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油杰没有再追问，抬脚踏上台阶，缓步迈入神社。
“咯吱——”
木质地板因承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神社内部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混合着隐约的血腥气。
大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破损的神龛，
雕刻精细的木像早已面目全非，仿佛被什么撕碎，只剩一截残缺的基座。
四周散落着残破的御神签和破败的供台，甚至还有被撕裂的绘马，上面的字迹因血迹浸染而模糊不清。
还不等他看清，四周骤然暗了下来。
原本昏暗的神社像是被扭曲的空间吞噬，空气陡然变得沉闷，一股阴冷的气息无声蔓延开来。
木制门扉猛地“砰”地一声合拢，浓重的黑暗从神龛处缓缓涌出，化作扭曲的人形，在阴影中浮现出隐约的轮廓。
那道黑影没有面孔，只有一双幽深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咒灵？”
不……这不是咒灵。
夏油杰低声呢喃，指尖微动，咒力如涟漪般扩散。
黑影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忽然张开嘴，发出一阵诡异的低语。
“……救……救救……我……”
它的声音仿佛无数个重叠在一起，扭曲而痛苦，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神明站在一旁，单手抱臂，眼中闪过一丝讶。
夏油杰侧眸看向她：“你知道这是什么？”
神明眯起眼，语气难得地透出一丝凝重：“……堕神。”
“堕神？”夏油杰微微蹙眉。
“祂曾是神明，但已被咒灵吞噬。”神明轻声道，目光落在那道黑影身上，“现在……应该算不上堕神了。”
夏油杰心头微沉。
“不过——”神明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祂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阴影猛然暴动。
黑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身体剧烈扭曲，像是要从自身撕裂开来。
“啊——！！！”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黑雾从体内疯狂涌出，四周的空间随之震颤，仿佛整个神社都要被这股力量撕碎。
夏油杰眉头紧皱：“这东西……不像是在攻击，倒更像是挣扎。”
仔细看去，那道黑影虽气息狂暴，但行动却异常迟滞，像是在某种无形的束缚下痛苦挣扎，而不是主动进攻。
“……祂的意识还未消失？”夏油杰目光微闪。
黑影依旧发出痛苦的低吟，而下一瞬——
一股强烈的诅咒气息冲天而起，将那挣扎的黑影吞噬其中。
黑影猛然颤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的身躯剧烈挣扎，发出近乎哀鸣的低吼。
狂暴的诅咒气息席卷而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瞬间浓郁了数倍，宛如被撕裂的灵魂在哀嚎。
夏油杰皱起眉，目光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咒灵正在彻底吞噬那名堕神的意识。
黑影的轮廓愈发模糊，身上的神性气息一点点消散，而咒灵的气息则越发强大，像是要将这堕神彻底炼化，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神明微微侧首，看向夏油杰：“再等下去，祂就真的消失了。”
“到时候——就不是你可以对付的级别。”
夏油杰微微抬手，手指间缠绕的咒力缓缓释放，黑色的咒灵球在掌心旋转。
他没有犹豫，五指微收，咒力激荡而出——
“去。”
瞬间，一只庞大的咒灵从他身后浮现，通体狰狞，鳞甲交错，躯体扭曲得如同爬行在黑暗中的巨兽，獠牙森然，咆哮间带着强烈的咒力波动。
——嘶！！
咒灵猛地窜出，直扑黑影！
被诅咒吞噬的堕神像是察觉到了威胁，本能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片空间顿时震颤，狂暴的黑雾翻滚而起，如同骤然张开的深渊，将它的身形笼罩其中。
下一秒，黑影猛地扭曲，消失在原地——
“左侧。”
神明的声音平静地落下。
夏油杰瞬间侧身，瞳孔微缩——
黑影几乎是瞬移般闪现至他身侧，扭曲的手臂骤然伸展，携带着强烈的诅咒气息横扫而来！
砰——！
狂暴的冲击横扫神社，一整排破败的木柱被瞬间削断，木屑四散，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
夏油杰脚下咒力涌动，身形迅速后撤，掌心一翻，另一只咒灵咆哮着扑出，与黑影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
两股咒力在半空中碰撞，气浪激荡，神社周围的地面瞬间崩裂，碎石翻飞。
黑影发出一阵扭曲的低吼，竟在对撞中短暂停滞，像是在挣扎——
“……祂的意识还没完全被吞噬。”
夏油杰眯了眯眼，咒力在指尖汇聚。
他不能再拖了。
“……结束吧。”
话音落下，他猛然一抬手，咒力迅速凝聚，数道狰狞的咒灵在周身盘旋，气息骤然暴涨！
——漆黑的咒灵群，如潮水般朝着黑影席卷而去！
黑影被咒灵群吞没的一瞬，诡异地静止了片刻。
下一秒——
轰！！
黑影骤然爆发出狂暴的诅咒力量，扭曲的身形猛然胀大，浓稠的黑雾如触手般炸裂开来，将袭来的咒灵硬生生撕裂！
嘶——！！
被吞噬的堕神猛然仰头，发出尖锐的咆哮，音波如实质般震荡四周，竟让夏油杰的咒灵一瞬间停滞，随即在空气中寸寸崩碎。
夏油杰心头一沉，脚下咒力激荡，猛地跃后，躲开黑影横扫而来的冲击波。
但那黑影的速度远比他预想的更快！
——砰！
他还未完全落地，黑影的手臂已如利爪般撕裂空气，直逼胸口！
来不及召唤更强的咒灵防御，夏油杰手腕一翻，咒力瞬间在掌心凝聚，他猛地抬臂格挡——
咔嚓——！
骨骼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身形直接被击飞，狠狠撞上神社的木柱！
木柱瞬间断裂，夏油杰半跪在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胸口传来刺痛感。
黑影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诡异地扭曲着身体，直逼而来！
“咒灵操术——”
夏油杰眼神微沉，强忍着痛意，手指微动，一只残存的咒灵猛然冲出，挡在黑影身前。
然而，黑影只是轻轻一震，那只咒灵便如同被腐蚀一般，迅速溃散！
“……啧。”
夏油杰低声喘息，眼中掠过一抹凝重。
他的咒灵，根本无法彻底压制这东西……
“啊，本神明想起来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混乱的气息中响起。
神明立于黑暗之外，静静地看着那道扭曲的身影，似是回忆般轻声道：
“你是——道司神吧。”
道司神，路边的小神，常以石像形态出现，守护交界之地，为旅人指引方向。但同时，这类神明也最容易因无人供奉而衰弱，最终化作残破的石雕，被遗忘在尘土之中。
她轻叹一声，缓缓迈步走向战场，金色的眼眸映着四散的黑雾，像是映照着某种遥远的过往。
“……堕神的残存意识还在反抗，但祂的力量几乎完全被诅咒吞噬。”
——祂已经不再是神了。
空气中弥漫的黑雾骤然翻涌，挣扎着的道司神猛然颤抖，发出更为刺耳的尖啸！
“啊啊啊啊——！”
祂的身影剧烈扭曲，黑雾仿佛腐蚀着仅存的神性，疯狂地吞噬、撕裂、剥离，像是在强行同化祂的存在！
夏油杰喘息着站起，目光一沉，抬手再次释放咒灵——
但就在此时，黑影骤然加速，如鬼魅般闪现至他面前，利爪直刺而下！
夏油杰瞳孔骤缩，堪堪侧身避开，但黑影的力量太过狂暴，擦过肩膀的一瞬，他只觉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血迹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破碎的衣袖。
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手中咒力翻涌，却被那股扭曲的诅咒之力死死压制，难以彻底释放！
“你不帮忙吗？！”
他猛地侧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站在战场边缘的神明。
——一个神明，居然在旁边围观？！
神明闻言，缓缓眨了眨眼。
“……啊？”
神明则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微微后退半步，声音透出几分无奈：“但我很弱啊。”
她顿了顿，语气更无辜了些：“我只是一个缘结神。”
夏油杰一时间竟被她这幅模样气笑了，咬牙低声道：“弱得还能站在这里看戏？”
第20章 神明与粉色镰刀
“看戏挺好玩的～”神明轻笑一声，金色的眼眸弯成月牙，身形轻盈地一闪，骤然出现在夏油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