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挂着温和的浅笑注视着陈见津出去,自己独自一人走到了记者蜂拥而至的聚光灯前。
“我供认不讳,接受审判,但不要牵扯到陈见津。”
鹤时序是卑鄙小人,但他希望他的神能永坐高台,不沾是非。
恍惚间他回想起了鹤岐的话,“没有感情才是合格的政客”
可惜他太心软,终究还是不忍作一生怨侣。
只能遥祝陈见津此后人生一帆风顺,坦坦荡荡。
——
宋绪时是开着敞篷跑车,来接陈见津的。
陈见津看着外形浮夸的跑车,忍不住地皱眉:
“怎么抢婚还这么地兴师动众。”
嫌弃的片刻,肩却被宋绪时一把揽过去,古龙香水味就像对方一样侵略性极强,在他的骨髓里无孔不入。
那惯然的调笑意味在他的耳边响起:
“脱离婚姻的苦海,这不是很应该庆祝的吗?”
陈见津侧过头,不接宋绪时的话头,二人就这样开着车,向着夕阳一路狂奔。
风吹乱陈见津的长发,糊了陈见津一脸,宋绪时捧腹哈哈大笑陈见津的狼狈,明明如此狼狈,可陈见津却感到了久违的快意。
他们都把这当作了世界的最后一天来过,在街头放声唱歌,自由跳舞,在车顶向远处喊出自己的新年愿望,在悬崖边纵情的喝酒。
夜晚,篝火堆胖,宋绪时满脸泛着绯红,戏谑地开口:
“你想要自由,以后我就像今天这样,带着你全世界旅居,怎么样?”
陈见津偏头,眯眼看向宋绪时,对方语气里带着惯常玩笑的意味,可他居然从轻轻闪躲着的狐狸眼里,看到了认真的意味。
但陈见津最擅长故意装傻:
“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如果不是玩笑呢。”
原本躺在地上的宋绪时,一个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陈见津,目光灼灼,仿佛要把陈见津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我已经变卖了宋家的大部分资产,这些钱够我们一辈子浪荡天涯。”
圆滑的人罕见的露出了少年人稚嫩的真诚,港岛的无脚鸟,无法着陆,但这次他想带着他的爱人一起去看他眼中的远方。
陈见津在篝火边托腮,火光跳动,明灭不定,湛蓝色的眼底是一种无奈的忧郁。
虽然早已知道预定的结局,但亲眼目睹,还是让宋绪时心如刀割。
他脸上再次挂起了浪荡子的标准笑容,想要像以前一样开口圆场,却发现喉间干涩无比,怎么也开不了口。
“睡觉吧,如果明天醒来,我还在你的身边,你就带我走。”
篝火的照耀下,浪荡的宋绪时显得如此纯良,陈见津望着远处的黎明,轻叹一声。
在宋绪时的眉间印下轻轻的一吻。
第一个把他当家人的是他,把他当商品卖出去的也是他,爱与痛,温暖与冰冷,全他一人赐予。
不告而别,是他留给这段禁忌关系的最后体面。
陈见津走的决绝,没有回头,自然也不曾望到宋绪时狡黠的狐狸眼里蓄满了泪水。
泪水打湿了宋绪时的脸颊,但宋绪时不敢睁眼,仿佛逃避现实就能规避一开始的错误。
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逼迫陈见津签了那份合同,将陈见津当作争权夺利的棋子。
港岛的无脚鸟纵使甘心放弃自由,可他想着陆的那块地却没有他停留的渡口。
——
陈见津握着船票,戴着宽大的帽子,低着头准备上轮渡,一个沉稳却带隐隐杀意的男人拦住了他。
男人宽肩窄腰,个头极高,大背头,五官深邃,眼睛处是一条浅淡的刀疤,西装穿在他身上宛若一种束缚,他像被约束的野兽,充满了野性和原始感,像狼群中的头狼,帅的让人腿软,是名副其实的西装暴徒。
“你不是这张船票的主人,怎么,犯了事,要偷渡?”
“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见津看着多管闲事的男人,冷声丢下一句话,男人身后站着的容貌体态各异的四个少年,却率先想对他动手,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他怅然若失地说:
“祝你成功吧,希望你能拥有你想要的自由。”
莫名其妙的一个人,陈见津皱眉。
恍惚间,船就到了港口,陈见津一手捏着船票,一手提着箱子,从船上下来。
那日柏斯甜大闹婚礼,混乱中给自己塞了一张船票,他让三家互相内讧的计谋成真,本来打算回16区。
但柏斯甜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有小十的线索,陈见津握着船票,孤身一人便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还未下船,陈见津谨慎地向下望去,柏斯甜果真率了一大众人在下面等他,为首的是一个覆面的黑衣男人。
被那些人强取豪夺的记忆仍历历在目,陈见津顿觉反感,逆着人流,慌乱的回船上,准备从另一侧下来。
慌忙之间,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白色纱裙的女人,他不好意思地道歉,脖子上却被两条白如死尸的手臂攀上。
身后的声音沙哑难听,鼻尖却是熟悉的雪融味,银色的长发如大雪垂落在陈见津的掌心,身后的人眷恋又满足地叹息:
“终于抓到你了,我亲爱的蝴蝶。”
第27章
陈见津闭上眼, 眉心轻跳,胸前起伏,他无力地扶额, 咬牙忍住了想脱口而出的脏话。
湛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种生无可恋:
“你怎么找到我的?都那样了,你还不死?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越雪池粉银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满脸不耐的陈见津, 想要开口。
可出口的声音却宛若玻璃划桌子,格外的尖锐难听。
陈见津皱眉, 捂住了耳朵。
银色的头发无力地垂落在脸庞,蒙蒙的水雾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氤氲。
越雪池神经质地绞着银色的碎发, 表情好似要哭出来了一般,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
但他说完,突然回想起自己受伤了的声音,惹的陈见津不适。
他自卑地捂住喉间陈见津刺下的疤痕, 在陈见津错愕的目光里,牵起了对方的手,放在了唇上,作为噤声。
“你要搞什么?”
陈见津皱眉,不明白越雪池这番神神叨叨的动作,他想抽出手,却反倒被对方压的更紧。
越雪池银色的睫毛微颤, 讨好地伸出绯红的舌尖, 在对方的掌心轻轻舔了一下。
然后从白色的衣裙里掏出了变声器, 声音轻柔地像一首情诗:
“对不起, 我的声音还没恢复,太难听了。”
说完,越雪池脆弱又忧郁地低头,颇有心机地露出自觉最好看的右脸。
“离我远点, 我不想和你纠缠,我要走了。”
越雪池的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看,陈见津强硬冷酷地抽出了手,然后将那张离得极进的冷艳的脸迅速推开。
银白如雪的裙摆轻轻飘舞,越雪池被长裙绊住,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眼看着要跌坐在地上,他闭眼,埋头用全身护住肚子。
但迎接他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床板,纤细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握住。
陈见津无奈地叹气,轻轻一拉,越雪池就这样跌进了陈见津温暖的怀里。
“好了,我要走了,刚刚我没控制好力道,不是故意推你的。”
陈见津转身离去,腰却被一个温热的身体抱住,越雪池依恋的蹭了蹭陈见津精瘦的后背。
回眸,伸手想要扒开攀着他的腰的手,陈见津却陡然发现越雪池的眼眶红红,鼻尖也泛粉,好像一只小兔子一般。
泪水就这样从越雪池银粉色的眼睛里落下,越雪池哽咽地带着哭腔,明明是指责,却让人感觉又娇又甜: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把你未出世的孩子杀死了。”
陈见津荒诞地挑眉,以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越雪池。
真的病的不轻,越来越会幻想了。
陈见津腹诽。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越雪池,不留痕迹地将越雪池锢着自己的手扒下来,悄悄地下船。
身后传来了越雪池崩溃地大喊,像神经质的女鬼一般,声嘶力竭: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怀孕了,你也别管我。”
“你说什么?”
听到怀孕二字,陈见津突然想到越雪池畸形的身体。
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心轻轻抽动,怔愣在了原地。
还没等他细想越雪池话语的真假,船板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围住了二人,陈见津抬头打量为首的人。
那人身穿黑色工装,身材偏瘦,身形挺直宛若不屈的松柏,头发是酷帅的狼尾,但却生的一双无辜的小狗眼,眸子深黑色,清澈地像潭未遭污染的湖水,一眼就能望的到底,但脸却被黑色鸦嘴面具覆面,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