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292节

  12点45分,京城西至成都的117次列车准时发车。
  八个人踏上了去往西藏的旅程。
  晚上。
  大伙在餐车吃完饭往回走,我手机响了起来。
  “哥,明晚你有没有时间……”
  是冯皓然!
  自从共患难后,这小子至少给我打过两个电话了,一口一个哥,非要请我吃饭。
  “哦,冯公子,不好意思,我在火车上呢,出个远门儿。”
  已经拒绝过两次了,那边明显不太信。
  “哥,不瞒你,是我表哥想请你……”
  冯皓然的表哥?
  应该是他姑姑家的哥哥,这次被绑,就是他报的警。
  自己还一直没见过他,不过那晚到了警局以后,人家也是真帮忙。
  如果不帮这个忙,张建军也不找周疯子,我俩怎么说也得折腾一两天才能放。
  现在的问题是,这位京城吏部天官的大公子,找我干什么?
  “冯公子……”
  不等我说完,那边的冯皓然急了,“哥,咱俩可是货真价实的同生死共患难过,你就不能喊我一声老弟?”
  我是真不喜欢这个人,轻咳一声,勉强道:“皓然呐,我真出门了,替我向你表哥道个歉,等我回来,一定登门赔罪……”
  冯皓然不情不愿,磨磨唧唧地一再叮嘱,回来后一定要通知他,这才挂了电话。
  八个人回到了卧铺车厢。
  刚坐下,张思洋一把就扯住了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她。
  她举起了斜跨在肩上的lv皮包,我不由一怔,就见包的外侧,有道一掌长的口子。
  “手机、钱包,都没了!”她说。
  坐在对面下铺的唐大脑袋和老疙瘩都惊讶起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翻看着这道口子。
  这是个“l”型口子,标准的[小刀客]手法,干净利落,割得整整齐齐。
  张思洋想了想,“应该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因为吃饭的时候,还接我助理的电话了呢!”
  我脸都差点绿了!
  八个人里,我、唐大脑袋和老疙瘩都是荣门中人,同伴竟然能被人下了货,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宁蕾和大头坐在过道折叠凳上,两个人也是惊讶不已。
  我朝宁蕾说:“别瞅了,看看你的包吧!”
  “啊?”她愣了一下,连忙拉开身上小包的拉锁……
  我叹了口气,已经不用她说什么了。
  这个白色的皮质小坤包一侧,同样有条“l”型口子。
  宁蕾哭丧着脸,“手机没了,还有一千多块钱呢!”
  “哎呀我艹,我这暴脾气!”唐大脑袋蹦了起来,“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
  隔壁的虎子和冷强都过来了。
  我迅速回忆了一遍从餐车往回走的情形。
  八个人起身往回走时,我走在了最前面,正和冯大公子通电话。
  身后是大头、唐大脑袋和老疙瘩。
  再往后是张思洋和宁蕾,两个人说说笑笑。
  最后面跟着冷强和虎子。
  对,就是这个顺序!
  117次列车一共有16节车厢,餐车在9号车厢,在硬座与卧铺之间。
  卧铺车厢在前,硬座在后。
  从餐车往前走,回到我们车厢位置,一共经过了三节卧铺车厢。
  这期间,我一直都在最前面,耳朵也没离开电话。
  在卧铺车厢行窃多数有两种:
  一是那些没技术含量[宰死猪]的,他们是瞪着眼珠子硬翻;
  我瞧不起他们,这和明抢没区别!
  二是[小刀客],他们多数衣冠楚楚,或是帮忙往行李架上放行李时[挑包],或是在与肥羊错身时下手。
  一路上与我们错身而过的,一共有九个人。
  三女,六男。
  我仔细回想着他们的样貌,没有值得怀疑的,都是普通旅客。
  我看向了老疙瘩。
  他明白我的意思,默默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得到他的肯定,我也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绝对不是这九个人!
  难道是在7号和8号车厢连接处,抽烟的那个男人?
  那人看着至少四十几岁了,油叽叽的大背头,典型的暴发户打扮,穿金戴银,大腹便便。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穿了一条白色西裤,应该是因为肚子太大,爱掉裤子,所以还戴了个黑色的双肩背带。
  思来想去,这个人最值得怀疑!
  我又看向了老疙瘩,他蹙着眉,也在苦苦思索。
  “你觉得是谁?”我问他。
  他毫不犹豫:“背带裤!”
  我笑了起来,“走吧,溜达一圈儿!”
  我刚要站起来,张思洋一把拉住了我,“算了,丢都丢了,别惹祸……”
  宁蕾还在生气,气得脖子都红了。
  我冷笑起来,“敢动你们,就是在打我的脸!”
  唐大脑袋和大头他们要跟着,我没让。
  也不是打群架,没必要!
  117次列车,是京城刘浩的专线儿。
  刘浩是丁老怪手下的头号人物,道上都尊称一声浩叔。
  而丁老怪,本名叫丁伟栋。
  道上的人,当面都尊称丁爷,背后却都喊他丁老怪。
  此人成名已久,声望和口碑虽赶不上盛京的段老鬼,可京城南下的列车,至少有二十几趟,都控制在他手里。
  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与他的手下刘浩,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那些年,因为我常年全国各地的跑,国内列车几乎都坐遍了,甚至有一些车次,自己都记不清楚坐过多少次了。
  这种情况有个弊病,就是没有[专线]!
  每次囊中羞涩、不得不出手干活的时候,都是在[越线]。
  不过,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在车上找到这趟线上的同行,说清楚原因,下货后上再交上一半。
  我和太原的高潜,还有一些同行,就是这么认识的。
  区别就是,我和高潜成为了朋友,和这趟线儿刘浩相处得却不太愉快,因为他每次都叽叽歪歪。
  这也是我留在京城快三年了,却从来不联系他们的原因之一。
  这位“浩叔”,心眼儿太他妈小!
  我和老疙瘩穿过餐车,一直走到13号硬座车厢,才找到那个“背带裤”。
  此时。
  一个衣着土气的中年妇女,坐在中间位置三人座的过道边儿,耷拉着脑袋在睡觉,两只手紧紧抱着个帆布包。
  眼瞅着“背带裤”过去了,停顿了多说五秒钟,就划开了女人的包。
  “l”型口子,就是他!
  “背带裤”的出手十分利落,下货后继续往前走。
  迎面,过来个尖嘴猴腮的小子。
  我和老疙瘩一前一后,继续走着,路过那个中年妇女时,她还在睡着。
  前面两个人交错的瞬间,一沓用橡皮筋捆的钱,就进到了那小子的挎包里。
  那沓钱有零有整,看样子至少得三千多。
  两个人分工明确。
  “背带裤”是[下手],尖嘴猴腮的小子是[换手],不知道[望手]和[接手]以及[搅手]们,都在什么位置?
  奇怪,以我和老疙瘩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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