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这暗号,还是当年锦王被武王控制时,用来与心腹沟通的暗号。
后来裴今酌又在此基础上,加密了一些,绝无破译可能。
京外。
李宅中的某一个小房间,一阵低沉的轰隆隆声过,密道被开启。
却见密道里面走出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小心翼翼扶着疲惫不堪的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锦王和玉萱公主。
宅子里的裴家旧部见状,急忙接两人出来,安顿玉萱公主休息,向裴今酌发出信号。
……
三日后。
清晨,锦王去了秋蝉院。
秋蝉院是李宅中,安顿玉萱公主落脚的小院子。
丁嬷嬷见锦王来,上前请安,“见过秦公子,给秦公子请安。”
如今李宅中,伪装成普通百姓的裴家旧部,称锦王为秦公子、称玉萱公主为秦姑娘,毕竟裴家军推翻的是秦家江山,而两人就是秦家人,若较真起来,实在尴尬。
锦王笑道,“和丁嬷嬷说了多少次,不用这般客气的请安,最近您照顾堂姐,应该表达感谢的是我。”
又问道,“堂姐在做什么?今日状况如何?”
丁嬷嬷慈爱笑道,“用早膳呢,秦姑娘今日精神了许多。”
“好,丁嬷嬷您忙,我进去看看。”
随后,两人便分开。
已是暖春。
房屋门窗都开着,锦王穿过小厅堂,进入玉萱公主的房间,见她正慢慢用着早膳。
锦王笑着打招呼,“堂姐,听丁嬷嬷说,今日你心情很好?”
玉萱公主的动作一停,慢慢抬起头——虽说精神好,也只是对比前两日。
实际上她依旧目光呆滞、肤色灰白,是受刺激后,萎靡不振的模样。
锦王一阵心酸,但脸上依旧挤着笑容,“堂姐气色果然好多了。”
玉萱公主停顿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很好。”
心中想——亲生父母把她当随时可牺牲的工具,而堂弟和裴家人却努力营救她,她不应该摆脸色,应该振作起来,才不浪费大家的一片苦心。
她清楚,却很难做到。
从前优越的生活如过眼云烟,她从高高的云端跌落泥沼,从玉萱公主变为阶下囚,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如果按从前的计划,她再在京城和明妆玩耍上几年,待萧景深在东越掌握权势,便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到东越。
谁知……最后竟成了这般。
二师父死了,明妆和裴今宴失踪,裴今酌叛变,武王夺走一半江山,苍风国入侵,北燕国岌岌可危。
她还能拥有幸福生活吗?羽落说,会把她秘密送到东越国,但她如何面对萧景深?
萧景深是一国皇子,会娶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女子?即便是把她送到他身边,她又以什么身份自居?
丫鬟?通房?外室?
……真是讽刺,遥想两人初识,她是公主、他是弃子,她侮辱他欺负他、他为了求生委曲求全。
再次相见,他为皇子,她为奴?
她终于知道,当时两人日日见面时,他是多沮丧,多自卑……正如她此时。
她多希望此时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她还是无忧无虑的玉萱公主,再去寻找无忧无虑的明妆,京城双珠继续一边被骂,一边作恶多端?
想着,泪水滑下面颊。
锦王吓了一跳,正要询问安慰,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丁嬷嬷。
“秦公子、秦姑娘,主子回来了!”
第596章
是个有脑子有谋略之人
秦羽落为公主介绍,“他们口中的主子,应该是左相。”
玉萱公主点头,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很快,伴随脚步声,一名天青色锦缎衣袍的男子大步而入,他外形看起来消瘦颀长,实际上却是练武征战造就钢筋铁骨,伴随着人进来,携了一阵寒风。
秦羽落热络地迎了上去,“裴二哥!”
玉萱公主也随之起身,刚想唤一声左相,后来又想起人家已不是左相、她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称呼,只能心酸地低头。
裴今酌看见锦王,冷峻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伸手拍了拍秦羽落手臂,“好久未见,兄弟。”
两人曾经在彼此的人生低谷期合作,是实打实的共患难,不是兄弟更似兄弟。
秦羽落深深看了裴今酌一眼,叹了口气,“裴二哥,你瘦了很多。”
两人虽频繁书信往来,但一直未见面。
裴今酌又笑着拍了拍锦王的肩,“我可比从前更结实了,你最近练武如何?没荒废武艺吧?”
“没,我天天练,一天都没停。”
从前武王为更好操控锦王,不允许其练武。
后来与裴今酌结识、合作,摆脱武王控制,裴今酌便经常指导锦王武艺。
两人惺惺相惜地寒暄了几句,秦羽落便道,“裴二哥,我按照你的要求把堂姐接出来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一边说,一边把裴今酌请了过来。
丁嬷嬷送上来茶水,便退了出去。
玉萱公主战战兢兢地坐回位置上。
裴今酌问,“我还没问,梁蔚是怎么把人带出来的?”
“直接把人偷出来,”秦羽落道,“梁将军说:无论是死遁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瞒天过海,定会有人通风报信。平日里,除非用到堂姐,否则昏君很少能想起堂姐,几乎都不过问。
也就是说,安静地偷出来,昏君短时间发现不了;如果来个死遁,反倒是会弄巧成拙,惹昏君怀疑,进而调查。
至于如何瞒得过锦绣宫的宫人,也很简单:在这之前,宫里就盛传,北燕国国运已败,没几天了,大家都是数日子过。公主消失后,他们为了多活几天,也不敢声张,一边隐瞒公主失踪的消息,一边祈祷快些破国。
当然,即便是在破国之前,昏君发现公主消失,想来也不会声张,毕竟还要用公主来威胁萧皇子。梁蔚说,这么偷出人,是现阶段最适合的方法。”
裴今酌点头,“有道理。”
他给昏君做过左相,自然了解昏君。
昏君为人自私冷血,对所有皇子公主,确实没多少亲情。
这也是太子当时只考虑自己得失,而不为昏君顾全大局的原因之一。
玉萱公主低着头,听着两人对话,只觉每一个字如一把刀,刺在她心里。
因为又想起,母后故意教她无法无天,来迎合明妆的一幕。以及明妆消失后,父皇对她的无视、母后对她的敷衍。
世人都说,父皇母后溺爱她,就好像苏学士苏夫人溺爱明妆,但虚伪的泡沫戳破后才发现,现实的惨烈。
裴今酌冷笑出声,“梁将军,果然没让我失望。是个有脑子有谋略之人。”
秦羽落急忙问道,“那你接纳了他的归顺?”
“当然,不仅接纳,我还得帮他一把。”
“?”
“趁昏君还未发现公主消失,还未迁怒到梁蔚,先一步逼宫。”
秦羽落和玉萱公主吃了一惊——逼宫!?
虽然两人早有准备,但真正事情发生,依旧觉得突然,以及……难受。
他们秦家江山,就这么没了?
秦羽落干笑了两声,缓解心中苦涩,“裴家江山也很好,我相信裴二哥以后定会是位明君。”
裴今酌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沉声道,“如果成功,我不要那位置。”
秦羽落不解,“你不要?那谁能要?”
裴今酌考虑到,现在许多人还不知怒焰军领袖就是堂兄,便也没多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羽落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岔开话题,“堂姐呢?怎么安顿她?”
把话题,引到了玉萱公主身上。
裴今酌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女子,“送到东越国。”
玉萱公主暗暗捏了捏拳,鼓足勇气,抬起头,“我不去行吗?”
两人一愣,“不去?”
秦羽落忙道,“但堂姐,你不是与萧质子……”
还没等他说完,玉萱公主便面色苍白地摇头,“不是,我不想说。我想留下,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大事,你们直接把我关押起来就好。我不去东越国,不去!”
秦羽落很快了解堂姐的想法,对裴今酌小声道,“裴二哥,如果方便,能不能不送堂姐?”他好像知道,堂姐在怕什么。
裴今酌若有所思,“当然可以,不过可能真要软禁她了。”
玉萱公主毕竟是昏君的嫡女,没人敢保证她是否会坏事。
“没关系,关我一辈子也行。”玉萱公主眼圈红了,再次流出眼泪。
裴今酌对锦王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离开。
来到秦羽落所住的院子。
屏退外人。
秦羽落道,“抱歉裴二哥,堂姐她不想去东越国,我猜想可能与身份有关,毕竟从前她是公主身份,现在是……这种身份,怕自己被轻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