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494节
这位陈爷能量不小,借此搭上关系,不是坏事。
陈跃东看着我,“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
“霍青书的死!”
我就是一震,霍青书是八局的第四任教官,也是自己老师霍至诚霍老的亲生儿子。
他的死,也是我心里一个结。
他和陈跃东什么关系?
银壶里的水开了,突突冒着热气。
陈跃东收回了目光,不紧不慢沏起了茶。
直到我喝上了这杯红茶,他才说:“青书大我两岁,他是我的战友,更是我的生死兄弟!”
我这才知道,原来霍青书也当过兵。
只怪霍老从来不提这个儿子,他家里照片都很少。
陈跃东拍了拍右腿,“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没的,可不只是这半条腿!”
“1982年秋天,我从野战医院被押回了家,青书又在前线奋战了两年,九死一生,一身的伤,我安排他进了八局!”
他停住不说了,狠狠抽了两口烟,“怪我,如果不是我……或许他……”
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压抑住了悲痛。
“1985年的中秋节,我要去看我姐,他跟我去的。”
我心思一动,难道陈跃东也在八局工作?
“从小到大,我姐俩一样,都不喜欢家里的安排。”
“我逃去了部队,她跑到了陕北米脂县,因为我父亲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我姐去了以后,在一所小学里给孩子们上课,语文、数学都教。”
“我和青书到了以后,我姐很开心,每天上完课,都带着我们去玩儿。”
“茫茫隔壁,那地方是真穷!”
“那年我24岁,青书和我姐26岁。”
“不知不觉,两个人相爱了,爱得是那么的深沉,难舍难分。”
“两年后,因为思念,我姐流着泪回了京城,去了海淀小学做语文老师。”
“1989年春天,两个人正在筹备婚礼,青书接到了一个任务。”
我明白了,是霍青书的死,导致了陈子璐如今这个样子。
“虽说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部里两年,可只要一句话,他不去也就不去了,什么都不会耽误……”
原来他不在八局,而是在部里。
1987年离开的,梁康时说的很准确。
陈跃东接着说:“可青书性格太拗,又把工作看的比天大!”
“他这一走就是三年,直到传来死讯……”
“我姐……我姐就……”
我不知道如何劝才好,拿起茶壶,给他倒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出事后不久,我就去了趟日本,第二年又去了一趟,一无所获!”
“到底因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喝干了杯中茶水,我又给他倒上。
“这个任务,其实一开始并不复杂,可不知怎么了,后来越来越乱,直至把青书逼死!”
“逼死?”我很奇怪。
“对,逼死!”
“谁?”
“我们!”
我就是一惊,“这怎么可能?”
他幽幽一叹,“是呀,怎么可能?可事情的走向没人控制的了,它就发生了……”
“事情要从五十九年前说起,贵州荔波县,有个治疗蛇毒的世家,名气很大。”
“1944年12月3日,荔波县沦陷,秘方被抢走……”
“这个秘方,辗转到了西村家族。”
“这是个制药大家族。”
“青书的任务,就是打进西村制药株式会社,取回这份秘方,阻止这款蛇毒药的生产面世!”
“同时,他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就是调查社长西村苍介!”
“1984年5月,这个人来广州洽谈合资办厂,我们怀疑有两个同事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
“这个人极度反华,背后又有西方势力支持,还要参加1992年的议员竞选。”
“这款药最终没有上市,可青书却被拖得迟迟回不来。”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992年春天开始,二局和八局在日特工或是被抓,或是被暗杀,失踪3人,牺牲9人,5座安全屋被起!”
“没多久,西村苍介因性丑闻退出了竞选。”
“紧接着,我们在大阪布局了半年的一次任务失败,一组7人全部牺牲!”
“猴子才22岁,他媳妇还怀着孩子……”
他有些哽咽,“而最终一切线索,全部指向了青书!”
“他,很可能做了双面间谍!”
“局里、部里,都在催他回国,可他却突然切断了联系。”
“他的上线老许,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无奈之下,咱们派了一组人过去。”
“任务只有一个,带他回国!”
“如果反抗,当场击毙!”
“8月16日……”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无声无息。
我点了根烟,没有去打扰他,脑子里开始反复推演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少过去了两分钟,他才接着说:“8月16日,日本的大安日,也是青书与西村秀美结婚的大喜日子……”
结婚?
我惊讶起来,他怎么会和别人结婚?
转念想起霍青书的身份,这就不奇怪了,作为一个潜伏者,如果需要你和同事伪装成夫妻,晚上就必须睡在一起。
如果组织上要求长期潜伏,生了孩子都不奇怪。
适应各种身份,这是最基本要求。
看来霍青书当初领到的任务,就是泡上这个西村秀美,利用这个身份,打入西村家族。
问题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什么不回国?
又为什么切断了所有联系?
“婚礼上,我们的人都在下面,或是服务生,或是嘉宾……”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伴郎递给青书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把白色的勃朗宁手枪!”
“青书面色平静地接过手枪,看了一眼下面哗然的人群……”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一枪……毙命!”
第440章 叫一声哥哥你听不见
尽管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可端着茶杯的手,还是下意识一抖。
这一枪,得是多么的决绝!
虽说谈不上感同身受,可心脏还是像被人揪住一样的不舒服。
我又帮陈跃东点了根烟,问:“这组人,在婚礼前没联系上霍大哥?”
“没有,谁都联系不上他!所以当天他若不自杀,也会被我们的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默默抽着烟,好半天,他才问我:“你不只是八局的教官,更是心理学专家,你有什么想法?”
“听您说完,我有种感觉……”我并没有客气。
“说。”
“我感觉这里面藏着若干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甚至西村苍介的性丑闻,都有霍大哥的功劳!”
“接着说!”陈跃东夹着烟的手在微抖,可见内心的激动。
“霍大哥身不由己,才会断开所有线,否则死的人可能会更多,事情只能会更糟!而那把枪,明显就是西村家族为他准备的,就是逼他在大庭广众下自杀……”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