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那手上的生意那么多,分些给庭哥儿又怎么了?要我说,走河道那些买卖交给庭哥儿准行。”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到不要想,这可是他们要留给女儿的。“母亲,这通商的生意可不是我的,我不过是帮着媳妇儿打理一下。再说,二弟可没这本事接手这生意。”
“大哥怎么知道弟弟不行。”
南宫君烨看向走进屋子的弟弟,也不恼,好脾气地问他“你可知这生意要与朝廷的漕运司郎中打交道,你能吗?”
南宫君庭自然不能,他如何认得那朝廷的正五品官员。“若是大哥肯引荐,我自然就能。”
“哦,那倒是不巧了,为兄不打算为你引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屋内的老夫人和南宫君庭都给气了个仰倒。
“说来说去,你就是把持这祖宗基业,不肯给庭哥儿机会。”
“这家业是父亲全权交付于我的,而不是交付给二弟的。母亲,您要的不是属于公中的,而是属于儿子的。”
“什么你的,这些都是南宫家的。”南宫君庭愤愤不平地说道。
南宫君庭压根儿不搭理他,这眼看着就快到午膳了,他可不想留在这儿看他们母慈子孝,“二弟来了,就多陪陪母亲。至于你的赌银,我先帮你付了,就当预支你往后几个月的月银了。”
南宫老夫人闻言气的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南宫君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回答她的是南宫君烨那无声的背影。
荆嬷嬷换了杯茶端上来,“老夫人,您消消气,大爷也就是说说,怎么会不管二爷呢。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这话是安慰,也是给南宫老夫人一个台阶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大爷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
第3章 要不要搬个家?
南宫君烨回府以后,休整了两天就带着女儿去了自家的茶山。临安盛产龙井等绿茶,这些茶山是他们南宫家的立家之本。做茶商,可不能只懂买卖,自己要识茶、懂茶才行。
茶叶种植可不像粮食,这茶树比较吃肥,对土地的透气、排水都有要求。选的地不好,种出的茶叶品质就不行,不好的茶叶是卖不去的。
临安这边有许多的丘陵看起来都能种茶,但是这产出的茶叶品质区别却很大,茶树一般需要三到五年才能开始采摘,若是选的地方不好,就是浪费了这三五年的时间。
南宫君烨买茶山,不图便宜,只图品质,他出手买的至少都是五年以上树龄的茶山,因为这些茶树的品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茶树的产量一般会在五到十年间稳定,十年以后才是真正的丰收期。到如今这临安七成的好茶山都被他拿到手了,若是还要再买,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些新茶山了。
别觉得当茶商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说绿茶吧,当年的新茶最好,若是当年卖不完到了来年就成了陈茶,这价格起码要折个小半,要是遇到丰产的年份,这陈茶说不得要价格腰斩,第二年若是还卖不完,第三年就基本卖不起价格了。
“囡囡,可知为父为何一直在买茶山。”
南宫云辞看着郁郁葱葱的茶山,山间有庄户正在劳作,“父亲打通了南边的漕运,我南宫家的茶可卖去这五省四十八城,若是手里没货,便只能从别处采购,这利差小了不说,说不得还要被人算计。”
若是签了契约,到时间却交不出货,这生意也就没了下次了,不仅要赔上违约的银子,还要丢掉日后的买卖。想要做大,那就必须有本事保证货源。
南宫云辞跟着父亲看着这临安的茶商起起伏伏,前有李家为了交货多付了三倍的银子从别家采买茶叶,后有王家买了一堆茶山却卖不出茶叶,最后又为了搭救家中不肖子孙将茶山低价掉了。
做生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李家当年若非仗着自家女儿是府城同知的妾,太过跋扈,也不会没有朋友愿意搭把手帮他们度过难关。王家原有的茶叶都不能年年顺利卖出去,却贪心的想要拿下茶叶的定价权,不然也不会激进地买那般多的茶山,陈茶无市,制茶却有成本,连年如此,可不是就会入不敷出了。
眼下的齐国,可不太平,京都的事尚未结束,九皇子未必就会输。自古以来,最残酷的事情之一就是夺嫡之争,齐武帝是个寿数超长的皇帝,又喜欢广纳后宫,儿子多了,争的人也就多了。
这些年来,每年都有皇子因为谋逆被杀,是不是谋逆,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也不知道。但是杀到如今,仅存的几个皇子中,也就三四位的年级适合那皇位了。要他说,最幸运的当属那几个年级小的皇子,因为无论谁即位都会善待于他们。
因着世道不太平,他们才需要更谨慎,按理说他们南宫家的茶叶是有本事去争一争那皇商的资格的,但是何必为了那点名头卷进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呢。商户入局,九死无生。
“你大姑传了信过来,过几日她要带着王天翔来府上省亲。”
南宫云辞没有接话,她对她大姑这一家人都没什么好感,每次见面,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姑父是金陵府城的同知,二甲进士出身,读的是圣贤书,可惜这圣贤书没能让他有一颗干净的心。
似是看出女儿的不喜,南宫君烨补了句,“不必多想,你外祖一家可不会许他任意妄为的。”
正五品又如何,小门小户考出来的金凤凰,为了攀爬绞尽脑汁,但是面对江家这样的世家,他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父亲,二叔前些日子将府上的龙泉青瓷大花瓶给卖了,府上摆着的那两个是赝品。”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必还要摆出
来呢。若是她肯定选个黑灯瞎火的夜里,假装失手将花瓶给打碎了。
南宫君烨已经让阿福去把弟弟的赌债给清了,不过也断了他的月银,手里没银子的人硬要出去潇洒,就只能想法子找钱了。一如既往的不长进,还总是自认为自己能力非凡,可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呢?
“随他吧。”
南宫云辞诧异地看了眼父亲,这可不是父亲的风格,何况这龙泉青瓷一向是父亲的心头好。“要不要赎回来?”
“不必,囡囡,若是换个府邸,你喜欢什么样的?”
南宫云辞似是想到了什么,沉默半响,“什么样的都好,只要我们一家人一起就好。”
父女两个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倒是默契。聪明如南宫云辞,已经知道父亲曾今答应祖父的条件了,如今这样的选择,只能说二叔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能让父亲不顾一切的只有母亲和她,所以她没有问,等父亲想说的时候她自会知道。
“囡囡,多笑笑,父亲希望你能获得开心些。”
看完了茶庄,南宫君烨带着女儿回府,路上还专门去了老邓家甜品铺,因为江晚清最喜欢这家老字号的蜜乳糕和绿豆糕。
在外奔波一天,回到府上自是先去梳洗一番。可惜,南宫君烨刚进院子,就看见阿福一脸局促的表情看着他,“怎么了?”
“爷,老夫人给您送来了两个容颜艳丽的丫鬟。”阿福是府里大管家,也是陪着南宫君烨一起长大的心腹。
说是丫鬟不过是委婉说法,这两个妙龄女子是老妇人身边的荆嬷嬷亲自带过来的,原话说是帮主母分担些压力,早点为爷开枝散叶。但这话阿福怎么可能说的出口,那边明显没安好心,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他们。
南宫君烨皱皱眉,冷哼一声,这是日子过的太舒坦总要找点不痛快才行吗,“人呢?”
“在院子里站着呢。”他们可不敢把人往后院带,虽然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夫人,但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不懂事儿。
“你亲自把这两个人送回老夫人那边,告诉她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这儿送。”若是没猜错,送来这两个都是烟花之地出来以色侍人的,他的好母亲可是巴不得他与夫人离心离德。
简单地换了外裳,南宫君烨就提着点心去找夫人了。
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有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江晚清呢?之前,也不是没有送过,只不过都被南宫君烨拒之门外了,这次是硬塞进门来。她心里也不痛快,这些年本想着相安无事就好,对许多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是越来越过分了。
她在琴房弹琴,更像是一种发泄,那铿锵有力的琴声不就是在诉说她的不满吗。
南宫君烨在门口驻足一会,让妻女受委屈是他的不是。他对得起老爷子了,但是谁对得起他?叹了口气,这次他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去了妻子的身边。
“这是老邓家甜品铺的点心,你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翠竹很有眼色的端了水进来,江晚清看了眼丈夫,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去净手。许久没有吃老邓家甜品铺的点心了,今年夏天太热总让她没有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