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汤珈树原本没兴趣,架不住她声情并茂地讲解,就顺势朝外头瞥去,猝不及防地,被那道身着深蓝色西装的挺拔身形撞入眼帘。
如果这时候有一道题叫一天之内和曾经绝交的发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见上两次面是什么感觉,汤珈树绝对有发言权。
感觉已经不是老天爷在故意作弄他一个,很显然,季与淮也在他老人家的算计当中。
第3章 “季与淮,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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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汤先生,请回答。”
二楼火锅店靠窗卡座,视角对调,这回换郑时熠透过玻璃窗往下看,路边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比亚迪汉,汤珈树跟他那位美女朋友一左一右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郑时熠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季与淮,操着怀疑的口吻道:“高中同学?我怎么看着你俩像是有过一段儿?”
季与淮在菜单上勾划,闻言头也不抬道:“他跟你一样是直男,没看还带着女朋友吗?”
这话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郑时熠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起码未来你俩不会谈起办公室恋情来。”
笔尖顿在纸上,季与淮终于抬起头,不容置喙道:“这个人我是不会招进来的。”
“为什么?你这么独裁,总要给我个正当理由。”
季与淮默了默,面无表情地陈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难以托付信任,这些理由够吗?”
郑时熠摸着下巴惊诧:“很少从你口中听到对一个人有如此直接的负面评价。”
“他值得。”季与淮冷硬地丢出三个字。
郑时熠愣了愣,很快又笑起来,耸耸肩:“okay,能让你讨厌成这样的也实属罕见,作为朋友,我自然和你站在一边,这位汤先生哪怕能力再强,我们时越也不考虑了。”
之后俩人便不再提这茬儿,吃完火锅从店里出来,郑时熠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表情不太好,跑到远处去接,估摸着是家里老子打来的。
郑时熠跟他爸的父子关系很僵,打从季与淮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涉及隐私,郑时熠愿意讲,那他就听着,但从不主动过问对方家事,就像郑时熠也没有很八卦地进一步打听他跟汤珈树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季与淮站在车边抽烟,望着步行街上过往的行人安静地出神,他穿深色呢子大衣,高大挺拔,肩平且宽,悬在身侧的指间升起袅袅白烟,侧脸线条锋利硬朗,英俊而落拓,像文艺电影里的某一帧,有路过的年轻女孩暗戳戳对着他的背影拍照。
郑时熠打完电话走过来,听他突然道:“你那会儿说我独裁,我思考了一下。”
郑时熠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较真上了?”
季与淮接着说:“公司决策确实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意见。”
郑时熠一头雾水:“so?”
季与淮掐灭了烟,冷淡道:“所以,既然你那么欣赏汤珈树,那就把人喊回来复试,我不想以公谋私,反正试用期三个月,能不能平稳度过,就看他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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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艳阳天,一场秋雨过后,闷热了一整个夏天的s城暑气退散,晴空水洗过般湛蓝,阵阵微风送爽。
汤珈树头天夜里九点多,又接到时越科技hr钟小姐的电话,邀请他第二天过去复试,如此戏剧性的转折,连钟向晚都觉得不好意思,在得到汤珈树的答复后,明显松了口气。
复试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钟,汤珈树八点多从家里出发,叫了个滴滴,四十多分钟车程,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先去附近咖啡馆坐了一会儿。九点五十,他准时出现在时越科技写字楼大厦一楼,连着两天过来,人长得又帅,前台小姐姐都眼熟他了,笑着帮忙刷开了闸机。
乘电梯到三十六楼,先给钟向晚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通,让他直接跟着前台接待去某会议室。
穿过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域,停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墙壁也是玻璃的,百叶窗帘悬垂,隐约能看见里面几道端坐着的人影。
汤珈树暗自揣度,季与淮会不会在其中。
前台接待将门推开,侧身相让,汤珈树迈步进了会议室,目光一扫而过,没有。
迎面的会议桌后坐着几个人,hr钟小姐,昨天面试他的技术部经理,姓成,长相敦厚面善,因为先前那一轮就相谈甚欢的缘故,再次见到,一脸笑呵呵地看过来,其余二位汤珈树没见过,也没兴趣细看。
一上来,钟向晚先做了开场白,成经理和另外二位陆续问了几个专业性问题,汤珈树对答如流,几人纷纷点头,看得出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次复试不过走个过场,大领导亲自发话,底下人肯定顺水推舟,好在汤珈树本身能力是过硬的,也让人心服口服。
一件事如果看似进行得过于顺利,往往很快就会有突发状况出现。
面试进行到尾声,玻璃门推开,汤珈树侧对着门口方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会议桌后的几人已经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喊着季总。
汤珈树浑身一凛,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季与淮大步绕过会议桌,几人忙让出中间位置,他却直接停在边上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将手里的一沓文件往桌上一丢,单刀直入地问:“汤先生,通过背调我们了解到,你在上一家公司因违反规章制度被裁,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吗?”
呼吸一窒,汤珈树只觉浑身血液迅速冷却凝固,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问题居然是被季与淮揪出来,明晃晃地怼到他脸上。
又怎么会想不到呢,明明是他太自信,怀揣着一丝天真的希望,以为对方会念旧,殊不知,在他跟他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旧情可念,刽子手却反过来扮起无辜,真是可悲又可笑。
季与淮面沉如水,等待了半分多钟后,敲了敲桌子提醒,“汤先生,请回答。”
汤珈树垂下眼帘,一扫方才从容不迫的应答模式,整个人像系统宕机程序出错,张了张嘴:“我……”
“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说,但你的诚实与否,关系到面试的结果。”
季与淮刻意咬重了诚实二字,汤珈树面色一白,经年挥散不去的悔恨与愧疚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罩下,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敢插话,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虽然其余几个都在为季与淮突然亲临面试现场,并且反常地关心起新员工背调结果的这一行为暗自心惊。
hr钟向晚在这样窒息的氛围下,悄悄拿出手机,飞快发了条消息出去。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至少在汤珈树自己看来,漫长的犹如凌迟的折磨堪比度秒如年,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抱歉,涉及隐私,无可奉告。”
第5章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那好,”季与淮靠向椅背,朝旁边几人递过去一个眼神,一派大发慈悲的意味:“你们先出去吧。”
一阵快速收拾东西的窸窣声,那四位争先恐后地起身逃离了这块恐怖地带,眨眼间,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流动的空气进入此地也要被迫凝结。
十年了,这期间汤珈树无数次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季与淮重逢,如今终于得见,此情此景,却不是他想要的。
“场也清了,你可以说了。”几步之外,季与淮定定看过来,目光如炬。
在如此咄咄逼人的凝视下,汤珈树稳了稳心神,既然季与淮跟他玩铁面无情公事公办这一套,没什么大不了,他接招就是。
“我被裁的原因很简单,手底下负责的一个项目在交付前夕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技术漏洞,但事后立刻采取了补救措施,已经将损失降到最低。”
季与淮一肘搭在扶手上,姿态松弛,面色冷峻:“这么看的话,你真实的工作能力跟面试时所展示出来的,似乎并不匹配。我知道很多求职者为了应付面试会疯狂刷题,八股面经背得滚瓜烂熟,一到实操就抓瞎,眼高手低纸上谈兵,履历编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汤珈树分不清季与淮这一口唇枪舌剑到底是不是在借题发挥指桑骂槐,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对方摆明了要刻意刁难,甚至不屑于掩饰。
“不。”
他下意识地矢口否认,像是在回答季与淮当下的质疑,也像是在为曾经的自己辩解。
“出问题的那部分内容是由另外一位同事所负责,但身为项目经理,我确有监督不到位的责任,难辞其咎。”
“可据我所知,在那次事故中被裁的只有你,甚至在上级领导询问具体情况时,你还帮那个犯错的同事说了不少好话,这又是为什么?”
汤珈树抿住了唇,这是他开启防御姿态的习惯性动作,“一定要问得这么详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