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晏温讪讪辩解着，“我也不是故意想看的，但在我夺过身体的控制权后没多久，我就没办法再忽视你的存在。”
“我的整个意识都在告诉我，你和我有多么不一样，我实在没办法忽略。”
“同时又因为你在我的身体里，你的所有想法对我来说都是一览无余的，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说法来形容…”
“你就像一座无比通透的博物馆，在我发现你存在的一瞬间，我就能清晰地看见你的全部。”
冉冉有些惊讶，如果沈晏温的说法属实，那就说明，他完全没有在主观上想过窥探她的隐私。
只是因为秘密的大门向他敞开，他被迫直面了最表层的念头和想法，一点也没有多看。
如果真是这样……冉冉敛下眉眼，那她必须承认，沈晏温本人，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这样我不免有个疑问，你是只有在我躲在你的虚魂种的时候能看到我的想法，还是只要我在你的身体里，你就能看到？”
沈晏温大概是觉得答案不算是冉冉喜欢的，静默片刻才道。
“随时都可以。”
冉冉：……
“同样都是在身体里，凭什么你能看见我的想法，我却看不见你的？”
沈晏温再次静默一会，弱弱道。
“…因为这是我的身体？”
“我真的不是故意看的，世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应该也不例外，我不希望在相同的情形下，我被人肆意窥探想法，所以我也无法做到随意窥探你。”
冉冉听得挑眉，好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晏温有往圣人方向发展的潜质。
“方才我之所以和你对话，是因为你的声音真的太大了……”
沈晏温无奈道：“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不停喊‘殿下你还好吗’‘殿下你还好吗’，我感觉我要是不帮你问一下，大概没办法听到别人讲话了。”
冉冉一时无言，沈晏温又道：“要不然还是让你来控制我的身体？我看你很想说话。”
冉冉：？
“你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不是一个擅长开玩笑的人。”沈晏温低落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他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我觉得比起我，你更适合和圣女大人交谈…”
“她也确实更喜欢你。”
冉冉只觉得头皮发麻，“你不会是在跟我玩近乡情怯那一套吧？”
“你明明喜欢她，自己不跟她说话，反而让我代替你？你知道这种行为很懦弱吗？”冉冉的声音一顿，“如果你从我的脑袋里了解到了懦弱的意思的话。”
“自然……”沈晏温没精打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冉冉听着这“垂头丧气”的声音，下一秒便欣然应允，“既如此，换你呆在身体里吧。”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毕竟你还能拥有这具身体很长时间，但我错过眼下的机会，可能就会非常被动……”
驱使冉冉得出这个念头的是她的直觉。
她有预感，她不会在这个世界呆很长时间了。
即使目前，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结束这混乱的一切。
冉冉和沈晏温达成一致后，冉冉顺利接管了身体。
面对圣女略显不解的目光，冉冉如实问出心中所想，“殿下你刚刚怎么会察觉到？”
圣女面上的神情瞬间变成柔和的笑意，像是冰雪融融被春风消解。
“现在换过来了。”
冉冉讶异于圣女竟然如此敏锐，仅仅凭借她开口说的一句话就能察觉到她和沈晏温互换身体这之中发生的变化。
“殿下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判断？这根本不需要判断。”圣女坦率道：“很明显哦～难道你自己没发觉吗？”
“你的称呼。”
圣女给了提示，大有想让冉冉自己琢磨出来的意思。
“我对殿下你的称呼和旁人没什么不同，翊大人同样称呼你为殿下。”冉冉实在没想通这其中的关键。
“相当不一样，秦思翊的确也称呼我为殿下没错，但他总是说‘殿下您’…，而你总是说‘殿下你’”
圣女面带笑意地看着冉冉，“事实上，你是第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
“从未有过其他人像你这般称呼我。”
冉冉愣住，她确实没想到一个称呼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她尴尬道：
“我好像还是没领会到这中间的特殊之处？”
圣女好似察觉不到四周的危机，明明她已经被七大宗的人团团围住、孤立无援。
她用修长的指节轻轻叩向冉冉的额头，动作那般轻柔，说是敲，更像是轻抚。
冉冉因为眉间红痕的原因，较之旁人，额间的皮肤本就更加敏感，此时猝不及防被圣女用冰凉的手指抚上，不由得吓了一激灵。
圣女身上真的好冷啊，简直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在有些方面，我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
圣女不紧不慢道：
“你称呼我为圣女，是因为情势所迫你不得不这样做，其实你完全没有发自内心地像其他人那样尊敬我。”
“也因此，你下意识并且习惯性地用‘殿下你’三个字。”
圣女说完结论冉冉如坠冰窟。
圣女这是要找她的麻烦吗？可看她脸上的神色，一点也不像为此生气的样子，眉眼间反倒满是与人嬉笑的放松。
“我的同类，我没说错吧？”
第627章 一直都很疼
直到圣女点明了小小的称呼中所蕴含的意义，冉冉这才发觉她和旁人在对待圣女这件事上存在多大不同。
她没有对圣女的地位、圣女的强大怀着卑微之心。
可这样才是对的，才符合她的世界的行事准则——人人平等。
弱小者面对强大者可以尊敬，但绝不能卑微。
冉冉思绪万千时，圣女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她占着沈晏温的身体，此刻她比圣女高一个头，也因此圣女做这个动作时，是仰着脸的。
冉冉惊讶地看着圣女，而圣女则像个摸到了灵宠大猫的主人，满意地眯起眼睛。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跟你强调很多次了，要对我有信心。”
圣女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间信心充沛，不似作伪。
冉冉看着，悬起的心逐渐放下，“我有此一问，并非只是出于对自身处境的担忧，我的的确确关心殿下你的身体状况。”
圣女闻言笑意盈盈，“这话听着真让人舒心。”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冉冉的脸，叹息道。
“我真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虽然让我看着很顺眼，但…我还是对你真正的样子感到好奇。”
冉冉眼睫一颤，其实她也很希望能以真实面目面对圣女，只可惜…不可能实现了。
“我真正的样子，比不过沈晏温的模样，没什么好看的。”冉冉一边说一边挣开圣女同她玩笑的那只手。
圣女撇撇嘴，“果然还是在担心我，说这种丧气话。”
冉冉垂下眸子，“殿下你的面色…实在无法不让我担心。”
圣女闻言摸摸脸，“我的脸怎么了吗？应该没受伤吧……”
冉冉眉头微蹙，“殿下你连自己是否受伤都无法分辨吗？为什么？”
圣女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一直很痛。”
冉冉眼瞳一缩，原来是这样…圣女的身体一直不正常的冰冷、脸色一直不正常的发白…原来都是因为病痛在无时无刻折磨她。
“那殿下你岂不是伤上加伤？你本就病痛缠身，方才又在与玄元真人交手时受了伤…殿下你不该逞强！”
圣女几乎从未被人训斥过，当下极不习惯地摸了摸鼻子，“哪有逞强，才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玄元真人因为那玉珏身受重伤、气息微弱，殿下你不仅要抵御那玉珏的冲击，还得费心保护我…”冉冉满眼担忧，“没准殿下你的伤比玄元真人更严重！只是你已经习惯了疼痛，无法察觉而已！”
圣女睁大眼睛，“才不会，我比那白胡子老头厉害多了。”
“小小玉珏，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白胡子老头要是没有我出手，方才就已经气息断绝了。”
又得了圣女安慰的拍拍手，冉冉这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她又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让两块玉珏合二为一是玄元真人主动发起的，若是此举会要了他的命，那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竟然不知道其中利害？”
圣女显然在冉冉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原因，“依照白胡子老头的行事，他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玉珏的厉害之处他定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估算失误。”
“失误？”冉冉皱起眉头，“对玉珏估算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