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错了。”红灯结束,车子驶过路口,季与淮道:“我看不上澜微跟林祁没关系,而是它的竞争手段太low,别的不说,这几年纪春澜陆陆续续从我们这儿挖走不少人,真把时越当成他澜微的黄埔军校了?”
  郑时熠虽说不曾参与公司具体的技术研发项目,但对这些事还是知道的,双手一拍,道:
  “我想起来了,前年年底,咱们开发一组那个模型项目临近发布,结果项目组长刘亮被纪春澜高薪挖走,紧接着就跟我们前后脚推出自家语言模型,太无耻了!”
  汤珈树听到这里想到了,之前袁敏跟他讲过,为了跟竞争对手抢时间,季与淮拉着他们项目组加了一个多月的班,原来她口中的那个对手公司就是澜微。
  “你当初就应该对刘亮启动竞业协议,”郑时熠继续道:“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呢?”
  季与淮没接他这句话的腔,车内安静几秒,被汤珈树手机嗡地一下震动打破。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划开查看,又是纪鸣宵发来的消息,一个地址定位,以及一句话:你明天过来直接去前台,我助理会在那里等你,明晚见。
  汤珈树准备回信息的动作被后座郑时熠的话打断:“可是我觉得吧,说不定纪鸣宵和他爸不一样呢,我同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感觉这人还不错,总是彬彬有礼的,但看得出来很有城府,其实你俩倒是挺像。”
  季与淮丢来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终结了话题。
  晚上九点多,汤珈树洗完澡,靠着床头心不在焉地刷手机。
  主卧浴室花洒声停,过了半分多钟,季与淮腰间系着浴巾推门走出,修长而结实的身形,胸肌腹肌再到人鱼线,线条流畅优美,肤色凝白,像冷玉,灯光一照,简直活色生香。
  他走到床畔,俯身捉住汤珈树的脸颊,亲了亲他唇瓣,然后抽走手机:“别玩了。”
  掌心一空,汤珈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握住肩膀压倒。
  “等一下,”他屈肘撑住上半身,顺便捉住季与淮撩开自己睡袍带子的手,“我跟你说个事。”
  “嗯?”季与淮又亲了他一下,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透出些许疑问。
  “我明天下班得回趟新浦。”
  新浦就是汤珈树住的小区,离市区较远,坐地铁得将近两个小时。
  “回去干吗?”
  “我去拿点换洗衣服过来。”
  这理由相当充分,季与淮便没说什么,只道:“行吧,那你几点回来?”
  “我明晚就在那边睡,后天回来,不然怪折腾的。”
  季与淮没应声,只把他双手摁在头顶,低头吻了上来。
  汤珈树被撩拨得呼吸急促,开始主动回吻,俩人意乱情迷地亲了一阵,他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件事,断断续续地问:“……今天在车上,郑时熠说的那个人……刘亮,他现在还在澜微吗?”
  季与淮停了下来,微微蹙起眉,显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
  然而即便不爽,他还是好好地回答了汤珈树的问题:“应该还在吧,澜微给他开的薪水很高,年包八位数,再跳去别家达不到这个水平。”
  汤珈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那还真的……挺高的。”
  季与淮擒住他下巴:“怎么,你心动了?”
  汤珈树眨了下眼:“有一点。”
  季与淮笑起来,拇指指腹缓慢地擦过他唇瓣,慢悠悠道:“知道你说有一点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季与淮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手一伸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盒未开封的安全套,才道:“想操/你。”
  第57章 “那我给你个选择吧。
  汤珈树下了网约车,站在路边仰头望一眼面前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银灰色玻璃幕墙沐浴在霓虹灯影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内透效果。
  穿过一楼自动感应门,他径直走向前台,“你好,请问——”
  不等汤珈树讲完,旁边同时响起一道礼貌问询:“你好,是汤先生吗?”
  汤珈树抬眸看去,左前方站着一位穿ol套装面带微笑的年轻女性,应该就是纪鸣宵说的助理了,便点点头:“对。”
  女助理笑容甜美,欠身引他往另一侧人少的vip电梯口方向走:“汤先生,请跟我来。”
  电梯直抵五十六楼,这一整层似乎都是办公室,尤其安静,汤珈树跟着那位女助理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是一扇磨砂玻璃门,上头嵌了金色铭牌,写着总裁办公室。
  女助理轻叩两下门,然后侧身推开,对他道:“汤先生,请。”
  一间和季与淮那间差不多大面积的办公室,同款全景落地窗,黑胡桃木长桌,双屏办公的电脑,一整面墙的书柜,休憩区盘踞着深色真皮沙发和茶几,大抵是总裁办公室标配。
  纪鸣宵从偌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黑衬衫黑西裤,将前几次见面时展露出来的温文尔雅的气质藏匿,变得锋利又干练,压迫感也随之而来,不知道他平时会不会对下属发火,但此刻看着汤珈树走进来,却是唇边染笑眉眼弯弯。
  “你还挺准时的。”纪鸣宵绕过办公桌,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说。
  相比他的热络态度,汤珈树显得公事公办许多,“是我约的小纪总,当然要守时。”
  纪鸣宵又认真地看他一眼,下巴一抬指向不远处的沙发,道:“坐吧。”
  待两人落座后,汤珈树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小纪总,我今天来——”
  纪鸣宵却突然抬了下手,示意他等等。
  汤珈树止住话音,正疑惑,身后响起推门声,原来是女助理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搁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纪鸣宵嘴角噙着笑,一派温柔且绅士:“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垫垫肚子。”
  汤珈树默了默,目光扫过面前热气氤氲的茶水和卖相很好的拿破仑酥,礼貌道:“谢谢。”
  他明显只是客套,并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
  纪鸣宵看出来了,脸上笑意淡了几分,但语气仍温和:“你不用拘谨,也别太客气,我一直以为,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
  其实郑时熠说得没错,有句俗话叫歹竹出好笋,纪家这对父子相差还是蛮大的。
  纪春澜是上世纪末踩着时代风口发展起来的一批民营企业家,那年代野蛮生长惯了,各种投机手段比比皆是,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多少带点土匪习性,说好听点是不讲武德,说难听点就是流氓无赖,也许正因如此,才致力于将下一代塑造成底蕴深厚的世家子弟模样。
  作为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纪鸣宵身上就有着受过精英教育的优良涵养,礼数周全体现在举手投足间,装是装不出来的。
  平心而论,汤珈树对纪鸣宵没有恶感,可眼下时越与澜微势同水火,他旗帜鲜明地站在季与淮那边,难免耍起心眼,顺着对方的话道:“小纪总如果真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可是不说假话的,我们不妨都坦诚一点。”
  纪鸣宵挑了下眉,说:“好。”
  汤珈树道:“第一个问题,澜微真的打算收购时越吗?”
  “哦,我明白了。”纪鸣宵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一趟是季与淮让你来的。”
  汤珈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追问:“所以是真的?澜微确实计划要收购时越?”
  原以为纪鸣宵会打太极,毕竟这属于公司内部计划,尚未官宣前,对外界放出的都是烟雾弹,更何况,汤珈树就差把“我是对家派来刺探消息的”这句话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然而却见他略一颔首,道:“对。”
  汤珈树始料未及地露出一丝惊诧神色,对他如此爽快的答复将信将疑:“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纪鸣宵敛了笑意,淡淡道:“信不信随你,”而后抬眸看过来,“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汤珈树并未被他陡然变化的气场煞到,接着说:“第二个问题,假如澜微按原计划收购了时越,是否会踢走创始人团队,将核心技术成果据为己有?”
  他这话讲得实在露骨又大胆,简直有种到别人家地盘肆意踢馆的架势,若是纪鸣宵涵养不够,估计已经喊人轰他出去了。
  还好,纪鸣宵非但没露出愠色,反倒笑了起来,“看来你对我们澜微的手段很了解。”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汤珈树从他这话里听出些自嘲意味,但没时间细究,“兔死狗烹,澜微这样做未免太不仁义了点。”
  纪鸣宵笑着道:“没办法,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假如我跟季与淮位置对调,相信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不会。”汤珈树几乎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对方的假设。
  纪鸣宵没跟他在这一点上打嘴官司,话锋调转:“所以,你今天约我见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汤珈树沉默了片刻,不藏不掖道:“你刚刚讲我们是朋友,但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脸面,听说林祁曾就这件事想找过季与淮,那表明双方还是有可以谈的余地的。既然如此,我想问一问,要怎么做澜微才肯打消收购时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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