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说不定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想长远的留在你身边。”沈小桃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离开你?”
  ……歪理。
  宁秉贺俯身,堵住了她胡说八道的嘴。
  沈小桃闭上了眼。清醒的她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就算抛开工作,她与宁秉贺在一起也要考虑很多,就像许安然说的那样,她的确像是宁秉贺人生的污点。
  像他熨烫得干净的衬衫上的污渍,像他鞋底上的泥灰。
  她不仅无法替他镶金,还会拖着他沉入泥潭。
  让天之骄子陪着她一起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沈小桃于心不忍。
  沈小桃闭上了眼,去感受宁秉贺落下的温暖。
  她很喜欢宁秉贺的手,粗糙的,带着薄薄的茧的。宁秉贺的手指总是很干燥,摩擦在皮肤上有种细微的粗粝感,像极细的砂纸掠过皮肤,带来不可言状的快感。
  沈小桃想起了冬日的雪。
  盐粒似的雪落在手心里化作冰水,却挠得人痒痒,幼时的沈小桃总是想象雪是温暖的,而她躺在鹅绒一样的雪地上面,张开双臂与漫天的飞雪拥抱。
  手指触到了桃花的芯蕊,沈小桃下意识的放松,让花蕊吞没更多的雪。
  她能感受到粗粝在周围游走,带着玩弄意味的碾磨。
  “我想听你说你爱我。”宁秉贺伏在她的脖颈,声线暗哑的游走在她的耳侧,仿佛戏文里勾引和尚破戒的某种邪念。
  宁秉贺的尾音带了颤抖,他说:“小桃,我想听。”
  沈小桃早被迷了神智,她含糊不清地说:“我爱你。”
  “宁秉贺……”宁秉贺的名字在沈小桃齿间打磨,她说,“还要。”
  她想要更多。
  宁秉贺轻轻地打了一下花蕊,算是惩罚:“叫小叔。”
  沈小桃呜咽着咬上了对方的唇。
  血腥味顺着舌尖滑入喉咙,沈小桃没打算放过在花蕊里搅弄风云的雪,她呜咽着咽下带着铁锈味道的唾液,挣扎着想要更多。
  大雪吞没了整片天地,沈小桃听见窸窣的衣服摩擦声,还有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她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说了声不要。
  黑暗中的那个人明显顿住了,他显然没有做好这个时候就迎接新生命的准备。
  “小叔,你敢吗?”沈小桃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如果我说我愿意的话。”
  她从没想过自己要背负一个新生命向前,或许在十年后她会改变今天的主意,或许一年后,可她现在只想做他最亲近的人。
  他想与他交融。
  如同两条平行的线,在某个转折点上交汇。
  她迫切的想让对方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些什么。
  就像证据一样,带着某种纪念意义的。
  宁秉贺态度坚决,说不行。
  沈小桃开始耍赖,没有人会喜欢橡jiao的质感,她躺在床上耍赖,试图用拥抱来说服宁秉贺。
  宁秉贺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说:“喝醉的人没权利做任何决定。”
  大雪不容分说地压住了桃枝,霸道的、没有任何余地的欺压着桃花。
  所有的不安分都隐蔽在浓烈的雪里,包括桃枝上悄悄绽放的花蕊。
  第36章 爱哭的女孩
  小别胜新欢,有沈小桃在边上和长臂猿似的缠着,宁秉贺难得的晚起。
  沈小桃有睡早觉的习惯,清晨的时候还觉得身边有人,暖呼呼的,等到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将人晒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落落的了。
  沈小桃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她起床后随便洗了把脸,走到客厅时才发现宁秉贺已经走了。
  餐桌上还有宁秉贺给她做的早饭,有了沈小桃,宁秉贺总算放弃了在英国留学时养成的白人饭。
  蒸锅里的大白包子热乎乎的冒着热气,沈小桃刚拿起来啃了一口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本来以为是宁秉贺忘了东西在家,没想到打开门后站着的是位穿着无袖亮片长裙的陌生女人。
  女人看着四十出头,波浪的长发垂在肩上,眉头紧锁地看着沈小桃。
  沈小桃看着女人,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询问道:“你是……?”
  “第一次见面,我是秉贺的母亲,我叫林珍。”女人往前一步,进了门后向沈小桃伸手,“你就是沈小姐吧。”
  沈小桃没伸手,她虽然没听过宁秉贺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但也知道他的生母阿仪在很多年前去世了。
  除非阴曹大放假她今天撞鬼,不然就是女人的身份存疑。
  “我没听小叔说今天有客人来。”沈小桃站在门口,微笑道,“但是怎么办,这家的主人现在不在,要不然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他?”
  林珍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自己的这个继子,她是特意问了陆昘,挑了宁秉贺不在的时候才过来的,要不是宁远山一直让她尽母亲的责任,她压根就不会踏入悦澜雅庭一步。
  林珍也不往屋里站,不管宁秉贺在不在家,她都不想过多的掺和对方的事情。
  林珍比沈小桃更明白,自己是个局外人,她只想将该给的东西给对方,然后离开。
  林珍说:“是我有话要说。沈小姐,我知道你不认可我是他的母亲,但在法律上,这就是事实。不过今天,我不是作为他的母亲过来拜访你,而是作为宁先生的律师。”
  林珍从鳄鱼皮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沈小桃:“这里是宁先生对你舅舅的起诉状,里面有这些年来他对宁家敲诈勒索的证据,从十年前的第一笔汇款,到最近两年前的最后一笔,所有的转账记录都在这里,共计有三百万有余。如今我们联系不到你的舅舅,只好来找你,我相信你作为他的直系亲属,有义务知道这件事。”
  “我舅舅?”沈小桃接过牛皮袋,想起那天晚上在门口偷听到的宁秉贺的电话。
  沈小桃舔唇,下意识的否认:“不可能吧……”
  从外婆走后,她与舅舅的关系愈发的平淡,作为血亲,他们都失去了能将他们紧紧联系的两个人。
  作为沈小桃的第一监护人,他拒绝抚养沈小桃,在宁秉贺接走沈小桃后,沈小桃只和舅舅见过一面,还是在放学路上偶遇,后者魂不守舍的匆匆路过,被喊住后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咸不淡的让她好好学习。
  沈小桃以为她和舅舅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小桃扫了一眼诉状,又翻页去看后面的纸,每一笔转账都是赤裸裸的证据。
  沈小桃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她问林珍:“他以什么理由敲诈你们?”
  林珍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她。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沈小桃恍然了好一会儿,她甚至分不清是愤怒之下的震惊还是昨天的酒醉还没醒,她冲林珍点点头,恍惚道:“我明白了。”
  她的舅舅,第一次找宁家要钱的时候,她还是未成年。
  她虽然叫宁秉贺一声小叔,但两人没有任何的关系,血亲也好,法律文件上的也好,在世俗的眼中,他们不可避免的被揣测。
  只是如今这份恶意来自于她最后的亲人。
  谈不上失望或者愤怒,沈小桃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本来站在悬崖上的人,如今又被人推离了崖边一点点。
  “这件事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林珍告诉宁远山对于这件事给出的解决方案,她开口道,“宁先生说,你可以离开他。”
  三百万对普通人来说是足够压死他的一座大山,但对于宁远山这样的人而言,不过是张张嘴的事。
  沈小桃预料到了宁远山会不喜欢自己,但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办法让自己离开宁秉贺。
  沈小桃说:“如果我不离开呢?”
  “作为宁先生的全权代表,我将会把这份文件移交给法院,届时检察机关会将这件事判定为刑事案件,警察会对你舅舅进行抓捕。”林珍说,“宁先生这边不会出具原谅信,不出意外的话,根据法典,你舅舅大概会被判处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沈小桃深吸了一口气后道:“那就麻烦宁先生替我找一下我的舅舅了,等宁先生找到他时,记得替我向他问好。如果宁先生认为我是会为家人行为买单的那种人,那他可能就判断失误了,在我眼里,每一个成年人都该替自己的行为买单。”
  既然亲人无情,沈小桃也不打算有义。
  林珍想起临走前宁远山的交代,她问沈小桃:“哪怕会将秉贺也拖入深渊?你知道这件事曝光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么?恋同,与未成年同居……没人在乎流言的真相,他们只在乎流言够不够刺激感官。”
  宁秉贺是宁远山最得意的作品,他不允许华贵的衣服上趴着吸血的虫虱。
  林珍将宁远山的话对着沈小桃复述了一遍。
  “将他拖入深渊的不是我,而是曝光这一切的人,如果宁先生选择用这种方式伤害他的儿子,那我无话可说。”沈小桃冷笑着将牛皮袋甩给林珍,“我情愿你们甩张支票给我,让我离开他,也好过站在这里pua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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