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72节

  颜元今闻言愣了一愣,不知为何,听见她唤他,那不自在之感瞬间又爬上四肢百骸,神色闪过几分别扭,不悦道:“你如何瞧出来的?”
  李秀色讶然道:“您真撑着了?那、那要不站起走两步,消消食?”
  颜元今:?
  这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什么跟什么。
  广陵王世子默了一默,忽皱眉道:“本世子饱了,不吃了。”
  说完起身,看也不看她,绕过便要朝楼上走,却恰在此时听见客栈外一阵慌乱的敲门声。
  门外似不止一人,声音何其慌乱,呼喊道:“道长、道长!不好了!死人、又死人了啊!”
  颜元今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卫祁在等人更是豁然起身。
  推开门,外头竟有五六村民,个个神色惊慌,乍一看见蓝衣道长,恨不得要扑上前去。
  卫祁在神色凝重:“大家莫要急,是何处出的事?”
  “就在村西的路上……”
  “村西?”卫祁在皱眉:“小道前两日都曾去过村西,那里……”
  还未说完,便听为首一瘸腿老汉道:“是,便是村西停尸间前的那条路——”
  “看门的那王五死在那处了!”
  *
  无恶村虽名“村”,但大小绝不吝于一镇。
  先前几回为能仔细探查,卫祁在几人皆是步行,连素来事多的广陵王世子也是靠着两腿四处乱晃,这一次事出紧急,为赶时间,便都只好骑马。
  陈皮自马厩牵出小桃花来,缰绳递至世子手上时,却见主子虽接了过去,目光却是放在另一边,眼神稍带讥诮,似是看见什么好笑的场景一般。
  他顺着看去,正瞧见穿着紫襟小袄的小娘子一手提着裙边,一手抓着车栏,艰难地朝堆满干草垛的驴车上手脚并用地爬。
  先前这几个村民前来找那卫道士,大抵是急了些,连个马车都未寻,驾着驴板车便赶了来,眼下他们这群人中唯独这李娘子还不算会骑马,便只能沦落至此。
  不过怎么说李娘子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这驴车看上去便臭烘烘的,那些干草垛也似都扎人得很,如何能坐得舒适?更不论还是同几个粗衣村汉一起,虽说大家在外也不必过分居于礼节,可她怎的半分犹豫及排斥也不见有?
  陈皮想不通便也没再多想,转过头来,却见自家主子眼睛还放在人家姑娘身上。他心中奇怪,正要开口,又见主子上了马,而后慢慢踱步至那驴车面前。
  李秀色终于在草垛上坐稳,这几位乡亲心善得很,不仅为避嫌皆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无人与她靠近,还让了处最平坦的给她,虽说仍有些硬,且能闻见隐隐约约驴粪之气,倒也无伤大雅。她正靠着车栏,忽见小桃花停在了自己面前,瞧见马上那人,便仰头道:“世子,您瞧,我坐了个新鲜玩意。”
  她这语气似在同他分享何新奇好玩的物什,广陵王世子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开口道:“不是说摸着了门窍?为何不去骑那丑马?”
  李秀色一愣,方才在马厩前和乔吟说的姐妹话,何时被这骚包听见了?
  她应道:“世子方才也瞧见了,我那半吊子,虽说是小有长进,也还需再练练。”
  这小娘子说到“小有长进”时,手拂了拂额前刘海,神色颇带几分自得。
  颜元今看在眼里,轻哼一声。
  他打量驴车一眼,眉目中透几分嫌弃,啧道:“李娘子当真是不挑。”
  她一次又一次突破他对小娘子的认知,这紫瓜怕不是胤都城里生出来的怪胎。
  李秀色听出他话中嘲讽,叹气道:“乔姐姐的马儿似是病了,这两日瘦了不少,我见它带她一个都有些吃力,便没去与她同乘。好在村民们人好,借车于我一坐。”
  她说着,拍拍身旁草垛,声音如铃:“世子,您坐惯了软塌珠鞍,有空不如也试试这些硬垫草垛罢,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还真敢胡言乱语。
  让他坐这玩意?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必了。”广陵王世子想也不想,哂道:“你还是自己享受罢。”
  言罢,扫了她一眼,一扬缰绳,策马而去。
  陈皮也随之骑马跟上:“主子,等等我——!”
  铃声远去,驴车本就残旧,只能行在最后,李秀色坐在车上,打量起四周景象。
  无恶村虽地处偏僻,但村中建设却颇为齐全,屋宅遍地,有不少人家,且单是去往村西的路上,便瞧见了一处酒楼、两家客栈、还有许多商铺街摊,只是因僵尸作祟,外出者鲜少,大多的店也还依旧关着门。
  她眼瞧着,不知为何忽想起那日庄娘子所言,便随口问了句:“村中似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
  “是。”先前那瘸腿老汉应道:“无恶岭风景甚好,山脚下唯此村一处过路之地,四方通达,行镖必经,游人来去也皆要歇脚,不少人家祖辈上便抓着了机遇,早早便发达了起来,自然了,”他呵呵笑道:“也有不少我们这种,祖祖辈辈只会种田刨地,万没人家这般有出息。”
  另一村民怪道:“刘老跛,可别这么说,发达有何用,你没见死的都是那些发达的么!”
  刘老跛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说来实在是邪门,这一个个死的竟全是那些有家底的,不……”他想了想,又嘶声道:“唯独今日这王五,还有那第一个请来的没用道士。”
  李秀色沉吟道:“这些人可曾听说和谁人结过仇?”
  刘老棍沉吟道:“他们都是村中最富庶的,谁敢同他们作对。不过真要说结仇么……”他无奈摇了摇头:“咱们村中这些无权无势的,何人没被他们欺凌过?霸地、占田、强抢、打人……唉,老头我这条腿可都是被钱有来手下打折的,若非阿照那孩子好心救我,只怕当年我是要被活活打死哟!”
  李秀色低头朝着老汉右腿膝间凸起的一块望去,心生几分怜悯,正欲出言,又忽听刘老跛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么些年了,那孩子如今也仍没个音讯……”
  李秀色问道:“您可是说那位换作阿照的?”
  老汉点了点头。
  身旁村民抢先开口道:“阿照?哪个阿照?”他忽“啊”了一声,续道:“我想起来了,刘老跛,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整日嚷着说要去都城做官的江照罢?还回来,那小子若是真能当上了官,还能记得咱们这地方?再者,我记得就是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罢?还去都城,兜里无钱,怕不是早饿死在半路上喽!”
  正交谈着,忽听车夫长吁一声,刘老跛当即道:“到了到了!”
  李秀色扒着车栏朝不远处望,正见前方路中乌泱泱围着一群人。
  路边停靠几匹大马,数小桃花最为显眼,看来颜元今他们早便到了。
  她下了车,穿过熙攘人群,走至前方,正见人群中央的地面上,直挺挺跪着一个人影。
  大抵已跪了一夜,昨夜天寒地冻,膝盖边缘结了层薄薄的冰。
  身旁是碎了的酒罐,残汁于地面上痕迹淌出许远,呈出暗淡的黄。
  这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厚厚的粗布棉袄,沾了不少烟灰,颇有些脏兮兮,头顶上戴着个毛毡冬帽,腰间别着一根烟筒,是两日前见过的熟悉装扮。
  饶是穿得这般多,也不难看出衣下身子已然干瘪,似能透过这厚厚的布料,瞧见底下根根分明的骨头。
  李秀色慢慢绕至另一方向,瞧清他面容。
  被吸干的脸干枯可怖,直直盯着前方,一双眼瞪得极大,恨不得自眼眶中跳出,虽无半分生息,可眼中红丝遍布,无一处不是在诉说惊恐。
  这张面孔李秀色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王五。
  他的死状与前几起如出一辙,却又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在他跪着的正前方半寸处地上,赫然有两个鲜红的大字,字字颤抖,歪曲瘆人,似用血水滴滴书成——
  “请……罪。”
  第76章 大火
  寒风凛冽, 直跪的人配上鲜红的字,何其诡异。
  李秀色看清后,只觉背后一阵凉意, 下意识朝后退了一退, 忽听身后“嘶”一声, 她回头,正见广陵王世子拍了拍袖口。
  陈皮站在一旁,小声道:“李娘子,您方才撞着我家世子了。”
  李秀色忙错开身子,正要道声抱歉, 忽听陈皮又“咦”一声:“似是有什么味儿?”
  他捏住鼻子,狐疑看向她道:“李娘子, 你身上——”
  身上?
  李秀色抬起胳膊左右闻了一闻, 果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驴粪味, 倒不显臭, 只是稍有些异样。她颇为不好意思道:“大抵是方才坐那板车时蹭着的,陈皮小哥,你鼻子竟这般灵?”
  陈皮只当是夸他,应道:“那是自然!主子洁癖甚重,往日出去,我都需得耳听八方眼观四路鼻闻十六道,生怕碰见何不干净的东西惹他不快,这千里眼顺风耳和灵犬鼻早便练了出来, 寻便整个胤都城都未有几个有我这般灵敏的。”
  李秀色点了点头, 忽觉这小厮话中似有何不对,洁癖甚重……那方才自己撞的那一记指不定还蹭去了身旁那骚包身上,他岂不是想宰了她的心都有了?
  思及此, 她抬起头,颇有些小心问道:“世子,您可也闻见了?”
  颜元今皮笑肉不笑道:“李娘子觉得呢?”
  “……”
  李秀色面露窘色:“那我站得离世子远一些罢。”
  颜元今眯了眯眼,静静瞧了她片刻。他脑中想起今晨莫名的心猿意马似都与这小娘子有关,只怕是她最近整日在他眼前晃得多了些的缘故,再加上自从洞中着了她那血香的道后便一直深觉香气虽无形却随她阴魂不散,才叫他这般烦不胜烦。
  他并不太喜欢这感受,甚至稍有排斥,整一早上的饭都因这诡异情绪而思绪烦躁。
  他堂堂广陵王世子,一个脸上有胎记的紫瓜罢了,凭什么扰他思绪?
  哼。她眼下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他这般想着,忽点了点头道:“你是应当离我远一些。”
  “这样罢。”广陵王世子想明白后,心安理得地下了吩咐:“便从今日起,都不许靠近我三步以内。”
  说完,又补充一句:“尤其是再不许朝本世子眼皮子底下乱晃。”
  李秀色:“啊?”
  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他又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衣襟上的飞尘,毫不留情道:“陈皮,把人推开。”
  “是。”
  陈皮应完,行至李秀色面前,瞧见她茫然神色,不禁摇了摇头,这小娘子竟还不明白,主子下这吩咐,定是被她熏着了呀。
  他断然没下手去推,只和和气气地伸出个小指头朝外戳了戳:“李娘子,得罪了。”
  李秀色懵一下的功夫,便被戳离了三步之远。
  “……”
  不是,好端端的,他又在发什么疯?
  她虽觉莫名其妙,却也深知眼下还是正事重要,还是待回客栈再同这骚包世子求个通融,她是万万不能同他保持距离的,不然任务还要如何做?
  广陵王世子这一赶,正将她驱至了另一侧的卫祁在身边,蓝衣道长面前跪了数位村民,嘴里哀嚎不断,只求他尽快灭僵,还村中安宁。
  他似乎已安抚了半晌,好容易才让大家先安静下来,而后半蹲去尸首右侧,左右仔细观察一番,再沉吟道:“应当是死于今晨子时。”
  又问:“何时发现的尸首?死前可与旁人待在一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