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是不想打,只是又想起了佐助。我长出一口气,看到他身后的鹿队。“又要忙起来了吗。”
  “生命不息,任务不止。”天藏淡定地安慰我道。
  我只好跟着他来到鹿队面前,见过了这次要搭档的陌生同伴。
  “任务是什么?快点告诉我,然后让一切结束吧——”我这样说道。“今天可是个适合边吃丸子边喝红豆汤的好日子呢。”
  在吃完第三串丸子时,那个姗姗来迟的熟客,御手洗红豆坐到了我的桌前。
  “我的天呐,”我被她眼下深而松弛的黑眼圈惊呆了。“红豆,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她松着手指,虚弱地摆了摆手算作招呼。“梅见,好巧啊......”
  “确实很巧。”我看着累得似乎连影子都在身后落下一步的红豆,欲言又止。“红豆,你最近在忙什么?”
  “中忍考试。”询问过阿斯玛班的奈良鹿丸后,我已经明白了兜是大蛇丸派来木叶的间谍。所以在听到这个关键词后,我本就没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但我还是接过了她手里放着十五串丸子和红豆汤的托盘。这家伙到底在干嘛?!连走路的脚步都像浮在水里,哪里还有个上忍考官的样子。“还有,就是......”
  “就是?”我顺着问了下去,并吃惊于她多年来的嗜甜。
  她的黑眼圈一下子在我面前放大。“噩梦,变多了。”
  我被这么一吓,不得不表现得认真了些。“说来听听。”
  “行啊,”红豆一低头,见我的盘子空了,豪爽地朝老板喊道。“再来五串三色团子!”
  我咳咳咳:“不了,一串就好。”
  “这样啊,”她有点失望。“依然在戒糖吗?”
  “不完全吧。”我感觉这场对话逐渐偏离了轨道,连忙出言挽救。“嘛,红豆,你先说说你做了什么梦?”
  我会这样好奇她的梦,是因为我们从毕业组队起便开始共同创作一本书——《梦的解析》。创作的动机,或者说开始的那天和促使我提笔的梦,是我梦到在忍者学校被突然丧尸化的同学和老师追杀至死,逃进办公室也没用的那种;而红豆说当晚她的梦里全部是被男人的长头发堵住的马桶,我说为什么是男人的头发,还是男人的长头发?红豆,你在搞笑吗?她很肯定地点点头,对啊,我还以为是谁的,结果是个男人的,不仅堵住了马桶、浴缸、洗手池,还在我家厕所的瓷砖上......掉得到处都是!
  大部分投稿者选择保持匿名。是的,我们开始积累写作素材和案例的时间比开始创作的节点要早上许多。这本书原本只是为了记录各个同期的黑历史和当时盛极一时的八卦,交给全班,以开放的论坛式评论和交流达到在课余时间放松身心、缓和头脑中紧张情绪的作用。但就在毕业后的第二个月,红豆竟然做了许多怪诞荒唐的梦,比如蛇蜕吃人、人手长蛇,圆如大号弹珠的眼球在水瓶中晃晃悠悠地滚来滚去,最后在滚烫的蜡烛油里化掉,变成铜铃在风起时咣琅作响。
  后来我才从水门老师处得知,红豆瞒着所有人拜三忍之一的大蛇丸为师,并加入了他的实验室。而大蛇丸叛逃出村时,她被清除了全部记忆、不得不回到原来的人群,则是几年后正值四代目人选空缺时的事了。
  于是《梦的解析》被我——主要撰书人,分成了上下两册。上册记录了寻常的梦境,包括对一些常见意象的解读和对人脑中查克拉流动的分析,所总结的规律可用于应对日常,连插图都绘制好并排版完毕了,只需一个靠谱的出版社便可面世,自来也大人读过手稿后就兴致勃勃地要求我将上册交给与他长期合作的经纪人审核出版,但在我和红豆讨论后被否决;下册则私人得多也复杂得多,毕竟其中多是我和她二人的古怪梦境,比起客观的解读更像行至边缘后对内心世界展开的探索。虽然知道红豆和大蛇丸往事的人已经很少了,但这些梦中的意象......比如带着青色眼睛的细长白蛇,又比如易碎而带着奇异反光的玻璃器皿,再比如昏暗地下室里的肮脏积水、留着长头发的男人、苍白到非人的手腕和脸;不断旋转的勾玉、墨般漆黑的发辫和永远的满月之夜、沾血的忍爱之剑、开败至枯萎的茶花——这些意象,果然还是太小众了......也没什么展示给读者的必要。
  “我梦到了很奇怪的东西。”红豆咬掉一个樱花粉团子,边嚼边在我面前神游般地叙述道。“那种,泡在罐子里的眼睛。”
  我愣住了。“这不是你以前经常做的梦吗?”
  她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是吗?我以前,也梦到过柜子上一排一排的器皿和被泡在玻璃罐里,明明已经失去本体,却总像在一眨一眨的眼球吗?”
  于是我又想起了《梦的解析》的下册和药师兜。比起青春时不知所谓而写出的东西,我猛然记起大蛇丸那个被三代目和卡卡西讳莫如深的实验室,大蛇丸在里面所产出和研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野心家到底在研究什么?除了永生,还有什么?“红豆,你说清楚一些......眼睛?”
  “是眼球。”纠正我时,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呃!好倒胃口的话题。”
  我失笑。“抱歉......因为感觉很猎奇,忍不住问得心急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红豆咽下团子,朝着我的脸上有平静一抖,绽出异样。我们之间原本如神鬼怪志般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气氛却奇妙地缓和了下来。在我看来,她已经陷入了比回忆还麻烦的东西——那就是对自身缺失之处的想象、补充,和猜测。“我说完了。”
  而我却无法再维持平静了。自药师野乃宇的线索断在那间早已关闭的孤儿院;药师兜的线索断在他只是个被大蛇丸派来打探木叶情报、引诱佐助的间谍;同时佐助这个白眼狼一封信也不写回来,我又做了不能出村的暗部——一切线索都只能靠我一个人孜孜不倦、兢兢不怠地在木叶的一亩三分地界里小心试探、大胆求证。
  “你的丸子——”
  我这才想起那串被我一不小心便从头放凉至尾的三色丸子,非常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嗯,我......”
  “在害羞吗?我可不介意哦。”红豆神秘一笑。“还吃吗?”
  “十五串也轻轻松松吗?”我实在是佩服红豆对甜品的执着,直接把那盘可怜的单串丸子推到了对面。“请用,红豆大人!”
  “梅见啊,梅见。”她很自然地接受了,就像从前我、红豆、和红一起逛小吃街时。“唉,你不该戒糖的。没了甜品,这人间就是炼狱啊......”
  “既然如此,就来尝尝我带来的和果子吧!”我眨了眨眼,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正对着我展示大白牙的凯。
  自上次被小李指责为冒犯了梅见以来,迈特凯就有些心神不宁。
  于是,刚结束任务的他带着伴手礼径直找到了卡卡西,连自己正被三个部下尾随了一路都没发现。
  “梅见吗。”卡卡西听到这个名字,不再埋首于那本封面陌生的小说。“线人说她正在丸子店的样子......”
  “啊,不愧是你。”凯摸了摸鼻子。“......抱歉。”
  “嗯?”
  “我果然还是有点心虚——”
  “机密任务而已,有坐标也很正常,就连过去的我也被监控着......”
  迈特凯疑惑地“噢?”了一声。“你刚刚说什么任务?”
  “啊,没什么。你听错了。路上注意安全哟,那个很精致的礼盒是特意带给她的伴手礼吗?”卡卡西从善如流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卡卡西耷拉着眼睛坐在屋顶上俯视着他,依旧没什么干劲的样子。凯爽朗一笑。“呵呵,不要小瞧我和你之间的青春超强磁力啊!”
  凯注意到,卡卡西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了被咸鱼干臭到后的表情。
  “啊,红豆也在么。”凯慢半拍地看到了我对面的红豆。“下午好!”
  “我已经吃了很多丸子啦,”总自诩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比我更敏锐的红豆笑了笑。“你们继续,继续~”
  “这是什么?”我敏锐地注意到凯在紧张。“凯,你不是去做任务了吗,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青春的时间可是很短暂的!”他挠头笑。“这是我从鸟之国带回的和果子,据说形状很特别,都和特殊的鸟类有关......”
  红豆继续喝茶。“鸟?你喜欢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一直很喜欢呀!”
  “没事,”我打断了突然慌张起来的凯。“你来得正好。”
  “嗯?”
  “喝茶吗,凯?我们来聊聊你唯一的女部下,天天吧——”我目光如炬。“我准备收她为徒。有什么意见吗,还是同意了?”
  凯呛了一下,也可能是被烫的。“什么?梅见,你要教她那个吗?”
  而我则被突然从屋檐上冒出来的天天吓了一跳。她倒吊在瓦片边缘,嘴和眼睛换了个位置,大喊着,“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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