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汪白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帮助狼群找到了出口,狼哥却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试着舔了舔狼哥大腿上的碎雪——狼哥太高了,他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碰到那儿,尤其是在对方不肯配合的情况下。
直到狼群全部离开洞穴,狼哥也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还以为他这么勇敢,一定会得到狼哥的表扬,原来是他多想了。
或许狼哥还会认为身为头狼的任务被无端抢去,害他丢掉了难得的立威机会。
他默默跟在狼群后面,望着狼哥决绝的背影,心里莫名难过,他又要变成一条单身狗了吗?
狼末的耳朵支棱着,时刻关注着小萨摩耶的动静,他打定主意要给小狗崽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就不会轻易心软。
可惜,当他忍不住回头之后,狼老师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谁能抵挡得了一条看似微笑,实则泪眼朦胧的小狗呢?
狼末几乎是立刻就停下了脚步,一番挣扎后还是选择了原路返回。
看着近在咫尺的狼哥,汪白眨了眨眼睛,他就知道,狼哥舍不得他!
大坏狼,吓死他了!
小萨摩耶撞进狼末的怀里,抱住狼哥粗壮的大腿不撒手,耍赖。
被狼哥咬住后颈皮叼了起来,然后转过头让他自己爬上自己的后背。
大胜利!耶!
林区一望无际,即便狼末带着小毛球走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为了赶路,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汪白饿得肚子直叫,现在的他如非必要绝不动弹,减少能量的消耗。
他倒是有过自己走,给狼哥减轻负担的想法,但他发现这样只会浪费体力,还有可能拖慢狼群行军的进度,于是便放弃了自力更生,自暴自弃地当好一个拖油瓶。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汪白发现这附近的积雪越来越薄,甚至还能看到一层草皮。
身为杂食动物的小萨摩耶,毫无压力地挖开积雪,啃起了苔原植物。
味同嚼蜡,但能续命。
狼越盯着汪白,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弱小的猎物。
不止是汪白饿,狼群也饿,尽管汪白还小,但他也足够一头狼吃个半饱。
唾液顺着嘴角淌落,狼越的目光越发贪婪,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去将小萨摩耶吃个干净。
狼末沉默着挡住了狼越的视线。
狼越喉间发出压抑的怒吼:“我说过,到了饥饿的地步,我会毫不犹豫吃了他。”
狼末看了眼毫无所知的小狗:“只有狼王才有资格享用他,你想吃他,先打败我。”
“你以为我不敢?”狼越愤然。
狼末淡淡道:“与其把体力浪费在被我教训一顿上,不如到这附近去找其他的猎物,如果你不想饿死的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狼越动摇了。
他虽然冲动嗜杀,但他不傻,放下一句狠话便离开队伍觅食去了。
这里的气候稍微暖和一些,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对于狼群来说,这里的生存环境尽管没有太大改善,但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栖息地了。
狼末带领狼群在这附近找了一个山洞,如无意外,这个冬天他们将在这里度过。
这段时间,狼群将绝大多数的时间花在了捕猎上,只用很少的时间补充睡眠,吃不完的食物冻成冰块,储存在积雪之中。
捕猎,汪白帮不上忙,他只能乖乖待在山洞里,尝试着和狼**流。
但大多数狼对他爱答不理,只有灰灰和长尾偶尔会给予回应,他也从对方少量的回应中学会了狼群一些简单的词语。
他发现狼哥同意让他和其他的狼留守山洞,唯独没有让他和狼二单独待过。
看来狼哥也在担心狼二居心不良,要他说,像狼二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就应该早点踢出他们和谐的大家庭。
等等,狼心狗肺?
这个成语似乎把他们八个全都骂进去了……
第19章
天气愈发寒冷,一场大雪过后,汪白望着洞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没来由地涌出一种冬天到了的想法。
大概野生动物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就像临死的狗狗会主动寻找隐蔽的地方独自死去,抑或是地震来临前,动物们会极度焦躁一样。
直觉本来就是不可以用道理来解释的东西。
不知何时,狼末悄然出现在了汪白身边,大概是怕小毛球感到寒冷,他还将自己厚厚的尾巴盖在了汪白的身上。
小萨摩耶的体型娇小,看上去像是被狼尾巴牢牢圈住。
他蹭了蹭身上的冬季爆款,递给狼哥一个感谢的眼神。
满足的汪白和往常一样抱着狼末的尾巴沉入梦乡,却不知道因为他,狼群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狼末,我真受够了,你到底要养他到什么时候?”狼越怒目而视,喉间发出愤怒的低吼,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害小狗。
狼末挪动尾巴,让它盖住小萨摩耶的两只耳朵,不想让他听到嘈杂的声音。
他记得上次小狗被吵醒后,纯黑色的眼睛表面布上了一层水光,因为困倦,还会耍赖地靠在他身上任何一处能被触碰到的部位。
有时是大腿,有时是小腹,更多时候是他的尾巴。
狼越将这一幕看进眼底,讥讽道:“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收留了他吗?狼末,他只是条狗,他只配做我们的食物。”
狼末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汪白身上挪开:“你想怎么样?”
狼越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要吃了他。”
“不可能。”
听到狼末断然的拒绝,狼越并不意外。
他也不是真的渴望吃掉汪白,而是他认为狼末为了这只小狗,已经完全丧失了身为北极狼的野性和残忍。
让这么一个心慈手软的家伙领导狼群,无疑将狼群逼上绝路——他想把狼末变回从前那个英明神武的狼王,势必要铲除导致狼末改变的源头。
“瞧瞧我们战无不胜的狼王,恐怕早已经忘了饲养小狗的初衷。你的眼里只有他,有没有想过他只会浪费我们的食物?”
狼末诧异地看了狼越一眼,他没想到狼越竟然学会了煽动狼心。
进步不小。
他将目光投向野戈他们:“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众狼没有回应,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狼越嘲道:“你是头狼,我们没有资格质疑你的决定,但你别忘了你的职责,是以狼群的利益为先。他,一只小狗,甚至连狼都算不上,你真的还要护着他?”
狼末审视每一条狼。
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压迫力,众狼纷纷别过脑袋,左右他顾,不敢与之对视。
这也让狼末明白了他们的真实想法,狼越或多或少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身为头狼,他的确过于宠爱小狗崽子,可他自认无愧于狼群,他喂养小萨摩耶,本身就建立在狼群温饱的基础上。
他回过头,看向无忧无虑,睡得相当踏实的小萨摩耶。
即便群狼环伺,小毛球也没有丁点惧怕,反而将毫无保留的信任托付给他。
狼末的眸色渐深,他俯身嗅闻着熟睡的汪白,尖锐的獠牙抵在小萨摩耶柔软的脖颈上,只要他稍一用力,这条脆弱的生命就会宣告终结。
而他将会像从前一样,做狼群的王,享受狼群的崇拜与臣服。
这似乎并不值得犹豫,狼末从未心慈手软过,以前不会,将来更不会。
可他偏偏下不了口,那些只把小毛球当储备粮的鬼话,也不过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软编造的借口罢了。
“看吧,”狼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做不到。”
狼末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这让他的目光更显凌厉:“够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咬死他,要么和他一起滚出狼群。”狼越冲着汪白龇牙,言语之间充满挑衅。
狼末冷峻地扫视众狼,这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某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但显而易见,狼群可以更换头狼,小狗没有他必死无疑。
“我不会放弃他,”狼末沉声道,“这个冬天,我不会取用狼群的任何食物。”
狼群顿时一阵骚动,他们储存了这么多食物,只要省一点,再偶尔补充一点猎物,就足够度过冬天。
可要是狼末不取用这些食物,那就意味着他白白忙活了这么久。没有存粮,他靠什么过冬?
狼末是疯了吗,为了一条非亲非故非同族的狗,至于牺牲这么多吗?
狼越也没有想到狼末竟然如此决绝,他暴躁地来回踱步,最后咬牙:“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非吃不可,谁敢反对?”
狼末忽然直勾勾地看向他:“你不是想当头狼?这个冬天,它是你的了。”
“狼末,我要的是抢来的头狼,不是你让的!”狼越感觉受到了侮辱,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在趁机挑事?我只是想让你认清,那是条狗,不是我们的同伴!他只会拖狼群的后腿,只会让你变得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