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静潋个子小,她自然跳不了那么高,微微又是个脆皮,估计也不太行,断后的事就交给她了。
她蹲下来,朝静潋勾了勾手:“你骑我肩上来,我送你上去。”
静潋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她先走到她身后,双手撑着她的肩,将右腿放在她肩上。
旋即将左腿搭了上去,整个人已经骑到她脖颈上。
江鲜问她:“坐好了吗?”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江鲜站起来,只感觉静潋的臀部柔软压着她的后背,隔着迷彩服,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有点奇妙。
静潋一个趔趄,下意识捧着她的脑袋,跨坐着她的后脖颈,移动起来,硌得她骨头生疼。
又有点痒,有点奇怪。
脸下意识涨红,她低下头来,用散落的头发遮挡着脸颊。
尽管如此,两人暧昧的气氛和尴尬的举动还是叫微微收入眼底,她立在一旁,默默看了一眼,旋即转过身,眼神也移开,心想,真没眼看,但又因为妒忌,或许是因为刺激,眼神的余光一直看着两人。
“上去一点,就快要到了。”静潋双手慢慢从她头上挪开,贴着墙壁,试图去抓通风口。
江鲜粗粗叹了口气,用力哼了一声,将她举高了些。
静潋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两人的互动本没什么,看上去也十分清白。
但是那些话语和轻哼总是萦绕在微微耳朵里,她开始幻想,幻想两人在床上是什么模样。
姐姐会在那个女人面前摆弄姿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会在激动的时候说爱你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隐隐作疼,痛感从心脏传到五脏六腑,传到四肢百骸。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流露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故意当作没事人。
静潋终于成功进入了通风口,她开始往前爬去。
江鲜站起身,和她对话:“里边怎么样?”
静潋的声音在通风口里嗡嗡嗡的:“还挺长的,你们先进来。”
说罢,江鲜看向一旁的微微。
微微不能说话,她便主动道:“你也骑我肩上来?”
微微摇摇头,用手机打字,语音播放:“你蹲着就好。”
她点点头,半蹲下去。
微微站在她身后,过了一会儿,一阵风从身后刮来,微微脚一点,重重落在她双肩上。
噗。
江鲜险些没吐出血来,不是吧,这一脚也太有劲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微微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身手还算利落,很快跃上通风口。
被她这么一踩,江鲜双肩疼痛,她起身揉了揉肩,缓了半天劲儿,才与她们一同前行。
通风口是一条斜上去的直线,最终抵达二楼的小屋。
江鲜最后一个到达小屋,还未到时,她就感觉异样,四周空气极度的冷,就连墙壁上都泛着潮湿的水珠,一股腐朽压抑的气息朝她整个人蔓延过来。
静潋,微微相继走出通风口。
她刚探出一个脑袋,正要问里边是什么动静,却看见正前方赫然出现一具水晶玻璃棺材,棺材四周散发着冷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静潋和微微站在棺材面前,双目正注视着棺材里的人。
江鲜连忙爬出来,走到水晶棺材面前,也朝里看去。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女人,朦胧的雾气下,依稀可见女人模样。
她身穿白色蕾丝连衣裙,体态显瘦,留着一头黝黑如海藻一般的波浪长发,肌肤白皙,一双眼紧紧闭着,纤长睫毛宛若蝴蝶羽翼,双手捧在腹前,体态安详。
好美丽的一具尸体。
江鲜隐隐觉着亲切,大概是美女都教人亲切吧。
况且,这个美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再仔细看,美人的手腕上插着一根针管,有源源不断的蓝色液体从下面往她的身体滴落。
或许是用来维持尸体完整的一种营养液。
不对,她反思起来,刚刚那十八个胎儿的液体,似乎是在朝这个美人输送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装置。
正当她反思时,忽然,微微那边有了动静。
她趴在那美人尸体水晶棺材上方,双手擦干玻璃上罩的水汽,整个人望着里边的女人,顿时呆住了。
静潋和江鲜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微微:“你怎么了。”
微微眼睛发红,整个身体也颤抖起来,不一会儿,眼睛里渗出一滴泪来,滴落在玻璃上,啪嗒啪嗒。
静潋有些慌神,忙伸手拉着她的手:“微微,这个女人你认识?”
微微转过头来,虽然在哭,但是没有什么声音,更显得她梨花带雨,娇弱可怜,她双手比划:“这是我的妈妈。”
霎时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已知,微微的妈妈因为生微微难产而死,她从小只在照片里看过妈妈。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是因为她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漂亮到无可替代。
所以她能一眼认出她。
小的时候,他父亲就说,她妈妈还没走,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从未和父亲去给妈妈扫过坟。那个时候,她以为父亲是心狠,又因为移情别恋静潋的母亲,所以故意不去扫坟。
现如今看来,好像事情不是这样的。
原来她的妈妈被冰冻在这样昏天暗地的地方,还没有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于是喉咙也发出声音来,呜咽呜咽地哭泣。
千言万语,就像石头堵住了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江鲜和静潋都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能安慰。
虽然实验室没有监控,但是她们也不能保证,夏仲心什么时候回来。
微微尽管不舍,但她不能留恋,抹干眼泪,匆匆离开。
下山的时候,天空已经朦胧发亮,雾气散开,像是小雨一样滴落,落在枯枝树叶上,地上的残瓦青砖上,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三人脚步缓慢,慢慢前行。
一路上,微微情绪低落,沉闷走在前面。
静潋与江鲜并肩走在中间。
下山的路比较陡峭,加上湿滑地面,微微好几次险些滑倒。
好在江鲜眼疾手快,好几次都拉住了她的手。
微微转头过来说谢谢。
江鲜哪里能放心她这样下去,更何况她瞎了一只眼,右边视角不清晰,更是惹人心疼。
她迈上前,主动扶着她的右手:“我来帮你吧。”
微微没有拒绝她,而是转头瞥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感谢。
静潋拄着拐杖绕过两人:“那我走在前面,替你们引路。”
天还没亮,静潋走在前面打着手电,指引着两人前行。
走到一处地面,石头上长满青苔,又湿又滑,静潋路过时,转头稍作提醒。
江鲜扶着微微紧跟其后,她十分注意,没有让微微去踩湿滑的石头,自己也站在一边,保证两人都能安全通过,忽然之间,微微的手一松,整个人滑倒在地,只听嘭的一声,微微抱着头在山坡上滚落下去,嘴里嗷呜嗷呜发出声音。
滚到静潋脚边才停下来。
静潋吓得连忙转头,刹时间,手电掉在地上,她慌忙弯下腰,将微微扶坐起身,满是关切。
微微浓眉紧蹙,表情十分痛苦,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将裤腿卷起,见膝盖上的皮已经蹭掉一半,又红又紫。
静潋的心揪着,连忙从背包里翻出药来。
此时,江鲜也已经小跑上来,询问着微微的情况。
她蹲下身,正要去碰微微的腿,谁知还未近身,微微双臂朝她一推,将她推到地上,尾椎骨落地,她疼得咬牙切齿,眼冒金星。
模糊的视线中,微微睁冲着她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眼神愤怒,动作埋怨。
她实在埋怨她没有扶好她吗?
江鲜正要说对不起,是她没有扶好她。
可是,静潋接下来的行为叫她彻底无语。
“你为什么要推她?”
江鲜伸出食指,单手指着自己鼻尖:“我?”
静潋不愧是她的姐妹,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动作语气,甚至心,都是一样的。
她想着微微,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鲜觉得百口莫辩。
但是她不认。
她挣扎着爬起来,拍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单手指着微微骂道:“姓夏的,你别血口喷人,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让着你,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微微知道,江鲜比谁都还要委屈,比谁都还要冤枉。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她垂着眸,并不说话。
静潋望着她,也不说话,而是安静着给微微上药。
江鲜出的拳头犹如打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