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快餐,却在这压抑的夜晚显得格外真实。
五条悟撑起身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眯起眼瞥了她一眼:“你半夜来找我……就为了给我送外卖?”
“当然不是——”神明慢悠悠地走进来,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取出一个汉堡,语气散漫,“本神明只是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兄长那里,听他吐槽一番咒术高层的那些破事,这才特意绕了个路,顺便来看看五条悟。
她向来对信徒一视同仁。
五条悟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计较,直接伸手接过那袋外卖,熟练地拆开包装。
“你该不会——”神明托着下巴,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口道:“还在伤心吧?”
五条悟的动作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撕开汉堡纸,“什么?”
“天内理子的事。”神明语气平淡,却像是一把直插内心的刀。
五条悟咬了一口汉堡,没有立刻回答。
夜风穿过窗缝,带来一丝凉意,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像是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半晌,他才懒懒地抬眼看向神明,语气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该哭一场,还是该愤怒地去砸了咒术高层?”
神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漆黑如深渊,似乎能洞穿所有虚伪的伪装。
五条悟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低低地笑了一声。
“……没什么意思。”
他垂下眼帘,语气随意得仿佛刚才的沉默只是错觉:“天内理子已经被天元同化,高层呢?他们还是那副样子。”
他用吸管戳了戳可乐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只能说明——”
神明单手托着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她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还是太弱了。”
“五条悟。”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骤然凝固。
五条悟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睛,蓝色的瞳仁在微弱的灯光下幽幽泛着冷意。
他盯着神明看了几秒,随即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哦?”他挑眉,眼中浮起一丝兴味。
“——听起来,这句话像是对最强的挑衅?”
神明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事实罢了。”
五条悟懒懒地靠回床头,抬手把可乐杯随意地转了一圈,指尖不经意地敲了敲杯壁。
“所以呢?”他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上一堂关于‘强弱’的哲学课?”
神明笑了一下,语气随意:“不,只是随口一说。”
她起身,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瞥了他一眼:“不过,既然你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满,那就干脆推翻它吧。”
“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
只有成为最强,才不会被‘规则’所限制。
话音落下,她转身朝窗外走去,身影融入夜色。
夜风翻涌,吹起一角窗帘。
五条悟靠在床头,眼神漫不经心地追随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着节奏。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夜色之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指尖在膝上敲击的频率慢了几分。
窗外的风依旧微凉,房间内的灯光暗淡,快餐的余香仍未散去。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他?
看他笑话?
还是……
……
对面房间。
夏油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手枕在脑后。
他同样没睡着。
今晚,或许又是个不眠之夜。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夏油杰起身坐在床沿边,手掌覆着额角,神色有些恍惚。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模糊了时间的界限。他沉默了许久,最终低低地开口,声音微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某个已经消失的神明——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他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只有时钟滴答作响,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夏油杰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或许,祂已经放弃他了吧。
他坐了十分钟,最终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浴室,打算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点。
水流哗啦啦地落下,蒸汽在镜面上氤氲出一层朦胧的雾气。
夏油杰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让温热的水顺着发丝滑落,试图驱散那缠绕不去的疲惫。
然而,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当然算数~”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侧头望去,便看到一道人影懒洋洋地倚在浴室门口。
神明笑得眉眼弯弯,赤着脚站在雾气缭绕的瓷砖地面上,似乎完全不受水汽的影响。
“少年,你终于想通了——”
她眨了眨眼,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目光兴味盎然地打量着他。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伸手关掉花洒,水流戛然而止。
然后,他抬起眼睛,语气冷淡:“……你进来前,就不能先敲个门?”
神明微微歪头,理直气壮地反问:“敲门?”
她懒懒地扫视四周,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摊开双手:“这里可是浴室啊,少年,你该不会指望我站在门口等你洗完吧?”
夏油杰:“……”
“而且——”神明直白地打量了他一眼,从头到脚,视线毫无避讳,“人类的肉/身在本神明眼里,也就比尸体好那么一点儿——”
好歹是活着的。
夏油杰:“……”
他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扶额,强行让自己冷静:“所以,你已经听到了?”
“本神明可是世界最伟大的存在,信徒的祈愿又怎会逃得过我的耳朵?”神明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缕发丝,目光却锐利得像是能看穿人心。
“那么,夏油杰,你想清楚了吗?”
空气瞬间沉寂。
水珠顺着夏油杰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在瓷砖地面上绽开细碎的水痕。
他沉默片刻,目光微敛,像是在权衡什么。
“……如果我说,是呢?”
神明笑了,语调轻快,透着一丝戏谑:“那当然是——恭喜你,少年,你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她踱步进浴室,随手一挥,水汽瞬间消散,地面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类啊……”她悠然道,“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却总是犹豫不决,非要等到无可挽回,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
夏油杰没有反驳。
他低头看着掌心,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神明见状,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对他的反应了然于心。
“少年,既然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该明白——”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弱者才纠结对错,强者只需要决定自己想做什么。”
夏油杰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什么意思?”
神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向他的心口,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你心里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
空气沉寂了几秒。
水珠顺着夏油杰的发梢滑落,他垂着眼睫,静静地凝视着掌心,
像是想从那些纹路里看出答案。
神明盯着他半晌,忽然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道:“行了,别在这儿苦大仇深了。作为咒术师,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她的眼神微微一暗,嘴角的笑意带上几分轻蔑:“不够强大,就会被杀死,就会被剥夺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格。”
“你已经走到死胡同,哪一条路都是通往黄泉。”
“——但现在不一样。”
神明顿了顿,语气悠长,像是在低声诱哄:“你,还有一个机会。”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良久,夏油杰才抬眸看向她,嗓音低沉而冷静:“代价是什么?”
“代价?”
神明轻笑出声,眉眼弯弯,语调带着几分愉悦的玩味:“那可不是代价,那是——供奉。”
夏油杰的眼角微微一跳,想起五条悟供奉神明的下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放心,本神明还没想好要什么。”她食指抵在下巴上,眉眼间透着几分恶劣的戏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在浴室中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夏油杰:“……”
他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抬手拽下搭在墙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随后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