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钟宁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头,“…因为以前她总戴着帽兜,脸藏在阴影里总也看不到,而且她又是罕见的s级精神系能力者,几乎可以操纵所有人的情绪…”
“…这样的人感觉有什么表情都不符合人设,甚至有具体的样子都不符合人设,所以……”
未竟之意所有人都懂了,只有高部长还要坏心眼地点破,“所以你就把人家想象成了一个连脸都没有的藏在帽兜里的幽灵吗?”
钟宁的脸更是红得可以滴血。
吴念露出有些无奈地表情看着冉冉,“这就是你为我选择的合作对象。”
冉冉笑了笑,将手心里停歇的两个光团捏碎,“如果你可以相信我,那你也可以相信他们。”
属于黄松和厉尊乐的记忆涌入她眉心红痕处,得到新记忆的滋养,红痕焕发出灼亮。
冉冉淡淡地垂下眼眸,都是些意料之内的内容,就比如厉尊乐在对待厉正明时并不像他后来表现的那么“得心应手”,他也是不落忍的。
只是这种血脉维系的祖孙亲情到底比不过他对力量和强盛生命力的渴望,更比不过他追逐的家族的荣耀那些虚名。
黄松的记忆倒是有令冉冉感到意外的地方,有关他的师承。
黄松口中的承天派不仅真实存在,甚至传承久远,不似她预想中那般是黄松随便扯了面旗子就招摇撞骗。
他没有引起冉冉的兴趣,但他的师父倒是令冉冉很感兴趣,如果换一个时代,冉冉敢保证,黄松的师父一定会和她的前身——玄门掌门成为至交。
她们一样的严苛不近人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师父,黄松竟然发自灵魂地爱上了她。
第667章 扶善惩恶,当仁不让
一个本应该死在山野间的弃婴,被以严苛闻名的门主捡到,亲自抚养长大。
黄松,是门主给他取的名字,取黄山松柏之名,愿其坚韧不拔、生生不息。
门主没有孩子,黄松被视如己出,门里不知多少人羡慕这个本是弃婴的少年好运道,私下里都认定未来的门主定然是黄松,只可惜世事弄人…
情窦初开的少年从未将冷若冰霜的门主视作母亲,他甚至从未将其视作长辈。
自小就知晓身世的他明白他和门主没有半点血缘上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令他心生欢喜之人为何不能是门主?
少年执拗,总以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可同时他又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感情注定为世人所不容。
终于一日,少年的旖旎情思败露,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四起。
门主知晓后,一言未发,只像往常那样冷着脸将少年逐出承天派、再也不认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徒弟。
黄松伤心欲绝,终日里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一日,门主的死讯传来。
门里那些顽固的老古董竟是在流言的逼迫下将门主逼死了!
少年怀着满腔恨意刻苦修行,雨滴落在剑尖的瞬间,他忍不住想起门主冷漠地举着红伞立在灰暗天色中的模样。
手中的剑越舞越快,就像心里的恨越来越疯狂。
剑光密不透风,雨水全被隔绝在外,少年双眼通红,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自小教诲他的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但那又如何,他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逼死她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过!
少年气喘吁吁停下,雨珠顺着剑刃滴落时,烟雨朦胧处他总会看见那抹凝固在记忆深处的红。
素白道袍的女子撑着朱砂伞立在青石阶上,伞骨末端垂落的琉璃坠子被山风吹得叮咚作响,彼时年少的他捧着药典从回廊跑来,恰望见伞檐抬起时,她垂落肩头的黑发被冷风吹起,衬着她雪白的脸、紧抿的唇角。
“黄山松柏,当凌霜傲雪”——是师父刻在他玉牌上的训诫。
少年一面摩挲着温润的玉石,一面面无表情流泪。
在无数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他偷望她执剑削落松针时绷紧的下颌线,直到某年惊蛰,他看见她从寒潭练功回来,满头青丝沾着微冷的水汽、肩上落着薄雪从后山一步步走来,忽然惊觉胸腔里疯长的藤蔓已缠上喉头,情思缠绵,他早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戒律堂长老举着誊抄情诗的笺纸时,少年第一次感觉松针的形状是那般尖锐。
那些被他无数次抚摸过的、象征坚韧的针叶,此刻仿佛正密密麻麻扎进他恐惧又颤抖的心房。
为什么会败露…怎么会败露…她会怎么看他……
少年惶恐无比,最终却只看得到她转身时朱砂伞在青砖上投下的黑色影子。
“你从此,不再是我的徒弟。”
数不清的昼夜闪过,少年成长为青年、中年,终于他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实施复仇。
若干年后某一个的暴雨夜,承天派七重山门次第洞开。
黄松手执长剑,将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任何试图阻拦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白衣浸满了鲜血,在大雨中滴落成一片发红的海。
他踩着满地碎玉踏进正殿时,殿外惊雷炸响,刹那间他恍惚看见朱砂伞掠过檐角,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雨幕中飘摇的残灯。
“您当年…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看着曾经的门主之位,无论如何也不敢抬步靠近,只是远远站在门口、远远看着。
终于他失魂落魄地逃离正殿,像一只狼狈的落水狗,他跪在空荡荡的大殿前,任由暴雨冲刷染血的衣襟。
风雨飘摇,檐角铁马发出清越的铮鸣,像极了门主佩剑出鞘时的清吟。
黄松在雨幕中大哭,仿佛重新变成当年那个被门主训斥的孩子,可训斥他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甚至他在梦里也找不到……
黄松完成了复仇,从此承天派就成了只有他和他师父两个人的门派,时至今日,已衰落到几乎无人知晓。
冉冉皱起眉头,整个故事听起来是一个男人刻苦努力至中年、终于得以为少年的自己以及所爱之人报仇的故事。
但事情果真如此吗?
门主果真是被门派里的那些人和流言蜚语逼死的么?
冉冉从玄门掌门的视角出发来看整件事只会觉得可笑:一个男人自顾自地爱上、又自顾自地感动。
要她说,杀死门主的人就是黄松。
一个当做亲生孩子抚养长大的孩子,突然有一日被爆出来爱慕自己…冉冉的眼眸冷下去,她只会感到无比的恶心。
如果同时她的感情又足够充沛的话,她还会觉得难过。
不是为黄松难过,也不是为她自己难过,是为人这种生物难过。
人和野兽的一大区别,正是人受到教化、各种规则限制维持着人类的“文明”。
欲望是每个人心底都会滋生的东西,可人都应该学着控制欲望,否则和完全受欲望驱使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黄松没有做到这一点,门主应该相当失望、失望于她多年的教诲竟然都没有令黄松领悟到这一点。
因为是爱意,所以无论如何都有被宣之于口的理由吗?
才不是这样。
有些根本不被世俗允许的、完全错误的爱,终其一生也不应该被表达出来。
否则宣泄的人肆意畅快,却令被爱慕的人落得不堪的下场。
冉冉不自觉捻动指尖,仿佛能像记忆里的黄松那样触摸到那些柔软又尖锐的松针。
“黄松…黄松……”
少年幼年时见过的黄山奇景在她脑海中浮现——虬曲的松枝穿透岩石生长,竟能将坚硬无比的顽石撕裂出狰狞的裂痕。
若将岩石视作承载支撑那些松枝成长的母体…或许那位门主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在黄松的记忆里,冉冉试还图找出江雅丽的下落,但很可惜,这点黄松本人也不知晓,冉冉便无从得知。
鬼迷心窍、谋财害命,江雅丽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冉冉厌恶地皱起眉头,只可惜她的时间不够充足。
好在还有二侄子,冉冉想到这看向沈定海,忽然伸手拉住他。
“不要忘了你曾说过的。”
冉冉没有指明,但沈定海只是愣了一瞬就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
扶善惩恶,当仁不让。
第668章 身后事
黄松和厉尊乐的事了结,冉冉莫名生出安心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她对下山以来的经历做了一个总结:
从一开始拜访沈家、卷入沈定川和江雅丽的事件中,她结识了沈家一家人,以及最重要的人——沈定海。
她收获了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可怜的大侄子因为帅气多金被江雅丽盯上,江雅丽通过豢养小鬼让沈定川对她产生诡异的迷恋。
冉冉一眼就看出不对,好端端一个帅小伙子印堂发黑,于是和沈定海一起前往未婚侄媳妇江雅丽的住所打算调查一番,结果却误入了鬼魂安安的地盘,经过她和沈定海的努力,鬼魂安安被解放,被江雅丽视作依凭的神秘人黄松被冉冉吓走,江雅丽本人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