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宗聿对他的做法没有异议,他捏了捏腰间的香囊,想到他皇兄。
  那日纪凌看见的宫女入宫后就查无此人,至于放她进去的那两个侍卫,在之后犯了点小错,被统领撞个正着,受了罚不说,还被调离到其他人手下巡逻。
  新换的队长自然是皇帝的人,而他们离开的空缺,统领安排了新的人手顶替。
  唐夜羽躲在宫里,她小心谨慎,要抓她的马脚不容易。
  不过曲落尘也没闲着,把宫里能布防的地方都溜达了一遍,只要对方在宫里出手,他很快就能察觉。
  他受宗熠所邀,自然也会保证宗熠的安危。
  江瑾年抬手在宗聿面前轻晃,在他回神后,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宗聿道:“香囊忘记给皇兄留一个了。”
  江瑾年莞尔:别担心,这一点曲落尘早就有所防备,他不会让皇兄出事。
  曲落尘是有点桀骜,不敬皇权,这是他的身份使然。同样,因为身份的缘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宗熠平安。
  而且他避蛊的手段花样百出,制作香囊只是基础。
  听了江瑾年的解释,宗聿这才放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道:“明日春猎出游,皇兄让曲落尘随行,宋治会留在宫中。你和曲落尘也是许久未见,皇兄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想来他是不喜欢我,才没有踏入府邸。”
  曲落尘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他在京都有宗咏这个好友,平日不住在宫内就是住在逍遥王府,反倒是江瑾年这边他没来。
  他和江瑾年关系不差,之前江瑾年受伤,他在察觉到异样后第一时间赶来,宗聿想来想去,只能猜想他不过府是因为自己。
  江瑾年眼睛微张,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道:他本来就不是爱走门串户的性子,殿下不必在意。
  曲落尘对江瑾年成亲这事颇有微词,但他既然给了江瑾年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内他就不会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不来王府纯粹是他和江瑾年无话可说。
  江瑾年固执,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干脆不见面,不然他怕自己见面就忍不住毒舌江瑾年,让江瑾年搞快点,不要磨磨唧唧。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不少,余下的光阴短暂而弥足珍贵。
  江瑾年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空落,他神色微暗,可他不想让宗聿察觉到异常,很快又打起精神,展颜带笑。
  他对宗聿比划道:我知道殿下为了我对他有着诸多忍让,不计较他的无礼。其实殿下不必如此,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在曲落尘面前也可以是什么样。若因我而让你委屈,我也会心疼。
  曲落尘绝不是那种你让他三分他敬你一丈的人,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态度而改变。
  成亲这事不是宗聿一个人就能决定,江瑾年不希望他委屈自己。
  宗聿垂眼:“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
  曲落尘那样桀骜不驯的人,会对自己的师姐如此维护爱戴,对师姐的孩子视如己出,可见在他心里,自己的师姐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可就是这样好的师姐,被江云枫骗婚,客死他乡,她留下的孩子有爹和没爹一样,小小年纪尝过人情冷暖,经过颠沛流离。
  可他并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被打压在尘埃中,而是在曲落尘和舅舅的照顾下,长大成人,温柔而不失坚韧。
  宗聿看见江瑾年意气风发,能够想到曲落尘和舅舅平日也是把他捧在手心疼爱。在他们给他设想的那些未来中,必然不会有嫁人这一条。
  可偏偏他嫁了,他走进算计中,和一个男人琴瑟和鸣。
  宗聿能理解曲落尘的生气和愤怒,如果他是曲落尘,他可能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不过可惜他不是曲落尘,而是曲落尘的对立面,让曲落尘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也不是不行。
  翌日,坠兔收光,晨曦破晓。
  江瑾年起晚了,他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床被是冷的,宗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起来了。
  江瑾年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见还没到出发的时间,想在眯一小会儿,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撑起身看出去,负责他们这个院子的护卫和暗卫在外面跪了一片。
  江瑾年有些疑惑,宗聿很少搞这种大阵仗,他睡不着了,起身下床。
  白榆进来伺候,江瑾年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不是要去猎场吗?怎么在训话?
  白榆摇头,她也奇怪呢。宗聿今早起来就莫名让小福子把他们院子附近的守卫叫来,来了他也不说话,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他面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喘。
  “小福子都没敢问出什么事了,只知道宁王殿下起来就问守卫,还发了火。”白榆瞥了眼外面,小声道。
  江瑾年也感到诧异,猛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柜门虚掩,应该是有人打开过,没有关好。
  江瑾年顿时了然,他穿好衣服还未梳妆,不适合走出去,对白榆道:你去请宗聿进来。
  白榆退出去,不一会儿宗聿就进来了。
  今日要去猎场,他没穿江瑾年给他备下的常服,而是换了一身骑装。衣服柔软贴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腰间挂着玉珏和香囊,手上戴的自然是江瑾年送的护腕。
  屋子里的光线还不是很明亮,他从外面走进来,正是逆着光,深沉的眸子中隐含怒意。
  江瑾年坐在梳妆台前,仿佛没瞧见他难看的脸色,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宗聿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他。
  江瑾年用手语道:怎么那么大火气?
  宗聿冷哼,单手撑在梳妆台上,微微俯身逼近江瑾年。他身形高大,这样靠过来本就很有压迫感,更别说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瑾年。
  “我为什么生气你真的不知道吗?”宗聿问道,他嗓音低沉,这会儿含着怒意,让人听得发毛。
  江瑾年装傻道:我确实不知。
  他眼神无辜,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天他起的比宗聿早,会提前为宗聿准备好衣服,宗聿就信了。
  原本宗聿也诧异江瑾年这突然的体贴,但想到他们也有过暧昧相拥的时刻,感情进步了很大一截,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谁能想到这份关怀体贴是心虚呢?
  “如果不是我今天早上想换一身衣裳,开了衣柜,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宗聿直接点出问题所在,他眼神危险,是气恼是愤怒。
  江瑾年没想到他那么在意这件事,甚至为了这件事把院子的守卫都训了一顿,这会儿还一副要和他算账的样子。
  江瑾年心里有些酸涩,不过他掩盖的好,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宗聿横竖要问个明白,江瑾年心中已有思量,他连武功都暴露了,暴露自己身后有势力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宗聿的态度让他有点受伤,他垂下眼,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
  江瑾年的手语还没有打完,宗聿就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没压住隐忍的怒气,生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被人刺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宗聿力气大,江瑾年的手腕被拽的有些痛。
  可他刚想挣脱,就被宗聿的话说的一愣。他红唇微张,诧异地看着宗聿,差点没反应过来。
  刺杀?什么刺杀?他是那种被人刺杀了还忍气吞声的人吗?
  宗聿还在生气,江瑾年意识到他想岔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他示意宗聿放开自己,手语道:殿下以为衣柜上的痕迹是我被人刺杀?
  宗聿这会儿还在气头上,闻言道:“不然呢?你别想用别的话来搪塞我,我在战场上历经生死,难道会分不出那小孔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你好端端地在王府,箭矢都进了卧室,那些守卫吃干饭的吗?”
  宗聿不是喜怒无常之人,他生气有他生气的理由。江瑾年不告诉他,还能说江瑾年是有顾虑,可外面那些守卫和暗卫是干什么吃的?就一点动静都没发现?
  知道守卫是因为自己遭遇无妄之灾,原本想要坦白的话被江瑾年压下去,他灵光一闪,便有了合适的借口。
  他站起身,拉宗聿坐下,笑着给顺毛道:我怎么会搪塞你呢?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不说,没想到你误会的更大了。你想想,王府守卫森严,还有凌霄阁的暗卫,谁会想不开来刺杀我?
  这一点宗聿当然明白,可他在看到痕迹的一瞬间,心里想的是江瑾年的安危,便把那点疑惑压下去了。
  此刻听江瑾年提起,他不得不正视,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辩解道:“守卫森严,上次还不是害你中蛊。”
  江瑾年道:蛊和暗杀不能相提并论,我这个接触过蛊术的人都没有察觉出来,更何况是普通人?我知道殿下最紧张我,可这真的是个乌龙。
  江瑾年安抚着,继续道:我箭术好,玩暗器也是好手,一时手痒没控制住。你要不信,暗器还在我柜子里。我不说是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释,本想装傻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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