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伏特加在门口喊了几句。
  “莱蒙,你在吗?”
  “你确定自己不在是吧?那我走了?”
  好,这下确定莱蒙不在家了。
  伏特加准备离开,那条银环蛇又咝咝了两声,脑袋往门的方向歪了歪。
  伏特加:“……”
  该死,他怎么感觉这条蛇在跟他说话。
  似乎是不满他的反应,蛇往前游了一点。
  伏特加马上说:“知道了知道了,给你关门。”
  对方果然满意了。
  莱蒙的蛇打包一起去看病。
  伏特加关上门,长叹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
  终于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伏特加看到安娜贝尔坐在楼梯上对着他笑。
  ……刚刚这只玩偶摔下去的时候是这个姿势吗?
  啊哈哈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吧?
  呜呜呜大哥!
  伏特加不敢再在楼道里待着,也不敢走有安娜贝尔镇守的楼梯下去。他打开楼道的窗户,从那里爬了出去,狼狈地沿着窗台和水管操纵略显笨重的身躯跳到公寓楼下。
  在马路边怀疑了一段时间人生后,伏特加收到了琴酒发来的消息。
  [莱蒙那边怎么样了?]
  这种时候收到大哥的消息真是叫人热泪盈眶。
  伏特加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琴酒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伏特加接通电话,忍不住哽咽:“大哥,我没事。”
  那边的嗓音冷冷的,“莱蒙呢?”
  “哦,他不在家。”
  琴酒沉思了下,又说:“任务已经结束,可以撤退了,你自己想办法离开。”
  “苏格兰已经死了吗?谁杀……”
  “嘟嘟……”
  电话已经挂了。
  不是,大哥!倒是听他说两句啊!!大哥,你不知道小弟我都经历了什么啊!
  伏特加委屈巴巴地提起警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公寓楼时,公寓浴缸里的黑发男人倏然睁开了蔚蓝色眼眸。
  ……
  黎明降至,正是最黑的时候。天边响起一声闷雷,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来了,雨水落入东京湾,荡开一圈圈涟漪,银发男人从涟漪中冒出一颗脑袋。
  银白色睫毛被水黏成了一簇一簇,他单手将额前的湿发尽数拢到脑后,在越来越大的雨中爬上岸。
  为了避免被发现,知花裕树特意游了很远才上岸。天公作美,一场大雨正好可以帮他洗去或许未曾注意到的破绽。
  【苏格兰】已经死了。
  那副面具此刻也沉在了东京湾的某处海底,不久之后就会被鱼咬得干干净净。
  计划完美成功,知花裕树放松地勾起唇角。
  他身上被打出的枪伤也已经被系统修复得差不多了。
  可以受伤的限度是知花裕树在计划开始前就和系统商量好的,【苏格兰】身上的伤既要让琴酒相信他会死,又不会让系统后续修复花费太多能量。
  尽管如此,系统的能量本来就紧凑,这么用一下也是不小的损失,接下来还是要加快寻宝速度,同时尽可能节省不必要的能量开支。
  苏格兰的车已经丢在了港口那里不能再开了,知花裕树直接走回了公寓。
  到公寓楼下时已经七点多了,但因为这场瓢泼大雨天色依然昏暗。
  被大雨浇透了的知花裕树回到公寓门前,看到了楼梯上的安娜贝尔玩偶。
  他低低笑了几声,因为葡萄酒的视力不好,再加上有房门挡着,他刚刚只知道门外闹出了不少动静,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到安娜贝尔,他就能想象出几分当时的场景了。
  被吓得不清吧,伏伏。
  知花裕树抱起可爱的安娜贝尔,在她额头亲了口,“谢谢你帮忙守家哟~”
  这个玩偶和裕树小屋前树林里的安娜贝尔八音盒是配套的东西,虽然被系统评价为[不如充电宝],但知花裕树倒觉得用来当镇宅神器刚刚好。
  天生我材必有用,好的领导者就是要学会发挥不同员工的妙用。
  门锁被打坏了,知花裕树拉开门,摸了摸另一位大功臣葡萄酒的脑袋。
  幸好他离家前把和苏格兰打斗过程中弄乱的桌椅简单复原了,也幸好来的是不太聪明还胆子很小的伏特加而不是黑,不然的话一定会被看出不对劲。
  知花裕树继续将葡萄酒留着守门,自己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
  手铐和水管碰撞的声音响起,浴缸里的黑发男人猛地直起身子,蔚蓝色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知花裕树一愣,倚着门框笑起来,语气调侃。
  “哟,这么快就醒了啊,公安警察苏格兰先生。”
  诸伏景光已经醒过来有段时间了。当然,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开锁。
  用发卡开锁也算是卧底的必备技能了——不过这一招其实是萩原研二教会了他,他又教给了零。
  但是诸伏景光用没被铐住的那只手摸遍全身,都没找到自己随身藏着的工具。
  抓住他的人是知花裕树,两人做了这么久的搭档,他现在甚至比零更清楚他会把东西都藏在哪里,所以自然能轻松搜刮走他预留的后手。
  诸伏景光不知道知花裕树打算干什么,他看着死死将自己困住的手铐,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针对死亡,诸伏景光从不畏惧自己的死亡,他只是恐惧知花裕树会去做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
  是的,诸伏景光不觉得知花裕树铐住他是为了杀他或是将他交给组织,假如对方想要那样做,他就不会在浴缸里醒来,甚至怕他不舒服,后颈还被垫了柔软的枕头。
  知花裕树出现在浴室门口的时候,他真是下意识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紧绷,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继而他看到知花裕树身上湿透了的属于自己的衣服,以及上面残存的深色血迹。
  “你受伤了?”长时间未开口令诸伏景光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他半跪在浴缸里,膝盖顶着坚硬的底,自下而上地望着知花裕树,哑声问:“疼吗?”
  居然不是先关心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先关心他的身体吗?
  苏格兰人还是这么好。
  窗外闷雷阵阵,雨越下越大,哗啦啦打在窗台上。浴室里没有开灯,像蒙了块灰沉沉的幕布,世界被隔绝在幕布之外,狭小的空间放大了呼吸声,墙壁不断往下滴水。
  知花裕树在苏格兰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我没事哦,这些血迹只是血浆而已。你看,我根本没受伤——”
  有一处血迹是在胸口,知花裕树直接脱下湿漉漉的上衣给苏格兰看。
  银发上坠下的水珠沿着赤裸的上身往下爬,蜿蜒过不算过分鼓胀的胸肌,最终顺着腹肌沟壑没入腰侧的两道浅沟,最终消失在皮带下。
  他皮肤上虽然有血污,但确实没有伤口——没有新的伤口,但是有不少陈年旧伤的痕迹。
  诸伏景光知道这些旧伤,只是从不问知花裕树这些伤痕的来历。
  假如对方已经忘记,实在没必要再将伤疤揭开。
  诸伏景光的目光仔细地逡巡两遍,确认知花裕树确实没受伤后才忽然一顿,耳根后知后觉开始发麻发红。
  看着心上人赤裸的身体应该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吧?
  他怕太快移开目光会令对方觉出不对,只好强忍着将目光转去看他的眼睛。
  “嗯,我知道你没有受伤了。”诸伏景光的嗓音愈发哑了,“你还是先去穿一身干净衣服,天气冷,小心感冒。”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知花裕树随意地扯下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在浴缸前盘腿坐下顺带擦头发,“我们还是先聊聊你的事吧。”
  诸伏景光马上把不该有的思绪尽数抛在脑后,两人目光相对。
  知花裕树:“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吧?”
  诸伏景光点头。
  “就在昨晚,我把你关在这里后易容成你的样子假死在了琴酒、波本和莱伊的面前,你现在在组织那里是死人了,所以不用担心再被追杀。”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诸伏景光下意识一愣,“什么?”
  知花裕树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清楚,他想了想,“哦,不跟你商量就关了你一晚上,非常抱歉,请你原谅我。”
  “你在说什么啊!”诸伏景光听了他这句话忽然生起气来,“你知道这么做多危险吗!”
  他就知道自己对小树可能背着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
  “你不是不知道组织的手段,一个不小心,你真的会死的!!”
  诸伏景光猛然探身向前,能活动的那只手抓着浴巾前端,将知花裕树扯到自己面前,手铐撞在水管上,铁制品的撞击声混在嘈杂的雨声里,像一曲狂乱的协奏曲。
  两人的脸庞靠得极近,知花裕树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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