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87节

  老板是个猥琐油腻的中年胖子,凑我身边小声问:“额这里有漂亮女娃,你俩耍不耍?”
  我说不耍,挨了他一个白眼。
  我端着搪瓷盆,里面装了两副不分左右脚的趿拉板儿,韩五拎着个铁皮暖水瓶。
  哗哗啦啦,猥琐老板拿着钥匙板儿,打开了房间。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十年代,真是太他妈简陋了!
  尤其刚在西安宾馆住完,这对比实在强烈,要不怎么说从奢入俭难呢!
  哗哗啦啦,老板晃晃悠悠走了。
  我没要他推荐的漂亮女娃,看模样十分不爽。
  我让韩五歇着,端着盆,去走廊尽头的厕所接了点儿凉水,回来又给他兑了些热水。
  刀片留下的伤口有点儿深,不过早就不再流血了。
  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他也毫不在意。
  洗完以后,我俩面对面,各自坐在单人的铁架子床上,他问我:“你听过“洪逆之富,金银如海”这句话吗?”
  我有些惊讶,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他给我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所谓“洪逆之富,金银如海”,说的是太平天国“圣库宝藏”!
  从1851年金田起义开始,太平军一路北上,势力波及了十八个省。
  而在这十几年里,他们一直实行“圣库”制度。
  所谓“圣库”,就是在其管制区域内,所有人都不能私自藏匿财物,不管是私人财产还是缴获来的战利品,必须全部上交到“圣库”中!
  这种制度,自洪秀全创立“拜上帝教”开始,一直到天国覆灭,才得以瓦解。
  1853年,太平军进驻南京城,并改名天京。
  此时圣库中白银就有一千八百万两,其他衙属财物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两!
  据说洪秀全头上的纯金皇冠,就重达八斤,龙袍更是全部由金线织成。
  1864年7月,湘军攻破天京城。
  曾国荃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直奔传说中的“圣库”。
  据史料记载,此时圣库已经空空如也,连根儿串铜钱的麻绳儿都没剩下。
  曾国荃非常奇怪,这座大城已被围困了一年多,这么多金银珠宝怎么可能运出去?
  一气之下,他将洪秀尸首刨了出来,烧成了灰!
  做完这些还不解气,他又将其骨灰和成泥丸塞进了洋炮里,一炮打进了长江里。
  曾国荃不死心,下令湘军在城中洗劫三天。
  城中烧杀声日夜不断,劫掠者无数,家家户户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
  三日屠城,秦淮河河水堵塞,浮尸数万,罄竹难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是座苦难的城市!
  第80章 都有可能
  即使这样,还是没找到“圣库宝藏”。
  曾国荃也做过降将李秀成的工作,多次威逼利诱,毫无所获。
  再后来,李秀成被凌迟处死,这批宝藏至此无影无踪,就连史料都不再记载。
  百年来,关于这笔宝藏的下落,民间还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有人说城破之后,这批财宝就落入了清军手中,最让人怀疑的自然是主帅曾国荃。
  还有一种说法。
  说在天京城破前,太平军雇来一伙驴车队,把财宝偷偷运出了城。
  驴车队的头儿叫蒋驴子,副手叫王豆腐,这二人将“圣库宝藏”藏匿了起来。
  太平军覆没后,这二人陡然而富。
  也有人说,这两个人不过是在战乱时,低价从太平军手里买了大量房产,战乱过后,又高价卖出后赚的钱。
  近代还有几个说法:
  一说是洪秀全将宝藏分成了好几批,由于战乱,天京城破后流落到了民间。
  二说是李秀成突围时带出去的。
  三说是洪秀全的儿子,幼王洪天贵福带着了宝藏,并突围到了湖州。
  还有一个说法,说是在1857年,翼王石达开率部离开天京城,带走了大批粮草、军械以及“圣库宝藏”,目的是来日东山再起!
  后来,由于清军不停围剿,石达开独木难支,最终在四川大渡河被全歼。
  而他携带的那些宝藏,再无人知晓。
  总之,这个宝藏是个谜,至今无人知晓其真实下落。
  他的故事讲完了,我也听明白了,问他:“你的意思,老佛爷知道这个“圣库宝藏”的下落?”
  他点头道:“对!江湖传言,这老爷子还进去过咧!”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等再抬起头时,见他还瞪着我。
  “你信?”我问他。
  他又点了点头,“信,因为都这么说!”
  “都?”我有些不解。
  “对,我听孙老三说,道上好多人都这么说,说老佛爷有宝藏的地图和钥匙!”
  我摇了摇头,“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
  “可如果不是真的,那哥仨不可能把他关起来!”他说。
  我没再说话,默默点了根烟。
  韩五合身躺在了枕头上,嘟囔道:“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好多好多的钱!”
  自古财帛动人心,他这么想无可厚非。
  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圣库宝藏?
  这也太传奇了!
  话说佛爷如果真知其下落,为什么一直没取出来享受?
  再说了,这个什么江湖传言,最是不可信!
  起码我就不信!
  这些人,恐怕是《故事会》看多了,哪儿有这么多离奇的传说!
  抬手看了眼电子表,后半夜两点了。
  我趿拉上军勾,扯过皮大衣披在了身上,“睡吧,有话明天再说,我蹲一会儿去!”
  一旁破床头柜上就有卷手纸,撕下来一些,团吧两下就出去了。
  蹲在黑呼呼的厕所里。
  我给唐大脑袋打了过去,算算时间,他们下午就应该见过杰叔了,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打?
  关机了?
  再打,还是关机!
  我后背有些发凉,或许和厕所温度太低也有关系。
  自从买了大哥大以后,这货恨不得抱被窝睡,从来都不关机。
  难道没电了?
  我又打了一次,依旧提示关机。
  奶奶滴,越是紧要关头,越给我找事儿,这俩二货千万可别出什么事儿!
  五分钟后。
  我站在了房间门口,并没有着急进去,安静地站着。
  这个时间了,还有零星的鞭炮声。
  棚顶一只老鼠窸窸窣窣爬过,对门铁床还在吱吱呀呀……
  我轻轻挪动了一下脚。
  突然,屋里鼾声响了起来。
  规律,绵长。
  呵呵,睡的真快!
  我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不能动他,如果广州那边真出了事,就等解决了那边的事情回来再说!
  此时动他,反而是个麻烦!
  这个坑,跳与不跳,我说的算!
  服务台里,胖老板睡眼迷离地抬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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