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他说好了,会在温妤睡醒前陪在她床边的。
  宁玄衍设想过温妤不让他上床,不让他进房,甚至不让他进院子的一切可能,唯独没想过她竟然跑了。
  宁玄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面上竟看不出丝毫怒色,甚至连问询的语气都极为平淡:“她人呢?”
  守卫单膝跪地,垂着头。
  想到昨夜谋士所说之话,他的心头仿佛火烧火燎一般煎熬。
  最后他咬咬牙道:“回禀主上,姑娘逃走了。”
  宁玄衍看着还有些凌乱的床榻,仿佛温妤刚刚还躺在上面,只穿着一件月白色肚兜,细腻的臂膀裸露在外,侧身支着脑袋,揶揄地看着他,然后勾勾手指道:“宁玄衍,过来呀。”
  他冷凝的目光落在守卫身上,“逃走了?”
  “是。”
  “别院森严,她如何逃的?”
  守卫道:“姑娘手持凤印,无人敢拦。”
  宁玄衍突然笑了,他坐在桌前,把玩起手中的杯子,语气淡淡的:“孤的院子,看来也需要清理了,花瑶。”
  一旁的花瑶像看死人一般看了守卫一眼,然后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揪来了两个小胡子谋士。
  “主上……”
  他们二人刚开口,花瑶一脚便踹向了二人膝盖,扑通一声,他们齐齐跪下。
  “不知主上为何动怒?”谋士李厢忍着膝盖的痛楚,颤颤巍巍道。
  宁玄衍并不废话,而是直接道:“她人呢?”
  二人没有装傻,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他们如若不清楚此事,岂不是不打自招。
  另一名谋士方阳荷道:“主上是说遗罗院的那位姑娘?她昨夜手持凤印,要求离开,属下不得不从啊……”
  却不想宁玄衍说的笃定:“她不会离开。”
  谋士:……
  宁玄衍抿了口茶,一股冰冷又慑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冷沉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孤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她去哪了?”
  方阳荷道:“回禀主上,确实是她……”
  他话未说尽,宁玄衍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眸光一寒,手指发力,轻轻一扭。
  咔嚓一声,方阳荷脖颈已断,双眼瞪大,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嘴角缓缓溢出了一丝鲜血,死的透透的。
  宁玄衍将他的尸体漫不经心地丢在李厢身旁,“孤说了,只给最后一次机会。”
  李厢懵了,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文士。
  “主上……您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他?您这样会伤了所有谋士的心,方阳荷对您忠心耿耿……”
  宁玄衍用丝巾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我再问最后一遍,她去哪了?”
  李厢闭了闭眼,方阳荷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他劝诫道:“主上,那位端阳长公主红颜祸水,朝三暮四,惑乱君心,您已经被她蒙蔽了双眼!”
  “我与方阳荷乃是为了大业着想,清君侧!”
  一旁的花瑶在方阳荷死时都未有波动的脸色,在听到“清君侧”三字时微微一变。
  宁玄衍一掌拍碎了桌子,掐住了李厢的脖颈,“清君侧?何时轮到谋士来替孤做决定了?干脆皇位给你们好不好?”
  谋士的职责只是提出建议,等待采纳,采纳与否不由他们决定。
  宁玄衍手指缓缓收紧,眼眶都有些发红:“你们将她如何了?”
  他不敢去想清君侧的最坏结果。
  李厢挣扎起来,他害怕了,怕自己像方阳荷一般,死的干脆利落。
  “没杀她,我们没杀她,只是将她随西边放逐流苏河,真的没杀她……”
  “咔擦——”
  李厢的脑袋也被毫不留情的拧断。
  宁玄衍冷声道:“孤不需要擅作主张的下属,花瑶,清查一遍别院。”
  “是。”
  花瑶看着地上的二人,皱起眉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际上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权,觉得自己可以左右主上,替主上做决定了。
  如若每一个下属都这样,不用大盛皇帝解决他们,他们也会自己分崩离析。
  二人死不足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花瑶面无表情地将人拖了出去。
  下一秒,宁玄衍的身影像一阵极速刮过的风,消失在遗罗院。
  不用想也知道,主上做什么去了。
  她看着依然跪在房中的守卫,道:“起来吧,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主上这次饶你一命,不代表下次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守卫深吸一口气,是他糊涂了。
  而温妤与流春此时已经成功借宿在村中的某户人家。
  “雨下大了,你们浑身都湿了,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李大娘十分热情,“我给你们拿干净的衣服,都是村妇穿的,你可不要嫌弃。”
  温妤还没来得及说话,门便砰地一声被撞开。
  “娘!雨下太大了,儿子我今天什么都没……”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看着湿漉漉的温妤,呆住了。
  “娘,这是你给我说的媳妇吗?”
  李大娘脸一红,立马摆手:“人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可别乱说话!”
  温妤:……
  这一家子热情到自说自话,她和流春完全插不上嘴。
  这时,李大娘一把抓住温妤的手,问道:“敢问姑娘可有婚配?”
  温妤:……
  第466章
  门楣不低温妤纵横情场这些日子,倒是第一次被问是否有婚配。
  说她没有婚配吧,她有好几个已有夫妻之实的男人和预备役男人。
  说她有婚配吧,也没有一个是真正举办了婚礼仪式的,虽然每一个男人都望穿了眼。
  李大娘的目光很是殷切。
  再一看李大娘的儿子,人高马大的,身后背着一把弓,下巴以及唇上一圈浓密的络腮胡,胡须甚至延伸到了太阳穴,眼神颇为锐利。
  面庞说不上多英俊,扑面而来一股莽气。
  乍一看,还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并不好惹。
  但他人长这样,说起话来,又是另一副样子,颇为憨厚:“我、我还以为是娘你给我说的媳妇呢,姑娘,我叫严平安,你、你可有婚配?”
  温妤并不想节外生枝,这人的模样也不是她的菜,于是微微一笑道:“家中已有婚配。”
  “噢……”严平安微微失落,又很快耸耸肩膀,“没关系,娘,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李大娘拍了拍温妤的手背:“姑娘你先去洗澡吧,湿衣服一直穿着不好。”
  她说着领着温妤和流春来到浴房,又给二人拿了衣裳,然后退了出去,照顾儿子去了。
  说是浴房,其实就是柴房,同时也是厨房,只是正中间放了一个洗澡用的木桶。
  流春看着这明显积年已久,黑啾啾的,仿佛一抠就能抠出木渣的浴桶,沉默了一瞬。
  “公……小姐,这木桶怕是那李大娘还有她儿子一起用的浴桶。”
  温妤看了一眼,她也没有跟别人共用浴桶的习惯,就连现代酒店的浴缸她都觉得不太干净,更何况是木桶。
  “用水擦擦身体就行了。”
  流春点点头。
  二人简单清洗之后,因为包袱被雨淋湿了,于是换上了李大娘准备的麻布衣裳。
  说实话,有些磨人,但也能忍。
  回到正房,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煮鸡蛋,腊肉,一碗稀粥。
  “姑娘,来吃饭了。”李大娘热情的招呼着。
  温妤走近了,她眼睛亮了又亮:“穿上你大娘我的衣裳,都如此好看。”
  严平安看得目不转睛,然后将自己的鸡蛋给了温妤:“你多吃点,鸡蛋是个好东西。”
  温妤没要,她本就不饿。
  吃完饭,李大娘将二人引到偏房睡下,然后揪着儿子的衣领来到了卧房中。
  “你还知道回来?这些日子,尽鬼混去了!”
  严平安一改方才憨厚的模样,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没鬼混,你儿子我干大事业去了。”
  “落草为寇也叫大事业?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还有你这大胡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个人样吗?方才人家姑娘在,我不好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我现在这样很好啊,劫富济贫。”
  严平安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突然笑了,“娘,你从哪找来的如此水灵的姑娘,你儿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刚打开门,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李大娘闻言眉头一皱:“人家已经有婚配了,看打扮,门楣不低。”
  “那又如何。”严平安挑眉,“已婚女子流落我们这破村子,想必家里出了变故,说不定丈夫都死了,我将人抢来当压寨夫人便是。”
  “你敢!我打死你个逆子!”李大娘抄起扫把。
  严平安:……
  “行行行,我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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