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 第70节

  文殊塔旁边的书阁人比较少,她过来时,书阁除了一位看守的小僧人便没旁人了。
  谢观怜恰好喜欢安静。
  寻了几本经书,她在二楼看了会。
  谁知天公不作美,之前还有几分晴朗的天渐渐暗了下来,雨亦是说下便下。
  雨幕如雾笼罩整座阁楼,淅沥沥的雨中带着钻入骨髓的寒意。
  谢观怜不知今日会下雨,所以并未带伞,只能在二楼等着小雾来寻她。
  外间的雨如碎珠乱溅,砸在屋檐上,又顺着砸在青石板的缝隙中,像是清泠泠的奏乐。
  谢观怜从经书中抬起头,闲情甚好地打量窗外朦胧胧的雨,忽然想起了青年的眼。
  第一次见他时,似乎也如初春的雨,冰凉凉的。
  也不知道他这次回去,究竟是不是要不要回来。
  谢观怜百无聊赖地放下手中的书,素手将窗牗支起,倚趴在边沿,伸手去接从上面落下的雨。
  雨珠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意。
  好凉。
  谢观怜瑟缩地颤了下肩膀,正欲收回手,窗下忽然响起青年微含惊喜的声音。
  “谢观怜……”
  听见熟悉的称呼,谢观怜神色有瞬间恍惚,下意识垂乌睫往下望去。
  青年撑着一把油纸伞,藏青色的素袍与寺中的僧袍很相似,竖领遮住冷白的脖颈,依稀还能看见一颗漆黑的痣。
  啪嗒——
  谢观怜放在膝上的经书,因为起身的动作落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沈月白仰着头,温柔的眉眼似是远处的薄雾,望向二楼的女人心中被酸涩填满。
  一年多了。
  他挣扎过了许久,即便还俗了,也仍旧坚持剃度,念经诵文,亦维持着穿僧袍的习性。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发觉自己始终没有放下她,所以他才会在知晓她在雁门后便匆忙来了。
  “观怜,我想通了。”他压下酸涩对她弯眼,亦在向她轻声妥协。
  想通了,这三个字花了他毕生所有的傲与尊严。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选择与她分开了。
  楼上的谢观怜默了默,声线沙哑地开口:“你……上来。”
  沈月白微笑颔首,向上走去。
  而楼上的谢观怜将窗牗关上,看似冷静地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脑中实际却很乱。
  他消失一年之余,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还说想通了。
  是什么想通了?
  可……她本就不需要他想通啊。
  正当谢观怜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敲响了。
  她上前打开门。
  青年从外面走进来,素净的袍摆被雨打湿成深色。
  “观怜。”
  谢观怜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进来罢。”
  她转身回到原位。
  沈月白跟在她的身后,因为身有污浊,所以并未靠近她。
  他选择屈膝跪坐在不远处的蒲垫上,眼中含情地望着她。
  “观怜,当时不辞而别是我的错,这一年多,我已经想通了,是我一时入了妄,没想通,我本不应该胡思乱想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他说得
  惭愧,听者心中更是复杂。
  谢观怜没有回答他的话,叙旧似地试探道:“月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月白浅笑:“前不久。”
  前不久,他从别人的男人那里得知,原来她不仅嫁人了,还重新有了新欢。
  他深深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神色温柔得越发如雨幕:“观怜,你知道的,即使没有旁人告知,我想通后,亦会有概率知晓你在何处的,寺庙只有这么多。”
  谢观怜无话可说,看似安静地垂眸看书,实则在想现在怎么办。
  沈月白见她沉默,失落地敛睫,嘴角的笑意淡了:“许久未见,观怜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
  往日她最爱的便是看他,说无人能及他,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子。
  如今是因为有了更优秀的旁人,所以他再也容不下她的眼了吗?
  察觉男人过于冷怨的气息。
  谢观怜见不得长着这副面容的男人失落,启唇欲反驳:“不是。”
  话还未讲完,外面的小雾进来了。
  “娘子,外面的雨……呃,月、月月月白法师?!”
  小雾望着娘子对面的年轻僧人,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沈月白转过头,微笑地望着她:“小雾,许久不见。”
  真是、是是是是月白法师!!!
  小雾呆了。
  月白法师是当年娘子在丹阳认识的,每每在娘子病发便会背着大郎君,偷偷去寺中看僧人念经缓解,一来二去的,娘子便看上了月白法师。
  当初的月白法师可比如今的悟因法师要好接近得多,用不着娘子上去结识,他便先动了心,然后还要还俗娶娘子。
  不过娘子当时便阻止了他。
  但月白法师又不知从何处知晓,娘子只是喜欢佛子面容,以及气质干净,脖颈有痣的男子。
  以为娘子将他当成谁的替身,那夜与娘子争了几句便失意离去。
  后来才听说是还俗了,怎的还到迦南寺来了?
  小雾头皮发麻地转头看向娘子,满脑都是月白法师回来了,那悟因法师怎么办?
  看见娘子也浑身不自然,小雾讷讷地走过去,心虚得不敢看一旁的沈月白。
  “娘子,我刚才看见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想着你今日没有雨伞,所以便来接你,来时隔壁院的兰娘子,还向我问你何时归来呢。”
  明德园中没有叫兰娘子的人,这是小雾为了给她脱身,而说给别人听的。
  谢观怜抓住小雾的手,颇为感激地捏了捏,美眸含歉地转头看向沈月白:“抱歉,我还有事需得回去一趟,改日再……”
  顿了顿,她勉强挤出余下的话:“……改日再叙。”
  沈月白才刚找到她,还没有说几句话又要面临分开,心中诸多不舍。
  纵然知晓‘改日再叙’只是她的打发人的托词,但他还是体贴地颔首:“既然有人在等观怜,我还有时间,等观怜得空,我们再好好聊。”
  谢观怜柔弱地靠着小雾,对他浅笑点头:“好。”
  她在小雾的搀扶下离开。
  待两人下了书阁,走进雨雾中,确定身后没有人跟来,小雾才松口气,心中觉得世间之事委实太奇妙了。
  她家娘子的风流债虽然有些多,但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况且月白法师当时愤然又难掩失落的神情,她至今都还记得。
  小雾忍不住问道:“娘子,月白法师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他还俗后便不知所踪了吗?”
  谢观怜亦是一样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
  刚才蓦然看见他,她还以为是错觉呢,尤其是他说想通了,她都不敢去想,他想通什么了。
  月白是前几年她病得最严重时结交,当时不仅异常爱慕他,每隔几日还需得听他讲经文,直到后来他还俗了,她才嫁来丹阳的。
  想到往日那般喜欢的人,现在却一点心动都没有。
  谢观怜颇为头痛地捂着额头,情绪低落地摆手道:“罢了,以后我们避着点,尽量少出来。”
  小雾见娘子似乎只将月白法师当做普通的陌生人,并未有要深究之意,小声地‘哦’了声没有多问。
  两人撑着伞一同回了明德园。
  -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河。
  沈府门前。
  管家候在门口翘首以盼了许久,终于看见一辆印有沈氏标识的马车从远处驶来。
  管家老脸扬起笑,挥手让身后的下人去告知家主。
  “郎君回来了。”
  马车停在正门,小岳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来迎接的下人,从上面跳下来,取出脚凳,恭敬地道:“郎君,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帘子被撩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灰白僧袍的青年佛子,唇红齿白的皮相尤为漂亮。
  管家看见他的那瞬间,忽然想到了已经仙逝的先夫人,心中忍不住暗忖。
  这一身气度实在和先夫人极为相似,早些年先夫人曾经最爱吃斋念佛,还曾在寺中住过几年。
  也难怪家主在郎君一出生便抛弃在寺庙中,这些年还一次都没有去见过郎君,看似不喜,书房中却又堆放了不少郎君与人讲过的那些经书。
  而现如今更是在重病之际,迫不及待地循着理由将郎君接回来。
  青年靴履刚沾地,管家便上前躬身道:“家主身体不便,大夫说下不得榻,特地让老奴提前来迎接郎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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