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施雪泱把证物袋转递给旁边的高星衡,高星衡接过,一面用笔在小本子上记录着池丽的证词。
施雪泱不紧不慢地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刚才一眼就认出另一个胸针不是你的,是因为你看出了那是假的,对吗?”
池丽没办法,她沉默了一下,承认道:“……是。”
施雪泱:“那确实是假的,是我托人带来的仿冒版,而你的胸针很贵,上面的宝石是真的。”
保安陈广财那时拿出那枚胸针,谎称是在地下储藏室里捡到的,而池丽的同事认出这是她的胸针。
施雪泱把胸针的照片发给薛悯群,让他查了一下,发现这枚胸针价值高得离谱,根本不是普通护工池丽能负担得起的。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怀疑池丽的身份。
池丽低下头,她的双手绞在一起:“胸针是我妈妈的,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池丽是一个富商的私生女,她的母亲独自把她养到四岁,因为无法承受压力决定自杀,自杀前把池丽带到了福利院。
两年前,她那素未谋面的富商父亲找到了她,她却没有接受富商父亲提供给她的工作、金钱,而是决定远离那个家,继续在福利院内做护工,自食其力。
几天前,池丽接到了律师的电话,称她的父亲得了不治之症,无论如何也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说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
毕竟是生身父亲,还关乎她的母亲,池丽请了一周的假,处理家里的事顺便给自己放假去给母亲扫墓。
然而在她请完假回家的当天,她就被绑架了。
后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她几乎全程都是昏睡的状态。
施雪泱问:“为什么没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警方?”
池丽:“我不想和那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不想污蔑他们,更不想勒索他们,就算是我肉身上的父亲也不例外。但是……这件事真的会是他做的吗?”
施雪泱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离开。
两人从池丽的病房里出来。
施雪泱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太晚了,剩下的调查明天再说。”
高星衡走在她身后,步伐却迈得不怎么积极。
医院地下车库里,两人的影子隔着一点距离。
他抬起手,他的影子也抬起手,拉住了她的影子的手。
这种小动作很快就被她发现了。
她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他的影子。
幼稚的把戏被当场抓包,他掩耳盗铃地把手抄进口袋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的手势手枪却一转,摊平手指,伸向他的方向。
他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拉手吗?”她问。
他停下脚步,神色不变,内里却心慌意乱,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来。
指节微微一勾,他松松地握住了她的手,肌肤的温度和触感随之传来。
他的心脏抽住了一瞬。
两人都沉默不语,走向地下车库里刚才的停车位。
到了车旁边,两人又安静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进车内。
他系上安全带,悄悄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好安静,是不喜欢和我牵手吗。]
她发动汽车:[测试结果:没什么感觉,应该挺好的。]
汽车从接连不断的路灯下经过,灯光变换着照在两人的脸上。
他看着前面的路:[红灯好少,真不巧。]
她问了一句:“警察公寓?”
他应道:“嗯。”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他微微转过头看着车外反光镜,在反光镜里看到脸色凝重的自己。
他有些焦虑:[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该死,我什么都不会!]
她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的他:[测试结果:他不是很吵的人类,所以安静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尴尬,感觉可以。]
把高星衡送到警察公寓后,施雪泱和他告别。
高星衡站在车窗边,迟疑了几秒后,低沉的声音中绷着一股劲:“你讨厌我吗?”
施雪泱愣住。
拥抱,牵手,都实践过了,居然还问得出这种问题。
她悄悄在内心记下一笔:[测试结果:安全感指数低,多疑敏感。]
她反问:“你想听什么答案?告白吗?”
警察公寓门口的保安手电筒光束照过来。
施雪泱连忙打开车门,把他重新拉上车,把车往旁边开了一段距离。
高星衡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硬邦邦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继续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他:“……”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他决定诚实说出来:“其实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只是想找个话题和你继续待一会。”
她呆了一下:“但我们从昨天到今天都一直在一起。”
他压抑住羞耻的心情,尽量表现得平静冷淡:“我还想。”
她思忖了一下,在内心继续贴标签:[测试结果:欲求不满。]
第65章 被钓成翘嘴
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除非一直查案。
施雪泱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把他扔下了车,让他回去。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打电话给他:“起床,去查案。”
高星衡怀疑她在暗暗报复他,但他没有证据。
他飞奔到楼下前不忘超级随意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下一步是找那个联系池丽的律师谈话。
根据池丽的手机通话记录,施雪泱早就查过了这位名叫顾安的律师。只不过,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去找池丽问出真相以后,再找顾律师问话。
顾律师今天在家休息,他招呼两人坐下,给两人倒了茶。
顾律师年纪还轻,和池丽差不多。
施雪泱把问话的任务交给了高星衡,她负责记录。
“池丽是陶建谦先生的私生女?”
顾安律师:“是的。”
“你是陶建谦先生的私人法律顾问?”
顾安律师笑了一下:“不是,像我这种没有背景的年轻人,不可能成为家族私人顾问的,我只负责一部分危机处理。”
“你在这一通电话内,对池丽说了什么?”
顾安律师看了一眼放在眼前的通话记录表,犹疑着道:“……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顾安律师:“我打电话告诉池女士,她的父亲患病想见她一面,顺便聊聊她母亲的事。”
“但这并不是事实,这些话是陶文真先生让我说的。”
陶文真是富商陶建谦的儿子。
富商陶建谦只有这个儿子,不过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私生女池丽。
“陶文真为什么要让你说谎,你知道吗?”
顾安律师沉默了很久,他低头看着熄灭了屏幕的手机,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陶文真让我想个办法帮他杀了池丽,动机应该是为了遗产不被别人瓜分。陶文真说,他要她死得不光彩,最重要的是让父亲对她失望。”
“陶文真为什么找上你?”
顾安律师苦笑道:“因为只有我肯做这种事,我平时就负责给他收拾烂摊子。”
“具体行动细节?”
顾安律师表现得很坦诚。
他将来龙去脉都讲得细致完整。
“首先我联系池女士,让她主动向工作单位请假。然后陶文真先生买了三个杀手。”
高星衡追问:“请问是哪三个人?”
“赵小超,马明,卢中宇。”
“赵小超和马明两个人实施绑架事实,卢中宇联系警方索要赎金。”
顾安律师开始自述,施雪泱记录下他的证词。
“我特意挑选了银达广场办开学季活动的时间,让其中一个扮成玩偶熊的工作人员在那天和那些福利院的孩子玩耍,给赵小超和马明制造机会。”
“事前,我给赵小超安排了送快递的机会,让他能把孩子藏匿在其中不受怀疑地离开。”
“那天刚好有好几箱捐赠给福利院的物资,那些匿名捐赠,也是我特意安排的。”
“同样,马明修理水管的工作是我临时找人安排进去的。”
“之所以要把孩子运进福利院内避一避风头,是因为担心警方查那辆快递车,而且赵小超只开这一段路程,后面的送快递都由正常快递员接替。”
“以上是绑架小孩的过程,但是小孩只是一个幌子,所以我让那两个人把小孩送到物流园的废弃工厂,扮出被绑架的样子。并且,为了警方过来及时营救人质,我让第三个人卢中宇用我制作的音频联系警方,在这个音频中,警方可以逐步分析出小孩被关在哪里。”
“这三个人都是我们买的杀手,被抓的话,警察查起来就麻烦了。所以我联系天集物流园内部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把监控删了,免得被警方查到赵小超去过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