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烛九阴“嘶嘶”地叫:“这可是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极致的炉鼎!”
那洞主道:“听闻魔神大人正上天入地寻找一个人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想必那人类已经死了,魔神日日以酒浇愁呢。你这炉鼎若能代替那人在魔神心中的位置,你就发达了。”
“什么人类会让我们魔神大人如此放在心上?”烛九阴歪头不解,道:“怎可能比得上我的极品炉鼎?”
他甩着巨大的尾巴,爬到万年玄冰炉前,将上半身贴在玄冰炉表面,笑着道:“魔神大人一定会喜欢我献上的炉鼎。”
第四十九天。
烛九阴沐浴焚香,将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清洗干净,迎接万年玄冰炉的开启。
当玄冰炉打开时,他竟心生人类口中常说的近乡情怯之感,待他冷静下来,爬上去扒着玄冰炉的边缘往里看时,心脏险些跳出喉咙!
他虔诚地将昏迷着的尹倾辞抱出来。当看到尹倾辞眼下那两点由火山深处的烈火极致焚烧后所凝成的朱砂印痣时,他仰天大笑。
“成了!终于成了!我烛九阴此生无憾了!”
烛九阴命魔女为尹倾辞沐浴,取来魔界最为珍贵的赤鸟绛纱袍给尹倾辞换上。
在魔女为其梳理墨发时,满意地看着。
极致美丽的容貌,衬上双目泪堂下两点红焰,如何看如何完美。
烛九阴迫不及待地要将他的艺术品献给魔神!
*
魔界,鬼泣峰。
魔神临渊坐在高处的宝座之上,一身墨色绣金线的华服,衣袖上金色的魔纹在暗夜中若隐若现。血红的双眼凝视着手中拿着的纯金酒杯中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
殿内,数名人类匍匐跪地,他们手中拿着毛笔,几乎趴在地上,于雪白的宣纸上作画。
额上皆沁出汗水。
每当一名画师完成画作,魔侍便将其呈给临渊,但凡临渊皱起眉头,那么那名画师就会被魔侍一刀砍下头颅。
殿内已滚落数颗头颅,那些作废的画作,皆被鲜血浸透。
细看,那些画作上似乎都画了同一个人。
桃花眼,朱红的唇。
是一名少年。
烛九阴来得特别不合时宜,更遑论他为了做足气势,还为他的魔神大人准备了预热。
他挑选了曾炼制过的数名国色天香的炉鼎,来为临渊献舞。
不出所料地被轰了出去。
烛九阴在鬼泣大殿外直挠头。
却不曾想他亲手炼制的极品炉鼎,竟主动从四魔合抬的步辇上下来,往魔殿中走去。
烛九阴乐不可支,仿佛看见自己已坐上魔尊座下的首席之位了。
尹倾辞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在到达殿门、跨越门槛的那一刻,将脸上覆着的面纱揭了下来。
啪嗒——
临渊手中的酒杯落了地。
众画师回头望去,皆震惊不已。
来人与他们绘制的少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唯有双目泪堂下,多了两点朱砂印痣。
第17章
这一路以来埋在心里的种种困惑,对临渊尚存的幻想,都在那四十九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
尹倾辞现在只想杀了临渊。
他迈入鬼泣殿内,踏着由火山石砌成的地面,踩过满地被鲜血浸透的画纸,在画师们震惊的注目中走向临渊。
临渊站起身,屏住呼吸,不敢置信。
是梦吗?
他找寻了尹倾辞数日都毫无线索,而今对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只是哪里不一样了。
尹倾辞似乎变了很多。
临渊从未如此失态过,他迫切地跃下高台,一把将尹倾辞抱在怀中,却感觉心口一痛。
尹倾辞用一根兽骨穿透了他的心脏。
临渊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根将他的心脏穿透的兽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将尹倾辞揽得更紧了些,道:“尹兄说要请我喝酒,怎得数日都不肯露面?叫我好生担忧。”
自殿外赶来的魔兵见此情形,欲冲上前,却被临渊的眼神震摄,只能听命后退。烛九阴则直接看傻了。
尹倾辞奋力将那根兽骨扎得更深。
区区一根兽骨,自然不能对魔神造成致命伤害。临渊只当被猫儿抓了一下,耐心地等待怀中人安静下来。
尹倾辞忽然吐出一口血,溅在临渊的黑袍之上,晕出一片暗红。
临渊将那兽骨震碎,去查看尹倾辞的状况,见尹倾辞双眼泪堂下那两颗红痣火焰一般鲜红欲滴,眼神涣散,脸颊也泛起红晕。尹倾辞浑身脱力似的软倒在临渊怀里,觉得周身灵力难以调动,像坠入火山岩浆当中一般在被炙烤着,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临渊抹去他唇角鲜血,皱眉道。
烛九阴扒着大殿门,探出一个脑袋,道:“启禀魔神大人,这代表炉鼎发情了。”
“发情?”临渊看向烛九阴,眼中满是疑惑。
烛九阴怯怯地道:“魔神大人,只有极品炉鼎才拥有发情期,使用他,能提升您的修为,使您突破更高境界……所以魔神大人,您只要……”
“狗东西!”临渊怒道:“若他不能恢复如常,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烛九阴的眼睛转来转去,道:“这个……这个……只要双修,他就能好……”
他话还没说完,对上临渊的眼神,被吓得双腿打颤,浑身发抖,道:“魔神饶命!属下这就去翻阅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还不快去!”
“是是是……”烛九阴忙不迭地遁走了。
临渊将尹倾辞抱入后殿,将他放在床榻之上,为他拭去额上汗水。尹倾辞拼命保持清明。警惕地看着临渊。临渊一遍遍地安抚,道:“你我既已结义,我又怎能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尹倾辞试图坐起身来,却全身发软,道:“你掀起兵厄之灾,残害苍生,该死。”
临渊按上他的肩头,笑起来,道:“是,我该死。可你也要有力气杀了我不是?”
尹倾辞狠狠地瞪向他。
尹倾辞的眼神震慑对临渊来说毫无攻击性。临渊抚上尹倾辞的脸,只觉触感柔滑,拇指蹭过他眼下的朱砂痣,想起魔界的熔岩,他故意按了按尹倾辞那朱红的、柔软的唇瓣,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昔日热烈的少年郎如今虚弱地躺在他面前,清瘦的身子裹在鲜红的绛纱袍里,散发出炉鼎身上特有的幽香,让他想起初见少年时,那满园盛开的灼灼桃花。
除了被强加的仇恨人类的观念,临渊心里从未有过在意之物,也从未对任何魔或人感兴趣,尹倾辞是第一个被他惦念的人。
他想得到尹倾辞,易如反掌。
“我骗了你。”临渊突然没来由地道:“结义那天,我说我比你小一岁,实际上,我已在这世上独活千年。”
“尹兄。”他埋入尹倾辞脖颈间,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炉鼎的气息,道:“你可要原谅我。”
尹倾辞感受到临渊的威胁,拼命挣扎起来。
临渊便轻轻地叹息。
桃花只有开在枝头时方能让人心动,若被折落,很快便会枯萎,到了那时,就失去观赏性了。
“别怕。”临渊压下欲望,轻声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
临渊就只是这样抱了尹倾辞一夜,直到第二日,烛九阴抱着一个漆木盒子求见。
“古籍中记载,只要以这条符绡遮目,就能将炉鼎封印,将发情期推后。只是……”烛九阴挠挠断了一半的魔角,道:“只是这条符绡只能由炉鼎本人取下,若被他人取下,便会失去封印之效,且在这世上,符绡只有一条。”
“拿过来。”
“是是是。”烛九阴将漆木盒子举高至头顶,奉上前。
临渊打开盒子,取出一条半透明的白绡,见白绡之上绘有鲜红的符文,又看向尹倾辞的眼睛。
尹倾辞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眼神涣散着,似蒙了一层雾气一般。
临渊尤其喜欢尹倾辞这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可惜……
他又叹息起来,将符绡抚平,亲手为尹倾辞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与双眼泪堂下那两滴朱砂印痣。
便是在这一刻,临渊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让尹倾辞为了他,亲手将这条符绡摘下,亲手解开封印。
戴上符绡后,尹倾辞周身的热度褪去,身体也逐渐恢复知觉,渐渐地恢复了力气,他坐起身,透过那条半透明的符绡,看向四周环境。
好在尚能辨认出周遭事物,只是朦朦胧胧的无法完全看得清明。
从今往后,他的视野便只能如此了。
他的手中突然一沉,见临渊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短刀塞进他手心里。
临渊将他的额发拢至他的耳后,道:“这个短刀,可以杀死一些拥有不死之身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