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诶诶,樱还在抽。”
  “啊,抱歉。”
  “别急,知道你牌好了。”我好整以暇地笑。“我现在可是信心满满啊,不会输给你的!”
  小樱有点害羞地抽完牌,不再说话了。
  见此,我反而有些好奇,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喜欢少年漫、少女漫,还是那种阴暗的漫画——很吓人的那种?”
  “不好说,”小樱谨慎地措辞道。“情节合理的都不错,但太恐怖的还是算了!”
  “我来了——”大和低喝一声,压低眼睛,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堵上我的全部!”
  “噢,想骗我一下子输个精光吗?”我了然,“我堵十颗瓜子。估计你的牌确实很大......42?”
  大和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
  “推理小说看多了,个人习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打哈哈。
  打发掉十分钟后,第一个输的竟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和。
  “噢——”我幸灾乐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气氛到了,此处无声胜有声。
  大和打开纲手拜托小樱带来的甜品礼盒,郁闷地放在桌上,像仓鼠一样双手捧着一片带着核桃截面的吐司吃了起来。“要吃自己拿。”
  我在摸牌的间隙看去,除了两袋棕色的吐司之外都是纸杯蛋糕。
  于是稍微谦虚了一下,露齿一笑,标准灿烂。“这怎么好意思。”
  “那你别吃了?”大和朝我手里的牌看去,意义不明地向小樱展示敌情。“哇——”
  我脸上的笑容不改。“那不可能哈。”
  正在伸手拿牌的小樱“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
  大和突然诡异地僵了一下。“小樱?”
  “嗯?”我也中断了脑子里的思绪。
  “没什么——”她脸红了。“就是感觉梅见老师你和大和上忍相处得很融洽,很羡慕罢了......”
  虽然声音越说越低,简直细如蚊蚋,但不妨碍我清清楚楚低听到,并浑身起鸡皮疙瘩,谴责地看向了大和,仿佛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快解释啊!”
  “啊?”正伸手去拿第二片吐司的大和呛了一下,因为我理所当然的态度。“你要我解释?解释什么?”
  “你的幽默感呢?唉!”我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目光。“小樱,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被告白了?嗯......这次我堵十五颗瓜子!”
  决战赌王之巅!
  “......不是被告白......那我也十五颗瓜子吧!”
  “你喜欢谁?”我没有期待她回答,而是飞快地补充。“先说明一下,我和大和桑只是关系略好的同事、普通的异性朋友、同村的忍者、互相认识的成年人,这几类关系中的某一种而已。”
  “为什么突然用敬语?!”
  小樱“哈哈哈”地笑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在嚼吐司的大和。“但总感觉很有默契呢。”
  “和任何人待久了都会有默契,这就是成年人——我们已经失去和同伴磨合的机会啦,当然我和大和之所以......”我挠了挠头。“可能相性比较合?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加起来只有14点......”她懊恼地垂下头。“我输了。”
  我拿来小樱的瓜子,听到她细声细气地疑惑道。“不提相性不合的人了。如果有两个相性很合的人......却无法见面,所以不能培养感情呢?”
  “实在很喜欢的话,就算是神秘的宇宙也会来帮忙的。”我不假思索道。“但我劝你还是算了,因为会很辛苦。”
  小樱若有所思地伸手摸牌,绿眼睛在病房的顶光灯下闪闪发亮。“啊......”
  我看着她稚嫩的面孔,神使鬼差地补充了一句。“女生永远要先让眼前的自己幸福,而不是总希望那个假想中的自己幸福。”
  “假想?”
  “是那个吧,”许久没有开口的大和突然出声道。“你想说的,是‘如果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我会不会更幸福呢’?以前的我也这样想过,不过,”他断掉话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温和而坚定,不是往常面对我的那种僵硬或面无表情,而是宽容中混合着希冀的某种神色,“把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可能性这种不能指望的东西才是万恶的根源,摧毁人勤劳的恶魔;当下的你就是最好的你,小樱,不必烦恼,不必犹豫,你必须认同那个无法变成其他人的自己。”
  “大和上忍,”春野樱睁大了眼睛微笑着,她深受感动和鼓励。“您说得太好了......梅见老师,大和桑,谢谢。”
  “但不要随意投射期待啊,特别是对看起来很靠谱的成年人。”小樱抬头看了我一眼,放弃思索,在大和的提醒下翻开了手里的牌。我玩心大发,看了眼大和,他竟然正紧张地瞪着我,无神的眼睛里是警告?还是......“比如——这次就堵上我全部的瓜子好了;小樱,我玩弄男人的经验很丰富哦,你随时可以来请教!”
  “诶、啊?”其实春野樱并不是两年前一无所知的忍者学校毕业生了,她对此甚至有些激动,当然其中更多的是好奇。但针对的是故事,而非实战技巧。
  然而大和已经开始拍桌子了:“language!她还是个孩子!梅见!”
  我投降。“9,我输了!今晚是小樱的大胜利!”
  *
  在普通的忍者和村民看来,这个冬天或许比往年冷了一些。只不过需要多些衣物御寒,多些燃料取暖,围着被炉剥橘子、看电视,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烛光永不熄灭的火影楼,那是一个圆而通体火红的建筑。其中有掌握村内一切人性命、被赋予保护所有人职责的火影、暗部、能力不同而各司其职的忍者,比如各个方面的首脑和掌握战略情报的谋士。这里是村子的最北,背靠雕出历代火影头像的土黄岩壁,面朝四季交替轮回中安稳幸福的全村。纲手姬时常扶握着风中的栏杆,在团藏的动向被传回后,站在这里,或许喝茶,或许喝酒,思索下一步对策和现在的忍界。战争吗?和平吗?晓在蠢蠢欲动,带着九尾人柱力的自来也传回情报说,他们的目标或许是人柱力,又或许不是。目前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大概吧。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如今仍然对火影之位蠢蠢欲动、不肯放弃的团藏......毫无对来之不易的和平的怜悯之心,仅因为一人的贪欲,他竟拼尽全力期待着灾厄的到来。纲手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愤怒着。蠢货。好胜的男人,愚蠢的老男人。
  除了轻视生命外,团藏时不时显露的傲慢又总是让她想起那类在不属于自己的光辉时刻不情不愿向别人送上祝福的男人——而且,只是男人。大蛇丸和自来也或许因为实力认可了自己,却并没有......在某些时刻,在她发觉自己必须强调自己行为的正当性时,在她发觉自己不得不按照习惯被认可的女人的样子说话时......那类情绪......那类规则......明明在战斗时每个人只有一条命,但女人的身上却被加上了不同于男人的重担。这是不公平的安排,却没有人提出异议。啊,也有实力高强却不合群的女人,她们往往长鼻狭目,方脸阔额,不够动人,不够漂亮,不够惹人怜爱,于是一种奇怪的,隔绝了她们的氛围便产生了。可以被当成男人出力,却依然不是“男人”,她们没有在集会时插嘴的理由,也没有直接拒绝某些东西的权力。是了,这回到了她一开始观察出的结论。她们不合群。纲手察觉到一丝隐约的不妙,好像一件坏事发生了,早就发生了,发生了许多次,只是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确实是幸运的,身为千手最小的女儿,地位尊贵,又继承了母亲的姣好美貌和祖父的雄健体格。为什么那些打败了许多男人的女人被排挤了?只因为她们容貌的不起眼吗?但那份超过了大部分人的实力却是不可忽视的打眼啊。难道,不强迫自己继续保持这份带着重量的美丽之后,她也会被视为一个无法服众、无法得权、无法被看见的存在吗?女人是天生的权力绝缘体吗?不是的,只是她们被过早地排除了,如同自然地避开一个水坑,为了不在走路时弄脏鞋袜和裤脚。而这个水坑还是温顺的,漂亮的,不会动的——否则,根本无法被保留在路上,也没有被看见的机会。在人生的最近十几年里,纲手才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个道理,即身为公主的自己早早失去了看见更多普通人的机会。尽管她未曾轻视过任何一个女忍。有忍者的职业特殊性,却也有她隐隐的不服输和争强好胜之心在作祟。犹记祖父在时,曾笑看她以比男孩更野蛮的体魄和气势于战斗中取胜。然而,在和男人打架时,仅凭这点是不够的。赢时,他们很正当;输了后,仍然有让所有人轻易相信自己能东山再起的能力。没有人给女人以多余的期待,即使她们已经站到了那个同样需要付出代价和痛苦才能达到的地方。纲手逐渐发现了这点,并决心靠自己扭转局面。团藏,你这个老不死的有没有这样想过我呢?她突然感到一瞬快意。我是木叶最后的公主,也是第一个堂堂正正站到你对立面的女人!我会打败你,却不羞辱你。知道吗,团藏?是你自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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