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偏执 第139节

  时间点滴间流逝,她该去见他了。
  邱芜澜踏入了一墙之隔的病房。
  她见到了季尧,他的状态和普通人无异,右手吊着石膏,苍白若纸地躲避她的目光。
  如果不是万分信赖的医生严肃地下达了诊断,邱芜澜根本不觉得季尧生了病。
  “痛么。”
  邱芜澜在床边坐下。
  “对不起姐姐,”少年卷翘的眼睫颤了几下,用完好的左手攥着被子,沙哑开腔,“我毁了你的事业。”
  那只左手手腕上还套着黑色的发圈,拍戏时,它被藏在袖子下。
  季尧不是故意的,可他无法解释,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逻辑。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邱芜澜的瞬间,心底竟滋生出一股甜蜜的惊喜——
  他受伤了,姐姐果然来看他了。
  季尧为这股喜悦感到恐惧。
  他品尝到了自杀的甜头,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不断以自杀的方式博取邱芜澜的关注。
  他不想这样,这不是他的初衷。
  “红医生告诉我说,你病了。”邱芜澜在进门之前让红医生做了心理干预,她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来见季尧。
  “她判断你是危急,需要住院治疗。”
  季尧猛地抬眸,“姐姐也这么觉得?”
  “从你拒食、头痛、失眠,到安全带上的断口,太多事情都印证了你的病,我不能不信。”
  季尧垂眸,没有辩驳,无有挣扎:“……是今天转院么。”
  他知道这次事故有多严重,他不止是毁了姐姐的项目,更是毁了她的事业。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脸上却平淡无波。
  这份平淡,让季尧想起了邱芜澜谈论季葶发病时的模样。
  她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病了,责怪无用,但生病的人必须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季尧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季葶是不同的,可最终,他的结局和她毫无区别,甚至比她的更加短暂可笑。
  “如果是其他的病,我会严格遵循医嘱。”邱芜澜望着他,“可她说,你得的是分离焦虑。”
  季尧指骨用力,涩然自嘲,“有什么不同么。”
  “任何需要住院的治疗过程都是痛苦的,但在精神心理疾病当中,分离焦虑的患者会因住院隔离感知到更深层次的痛苦。”
  “阿尧,”邱芜澜叹息着,眉梢泄露出深深的疲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选才对你更好,怎么样才能更好地挽回损失……我不知道。”
  “进门之前,我想了很久要如何处理这场事故、处理你、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有得出最好的答案。”
  她望进那双浅色如糖的圆眸,一如从前不知多少次地下达命令:
  “阿尧,告诉我。我会听取你的回答。”
  季尧呼吸滞涩。
  旭日在他身后的窗外冉冉升起,驱散了整夜的黑暗,他被身前淡雅的兰草引诱。
  身体的支配权再次让渡了出去,这一次掌控他的不再是[他],而是眼前的邱芜澜。
  他的心脏、他的血液、他的神经骨肉全部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她说她不知道要怎么选,把笔交到了他的手里,允许他恣意填写答案。
  季尧骤然旋身,撑着雪白的病床,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邱芜澜的唇。
  一室无声。
  下一刻,发根生疼。他被邱芜澜扯向了床头。
  后脑垫着邱芜澜的手,季尧撞在了木质的床头上。
  她欺身压着他,偏头深入了这个吻,呼出的气息滚烫炽热,灼热兰草香气洒在面颊上,令季尧浑身发热。
  这是他们间的第一个吻,没有丝毫温情,全然充斥着愤恨与毁灭。
  邱芜澜的十年被毁于一旦。
  她的事业尚且能够挽救,但她费劲力气、悉心呵护的姐弟亲情已碎成齑粉,再无法回头。
  “我是那样爱惜你、培养你,想让你幸福。”她拽着少年柔软的发,在他唇前含恨呢喃,“季尧,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95章
  “季尧, 你太不知好歹了。”
  “姐姐、姐姐、姐姐……”回应她的是少年酡红痴醉的脸,他追着她的唇,“我不要住院, 我不要离开姐姐,我只想在你身边。”
  邱芜澜眼中的悲恨愈发浓郁。
  这些年的忍耐克制成了笑话, 她想保护的人不仅不领她的情,反而被这份保护逼疯自尽。
  邱芜澜愤怒不已, 又亢奋无比。
  这是季尧自己的选择——尽管他还小,又患了病,他现在的选择是不明智的, 但她又能如何?
  她对季尧的劝告已经够多了, 是他不肯走她铺好的康庄大道, 非要自甘堕落。
  他自己都不在乎前途, 她又何必压抑自己。
  邱芜澜扯下了季尧的病裤, 跨坐在他身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俯望他, “好好想:你依旧是我弟弟, 工作归工作,我还是会视你为家人,让你像泽然那样自由生活。”
  季尧不假思索地张口, 被她邱芜澜捂住了嘴。
  “季尧, 我可以不计回报地疼爱一手养大的弟弟, 却不会对一个情人这么慷慨——你知道韩尘霄的下场。就连华君润从明年开始也要为我半隐退。
  “我只接受一位伴侣,所以, 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为我服务, 牺牲掉自己的事业、时间和自由。”
  她还是心软了,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劝告,郑重地下达通牒:
  “想清楚了, 再回答我。”
  没有片刻犹豫,短促温热的呼吸落在邱芜澜手心。床上的少年仰着头舔吻她的手掌。
  “姐姐,”他失神喃语,“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韩尘霄……明明我能做得比他更好。”
  邱芜澜呼吸一滞,至此压抑的怒火全然焚烧了理智。
  她想过他会可怜兮兮地求她原谅,甚至想过他会说他爱她、讲述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羡慕他……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她一字一句,气得肩膀发颤,“你可真是…”
  再是暴怒,后面半句话也还是被邱芜澜咽了回去。
  可身下的季尧却咧嘴,灿烂地笑,“我可真是和我妈一样,对不对?”
  他躺在纯白的床上,微卷的黑发铺开,那笑容无端透出妩媚,惑人钩魄。
  邱芜澜咬牙,别开视线,被季尧勾着肩膀,轻咬侧颈。
  他甜腻地低语,“他们说的没错,我体内流着下贱的血。你告诉我,不要和韩尘霄比较,要把目标定在你身上——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姐姐比,我嫉妒的只是田烨、韩尘霄。”
  “姐姐,对不起……”他偏着头,吸吮她的耳垂,两颊都是满足的红晕,“阿尧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也一点儿都不在乎能不能工作。”
  他攀附着邱芜澜,像是藤蔓,又像是细蛇缠绕着她,在她下颚、脖颈和锁骨处留下漉湿的痕迹,“姐姐拿我当家人,我却没法像真正的邱家人那样醉心事业。我感受不到合同签约、投资成功的喜悦,只觉得无聊。”
  “我喜欢的,是姐姐对我的夸奖。”
  “比起成为承澜哥那样的精英,我更想成为姐姐最宠爱的情人。”
  他弯眸,仰着那张天使般美丽的脸,说着不堪入目的话:“姐姐,二十年来,我一直没有反抗妈妈,因为我发自内心地敬佩她——她是唯一一个被董事长接到身边的情妇,没有人能打破她的成就。”
  “我好羡慕她,我想像妈妈一样。”
  如果不是季尧挂在自己身上,手又打了石膏,邱芜澜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你早告诉我这个梦想,我也不至于费神苦恼多年。”她掐着季尧的下巴,冷然讥诮。
  “张嘴。”
  季尧立刻张开双唇,吐出一点舌尖。
  邱芜澜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发作了焦虑症,但她所见的表情神态绝非正常,少年脸上的痴态如同泥淖,烂熟靡丽。
  她如他所愿,无视了他的身体和心理状态,使用玩具一般地使用了他。
  “这就是你想要的?”她俯在他耳畔,语气说不出是嘲弄还是恨铁不成钢。
  “哈…”回答邱芜澜的是战栗的喘息,“姐姐,别抛弃我……阿尧现在…好幸福……”
  ……
  两天里,邱芜澜没有离开过病房,除了护士换药外,再没有人进入。
  身体和精神异常亢奋,邱芜澜的病例史上,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加凶猛。
  她停不下来,可善后工作无法搁置,邱芜澜不得不抽神处理工作。
  安全事故爆出后,随之产生的第二件热点事件,是宋折凝转发了新闻通告,配字:“不管怎么样,祝愿一切安好”。
  这条转发冲上了热搜,网民无不赞叹宋折凝的格局,粉丝们则纷纷庆幸“还好宋姐走得早,不然《红丝鸳》女主指不定就是宋姐了。”
  “背刺元老艺人,邱芜澜,这是你应得的。”
  “秋叶下一发云书内容:对不起占用公共资源,人在抢救,具体情况正在排查,请大家支持我们《红丝鸳》。”
  “楼上233333”
  “去年这个时候全网还在骂折凝不理智,事实证明,你宋姐就是你宋姐,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看人看事都够通透。”
  “这么豪华的剧组,拍那场戏的还是皇族,居然也能出现威亚断裂这种低级安全事故,不敢想秋叶影视城里到底有多少安全隐患。”
  “什么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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