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60节

  “暖暖!”大胡子脸色难看起来,厉声道:“别说了!”
  她又“呸”了一口,抱着肩膀不说话了。
  唐大脑袋也呸了她一口,“不服就比比手艺,要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就是嘴上功夫!”
  说到这儿,他还舔了舔嘴唇。
  老疙瘩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被我瞪了一眼后,又耷拉下了脑袋。
  暖暖愤愤道:“好啊,吹的这么厉害,比就比!”
  “行,比就比!”唐大脑袋喊了起来。
  我发现餐车里仅有的几个旅客都走了,估计是怕打起来。
  “三局两胜?”暖暖说。
  “没毛病,”唐大脑袋问她:“赌注是啥?”
  “一坎子!咋样?”
  我看的清楚,听到一万块钱,唐大脑袋眼珠子都亮了,却还摇着脑袋装逼,“没意思!再加点儿赌注!”
  “你说!”
  “我说……”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孩儿,“我们要是输了,我喊你一声奶奶,咋样?”
  暖暖咯咯笑了起来,“这个好,我们要是输了呢?”
  “你陪我睡一宿!”
  他刚说完,暖暖扬手就要打他,他连忙往后躲,“不玩儿拉倒,急啥眼哪!”
  暖暖咬着牙,“好,就这么定了,不就是搂着煤气罐睡一宿嘛!”
  “哎呀我艹,我这暴脾气!”唐大脑袋被气的直转圈。
  暖暖扭头问:“南叔,行不行?”
  大胡子一脸无奈,还是说:“行吧!”
  我有些奇怪这女孩儿的身份,明明是后辈,看大胡子眼中却有一丝溺爱。
  这是对晚辈的纵容,就像家里老人对顽劣的孩子一样。
  “比啥?”唐大脑袋问。
  暖暖看向了大胡子,大胡子却看向了我,“小武兄弟,你说呢?”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
  而且他这个称呼也有些奇怪,一开始喊兄弟,我不惊讶。
  毕竟上次割瘤子的事情,我等于帮了他们一把,而且一直也没宣扬出去。
  可这个叫暖暖的女孩儿,已经喊出来我把金老九扔了进去,并且还叫金九叔,他却还是如此客气,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只有一种可能!
  金老九与他们、或者他们的瓢把子,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儿!
  事实上,这不奇怪。
  这些人能有什么交情?
  金老九手下几伙干[飞活]的,基本承包了雪城往北的列车。
  这些人之间,不过是尽量维持这种脆弱的关系,目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发财要紧!
  南叔?
  我隐约想起了什么,此时却也来不及细想。
  于是说:“既然比的是手艺,那就过过[练手]、[刀技]和[下手]吧!”
  我说的[练手],可不是入门时练习的那些低级手艺。
  在旧社会,这种入门手艺叫[过三关]。
  一个合格的小绺,必须要过了这三关,才能放出去干活:
  第一关,擢手指。
  因为中指长、食指短,用这两根手指往出夹包,尤其是探兜底的时候,不方便。
  所以,一定要把中指擢得和食指一样长短。
  就像现在流行的镊子,顶端长短一致,探到底轻轻一夹,钱包就夹出来了。
  练习这个,是要吃些苦头的!
  第二关,开水里取肥皂片儿。
  炉子上烧着一盆沸水,那切薄薄的肥皂片儿扔进去。
  要在肥皂片儿融化前,用手指把它从沸水里夹上来,还不能烫伤皮肤。
  第三关,解疙瘩襻儿。
  过去没有现在这种纽扣,人们穿长衫大襟,上面的扣子是一排布疙瘩纽襻儿。
  将长衫挂在木架上,要用最快的时间把长衫的疙瘩襻儿解开。
  整个过程中,长衫都不能有一丝抖动。
  可这些不过是入门级手艺,当然不能拿出来比试,我说的是高级[练手]。
  例如:[九星连环]
  第58章 九星连环
  大胡子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动手割瘤子的刀条脸点了点头。
  我发现他不怎么爱说话,难道是见着我不好意思?
  大胡子又看向了我,“可以,咱们是各出一个人?还是每一项出一个人?”
  我笑道:“要不大伙商量一下?”
  他点了点头。
  三个人走到了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我坐回了椅子上,眯起了眼睛,伸手点了点唐大脑袋和老疙瘩,小声骂道:“你俩就他妈给我惹祸吧!”
  两个人都耷拉下了脑袋。
  我又没好气道:“你俩各挑一样吧!”
  唐大脑袋说:“我来抛石子!”
  他说的就是[九星连环],因为练习的时候用小石子,所以很多人就称之为抛石子。
  我看向了老疙瘩。
  他脸红了,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
  唐大脑袋连忙替他解围,“他就算了,剩下我也都行……”
  “你行个粑粑!”我瞪了他一眼。
  总不能我一个人都干了,所以才让他挑一样,毕竟是三局两胜,他输了也无所谓。
  剩下无论是什么,我都有把握赢!
  三个人回来了。
  暖暖一扬下巴,“我先来,抛石子!”
  说罢,她一伸手,掌心出现了九个滴溜圆的钢弹珠。
  原来她还会玩儿弹弓!
  别以为那是小孩子玩的,真练到百步穿杨,也是杀人利器。
  这是一门极其古老的技艺,《吴越春秋》就有过记述: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意思是砍竹做弓,以泥丸射鸟兽。
  “谁来?”她问。
  唐大脑袋一挺胸脯:“我!”
  老疙瘩站了起来,说:“坐我这儿吧!”
  她哼了一声,瞅都不瞅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了我和唐大脑袋的对面。
  唐大脑袋突然“嗷唠”一嗓子:
  “服务员——收拾桌子!”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吓得对面的暖暖就是一哆嗦。
  她气得骂了起来:“嘎哈呀,吓我一拘灵!”
  老疙瘩憋着笑,连忙往下捡盘子。
  刀条脸也伸了手,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出来了。
  九个钢弹珠放在了一个干净的吃碟里,随着火车的摇晃,各自不安分地滚动着。
  我有种预感。
  这一场,唐大脑袋很难赢!
  我14岁时,在盛京拘留所练习的这个。
  从五颗石子的[五凤朝阳],半小时后就到了[六出祁山],一天后,我就练到了[九星连环],所有人都惊呼天才!
  可那是石头,有棱有角,很容易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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