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127章
  江瑾年的出现让这场本该弥漫看不见硝烟的宫宴出现了不该有的平和, 宗聿这些年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相应的也让那些拥有政绩的官员被看见,被提拔。
  京官更新换代, 能进这里的就算不知道江瑾年是谁, 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宗聿为了一个人守身如玉的事。他们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明白事态。
  那个当初随着江家的覆灭消失的人, 换了个身份回来了。
  有些大臣较为谨慎, 寒暄之前开口询问了名讳, 得到的名字是唐锦书。
  这个江瑾年在平川用过的名字,并非假名, 只是那个时候的宗聿没有往这方面想。
  等其他两位亲王到时, 殿上的气氛十分古怪, 有些人带着一脸假笑, 有些人则是低着头在大殿上巡视,像是想把大殿看出朵花来。
  身为使臣, 江瑾年他们几人的位置在左侧偏上,宗聿想和江瑾年坐在一起,但被江瑾年拒绝。他不高兴地哼哼两声, 直接把唐玉竹拐走了, 不给江瑾年。
  唐玉竹喜欢他, 没察觉到暗潮涌动,跟着他坐上亲王的席位, 很快一左一右就多了宗咏和宗樾。
  宗咏是个粗神经, 坐在宗聿身边看着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沉默半晌, 支支吾吾地问他七哥从哪儿偷的孩子。
  宗咏大概是殿上唯一一个不关心朝政,见过唐玉竹但没看清孩子模样的人。
  他问的很小心, 就怕宗聿告诉他,是从后宫拐的皇子。
  宗聿笑了,见了江瑾年的面后,他的精神一直很亢奋,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教唐玉竹喊人:“这位是你小叔。”
  然后转过头看向宗樾:“这位是二叔。”
  宗咏一听,心道他来真的,还真去宫里拐皇子?
  唐玉竹跟着他喊,有样学样,一本正经,可爱的紧。
  宗樾事先便已知情,这会儿毫不意外,甚至还贴心地给孩子准备了见面礼,是一个纯金的长命锁。
  他把礼物拿出来时,宗聿愣了一下。他向别人炫耀唐玉竹,是想别人知道,这是他宗聿的儿子,哪怕还没上玉牒,也有他罩着,不许人轻视。
  宗樾不仅听进去了,还表示认可。
  唐玉竹抬头看看江瑾年,又回头看看宗聿,问道:“可以拿吗?”
  “可以,玉竹要平平安安长大,长命百岁。”宗樾先宗聿一步开口,拉过孩子的手,把长命锁放在他手心。
  宗聿喉头微哽,哑声道:“谢谢二哥。”
  唐玉竹也跟着道:“谢谢二哥。”
  宗樾他被逗笑了,道:“我是二伯,别学你……怪叔叔这个傻子,高兴昏头了。”
  长命锁金灿灿,沉甸甸,唐玉竹看着就喜欢。他把长命锁抓在手中,歪头盯着宗樾,似乎在理解这几个称呼有什么不同,但最终理解失败,道:“好的,二伯。”
  宗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顺口,教孩子喊的二叔。宗樾听见了没有立刻点出来,而是在适当的时机才纠正。他有些汗颜,尴尬地轻咳两声。
  另一边宗咏见状,才知道自己跟着想错了。他疑惑地顺着孩子的视线看向对面,看清江瑾年,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年不见,江瑾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看起来身体没以前那么好,这个天拥着狐裘,白皙的面容上有一抹因身体不适而产生的倦意。
  江瑾年在这里,那孩子……
  宗咏瞪大眼,明白为什么孩子管他叫小叔。
  这是他七哥的孩子。
  宗咏心中思绪万千,无数纷杂的念头到最后只化作疑问,轻飘飘地落在心底。
  江瑾年是云川永安王,那曲落尘呢?他是江瑾年的舅舅,他也在云川身居高位吗?
  宗咏的疑问无人回答,不等他询问,宗熠就带着后宫嫔妃前来,文武百官起身相迎。
  宗熠一眼就注意到唐玉竹的站位,小孩规规矩矩地跟着宗聿,别人低头,他也低头,这会儿不四处乱看了。
  宗熠在高位落座,示意众人平身。
  关于和谈的事,该说的宗熠都和江瑾年说了,这会儿就是纯接风洗尘,他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把主场交给负责宫宴的皇后。
  江瑾年离开时,立后的事宗熠只提过一嘴,但没说具体是谁,这会儿听见皇后说话,江瑾年隐晦地打量一番。
  皇后气质温婉,蕙质兰心,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清脆,让人听得很舒服。她和宗熠坐在一起,两人十分般配。
  江瑾年正想着宗熠的眼光还不错,眼角余光就扫到一旁坐着的妃子。对方似乎是在看他,目光不善,察觉到他的注视,更是露出一个冷笑。
  江瑾年疑惑,他离开京都多年,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号仇人。
  “陛下,臣妾听闻永安王骁勇善战,在战场上英勇无敌,不知妾身今日有没有荣幸一观风采?”
  江瑾年刚刚收回视线,给坐在身侧的惊鸿拿了一壶果酒,就听见一道张扬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正是刚才看着他冷笑的妃子。
  对方的座位仅次于皇后,江瑾年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猜出她的身份,四妃之首的柳妃,柳书的姐姐。
  仔细看,她和柳书确实还有点相似。
  江瑾年的视线偏向柳尚书的方向,柳书心事重重地盯着眼前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落尘在信中提过江瑾年受过伤,中过毒,如今的身体大不如前,还在修养阶段。
  宗熠和他见面时就看出来了,对柳妃的话并没有那么上心,道:“他人就坐在这里,你不是看见了吗?”
  柳妃面上的笑意一僵,似乎没料到宗熠会这样回她,她这话的意思难道不够明显吗?她是想要江瑾年站出来,可宗熠的话把人按下去了。
  柳妃气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还不敢有半点不悦之色。
  皇后看穿她的小心思,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反倒是问诸位大臣的家眷,有没有才艺展示,她今日备了不少赏赐。
  皇后这一打岔,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江瑾年身上移开,能进宫的姑娘公子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才能傍身?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皇后出手大方,不吝赏赐。
  曲无觞饶有兴趣地欣赏这些表演,这可比他们的宫宴温和多了。曲无觞想到他们的宫宴每次都绕不开斗蛊,就想翻白眼。
  他只想这样吃吃喝喝,斗蛊那种事应该放在蛊师大会上。
  江瑾年兴致缺缺,倒是更在意宗聿身边的唐玉竹。他一个小孩子,肚子饱眼睛饿,不管看到什么新奇的都想咬一口,宗聿宠的无法无天,还让宫人给他添东西。
  江瑾年看的着急,又不能制止,开始坐立难安。
  宴会上,柳书舞了一段剑舞,剑法流畅,身手矫健,有模有样。有人觉得剑法眼熟,窃窃私语。
  “我怎么瞅着像宁王的路数?”
  “我看着也像,宁王之前是不是在宫宴上舞过?”
  曲无觞耳尖,听到这声音多瞅了柳书两眼,转头看向江瑾年。江瑾年并未在意,反而在给惊鸿夹菜。
  皇后看在柳妃的面子上,多夸奖了两句,从赏赐中选了个最贵的。
  柳书没有接赏,他在大殿上跪下,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小人不想要赏赐,小人想要一个恩典。”
  皇后动作一顿,倒是不生气,默契地把问题丢给宗熠。
  宗熠撑着额头,垂眸看着柳书,道:“你想要什么?”
  柳书磕头行礼:“小人倾慕宁王已久,今日斗胆求陛下赐婚,望陛下成全。”
  宫宴出现了短暂的死寂,这一刻不管是推杯换盏的人,埋头吃东西的人,还是欣赏曲乐的人都停下来。
  虞朝这两年在南风的问题上有所缓解,民间多有契兄弟,堂上宗樾和纪凌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一对,但这些都还没有放上明面,像柳书这种直接递到宗熠面前的,还是第一个。
  先不论宗熠会怎么看这件事。
  今日堂上有另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江瑾年。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可那张脸没有换。
  宗聿找了他五年。
  宗熠目光微沉,他当然知道柳书倾慕宗聿。柳妃曾给他解释过,他们一家右迁进京的路上遇见山匪,是宗聿出手相救,救他们于水火,柳书年轻,少年人不曾经过风浪,被救的第一眼便生欢喜。
  这要是放在话本子里,指不定是一段佳话。
  可现实不是话本子,宗聿明确地表示拒绝,柳书还是不管不顾地凑上去。
  今日朝臣都在,氛围一片祥和,他这话突兀又不分场合。
  柳妃都吓了一跳,更别提柳尚书的脸色。
  在短暂的死寂中,一阵笑声打破了凝结的氛围。
  “哈哈哈哈……”曲无觞大笑起来,目光冰冷地看向宗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宁王,艳福不浅啊!”
  宗聿一抖,他觉得曲无觞这话还有一个潜台词: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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