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能说太多,但少少地说上一句倒没什么关系。”他攥着酒瓶道。“宇智波鼬所在的组织,晓,似乎正在活动。”
  我看卡卡西听得全神贯注,有些不满。
  “就这些吗。”我思索。“我想,或许也有些别的东西想借中忍考试大闹一场吧......”
  自来也咳了一声。“我见过那个考官了。”
  “等一下,你们在说的,是......”
  我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卡卡西,让他继续说!”
  他看出我急了,似乎想说什么般地动了动嘴,但却什么也没说,手掌也没动,只静静地交叠着放在桌上,靠着自己的胸口。自来也同样知道我上火了。除了四代目,他也是看着我变成这个疯样的人之一。卡卡西呢,他那时候比我还疯。没什么好说的。自来也把全白的头发扎成条发辫,直直地垂在脑后。他鲜明在空气里的护额红得发烫,几乎把我平而长远的视野里烫出个洞。自来也不愿意说话了,但他是准备把话说完的。这是水门的学生啊,水门最后的两个学生了。他想到那抹金色闪光飞在空中的矫健模样,只长出了口气,又开始喝酒。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都该知道,只不过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大蛇丸又来了,他......”自来也顿了一下。“我嘛,早也就见过三代目了。大蛇丸威胁不准停止考试,但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很久以前,他还是将猿飞日斩称呼为师父的。
  我回到家里。监视的感觉回来了。上弦月孤零零地挂在天幕里,占着角落发光。我到底得罪谁了?很明显,这是那种按着默契、佯装不知便可顺利进行的任务。没人想要我死,但也只是暂时。家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因为三代目说好的保护看来并不作数。我飞快地打包出一套衣服和新牙刷,按着暗部装扮掩人耳目,直接用飞雷神到了卡卡西的窗户前。
  他听到我敲出的动静,胯间围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就打开窗户。“很晚了。”
  “先让我进来。”
  “进来吧。”卡卡西没有怨言地打开窗户,盯着我把衣服放到床边的柜子,又轻车熟路地把牙刷放到牙杯里,直接摆上书桌。
  但我走到水汽还没散干净的浴室里,看到一黑一白两把牙刷。“你没丢。”
  回头一看,卡卡西并不在卧室,或许没听到我的话。
  这样感叹终究有点幼稚。情人的温存也只是温存,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庆幸着他不在,把旧牙刷丢进了垃圾桶,换成了新的同款,挤出牙膏,开始刷牙洗脸。
  接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穿上围裙的卡卡西循声而来,探进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若无其事地拧干毛巾,挂到了架子上。“有吗?我什么也没有讲。卡卡西,你的听力变得很差。”
  他戴着土黄色的橡胶手套。这还是我买杂志上的食谱时附赠的,为了保养手部皮肤不在洗碗时起皱、发白,被泡得像伤口增生。
  其实很多做家务的女人的手指都不漂亮纤细,但似乎没有人记得从前她们也是有一双小巧而惹人怜爱的手的。水槽是战场,碗筷是刀枪。这么一下下、一天天地累积着,好像清脆的擦碰间有了火花和刀剑无眼的惩戒,但女人无法,只能向前继续洗去,这样蠢笨又倔强地支撑着,不求饶、不听劝,最后,终于把柔荑般的手毁了,原本完整完美的样子,却多出道反向的切口,软组织泡得像污雪化开,软软地吊在那里,似乎是微生物增生了。什么微生物?想必是微而细小的,不叫人能轻易发觉的恨吧!从细皮嫩肉的、属于少女的光滑皮肤,到已垂垂老矣的、老妇惯有的枯树皮般的手,这中间的几十年,也不过是双手套的距离。橡胶腐烂要多久,混合了塑料后呢?人活一生,指不定连手套都比不过。毕竟戴了手套后,我就真的碰不到水了。这是多么让人安心的存在呀。卡卡西看开了么?我想是没有的。要是看开了,他也不会再记得我,记得琳,记得带土了。他没有那种足够人安心的气质,或许人的存在正是为了安定,而把安定变成混乱,则是我孤注一掷的诅咒了。
  我绕到不断放着热水的水槽前,从后伸出手,轻轻抱住他。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他沉默地将那双筷子拿在手里,水声哗哗,翻来覆去地倒着被浸出深褐色的木筷子。顶端刻着旗木家徽,田格样子的整齐,又一丝不苟地做了阴阳刻的区分。自我和卡卡西开始以来,就见他用掉好几双阳刻。他父亲温和勤勉,只是个时运不济、又不得已便被命运判了个死刑的老好人。我拿起阴刻的机会屈指可数,却每次都想到忍者口里的“同伴”、“情报”之流。旗木朔云的切腹自尽到底是大蛇丸看不下去、终于出手,还是个体真的撞上战争洪流里时隐时现的霉头,谁也不知道。
  大概他那早死的老妈从木叶白牙本着真善美而求娶自己的身上已看出这家族不久矣的悲剧,死时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天才儿子不擅嫉妒,已将大捆象征衰落的阴刻筷子带入坟中,不向着阴府地狱的判官求些真材实料的好彩头,只求了个压抑人心、解放□□的口舌之欲。
  “下辈子再见,希望你依然有机会拿刀。”他低着头洗碗,水声如常。“未及了轮回,我们都是猪狗。”
  “是吗?那最好!”我很高兴,他的回话又幽默又机灵。“我早就不想做人了!”
  第32章episode 32
  episode 32
  听到我低声下气地提出想请假,鹿队神秘莫测地靠着个人衣柜笑笑,接着才看向我。“请假?你请假......去做什么?”
  此时是正午后两个小时多三刻钟。我在暗部和已是受保护状态的夕颜打了一上午的扑克牌,过了饭点去吃了拉面,看到一乐大叔宽而扁圆的脸,这才记起被我忘到脑后的漩涡鸣人,于是记起那场疾风小哥提过的半决赛,终于寻到个队长得空、又无旁人在场的时刻,跑进更衣室提了这事。
  见被上司反问,我茫然。“这也要上报吗......”
  “不用,”她看起来有点无语,打开柜门,抽出张打印好的表格。“现在去填。我加急,帮你批了就行。”
  “姐你人真好!”我大喜过望。“有笔吗?”
  “没有,自己去找,时长从年假里扣。”她看也不看我,熟练地一顿堵嘴后就摘了面具,准备去隔间换衣服。
  看我站在原地对着表格发呆,眉毛一挑,“怎么,不请了吗?”
  天天朝五晚久,年假本来就只有聊以慰藉的一周,平时请假还倒扣......请问四代目的忍爱之心呢?!果然忍者——特别是暗部的工作待遇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这倒退得也太多了吧!我怒吼,我心绞痛,我以头抢地。我咽下无奈,摇摇头道。“不,还是要请的。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没办法不到场。”
  鹿队安静地侧对着夕阳,看了我几秒后才意识到太阳晃眼,抬手掩住额发下的双眼。“那就快去,别让对方等急了。”
  我有些犹豫地揉了揉那张薄薄的文件纸的边角。“虽然我觉得,应该没人会在等我......”
  她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废话什么?想去就去。”
  我愣了下,惊讶于她对我态度摇动的敏感,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尽力赶一下那场说不定已经开始了的对决。“......那么,办公室见。”
  文件签得很快。看着鹿队盖章后又把纸张带去隔壁大楼,我当机立断地溜了。
  一阵熟悉的模糊感过后,我发觉自己到了间诡异而阴湿的大厅侧间。宇智波佐助跪在他面前,苍白的面容中迤逦出道幻影,看到我突然出现,也是一愣。
  卡卡西镇定地没有回头。“梅见,你过来做什么?”
  我注视着宇智波佐助的胳膊和肩膀,精壮结实的肌肉,还带着婴儿肥的侧脸。他那双可爱的黑眼睛里空白一瞬,随后露出了可被称为倔强的神色。
  然而,那个咒印......“我来看看你的学生是不是还活着。”
  卡卡西没在意我的话,继续像个老婆子一样叨叨。“这个法印可以暂时压制大蛇丸加的咒印,但基础是你的精神力。”
  佐助闭上眼睛。“喂,你为什么不避嫌?”
  “专注些吧,佐助!”卡卡西低声呵道。
  地上的阵势全都画好了,只待开始。条条道道都熟悉的很,我在玖辛奈的笔记本上见过类似的记录,这是个和查克拉有关的封印术——从源头上阻断大蛇丸的手笔么......
  接着,卡卡西扭头瞟了正在思索的我一眼。
  身后是茫茫黑暗,连入口在哪里都看不清;但就算不请自来,依旧得站出八风不动的威风!
  我睫毛都不抖一下,按直觉发号施令。“开始吧。”
  卡卡西和我的配合还是默契的。
  他点了点头,低声安抚着阵法中央的那个男孩。宇智波遗孤。大蛇丸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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