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又想了一下,反正没剧情,要不让系统把他电晕了拖进去?
  正要和系统沟通,齐厌却松口了。
  “……可以吗?”
  或许是那间小小的房子太温暖,今晚的那杯热茶太甘甜,又或许是他难得得到一点来自他人的善意,他突然想不管不顾地抓住。
  他缓缓抬眸看向顾南,清澈的鹿眼又圆又润,黝黑水润的眼瞳好像一块上好的宝石,眼眶被冷风吹的红红的,脸蛋和鼻尖也红红的,更像一只仰着头向主人讨要胡萝卜的兔子了。
  顾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他想象成一只兔子,明明他那么高大,后期的手段那么残忍,但她就是觉得现在的齐厌还是一只没有经过剥皮红烧的好兔子。
  胆子小,很可爱,但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当然。”顾南笑了一下,“你明天要上学吗?什么时候起?”
  “要。”齐厌低声回应。
  为了省下昂贵的住宿费,他一开学就是走读,这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等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就会好很多,就算睡在走廊也不怕感冒。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但手心的冷汗让他的手在墙上打一下滑,刺痛的右脚一时使不上力气,脑袋直直往地上栽去。
  还好顾南托了他一下。
  他一头撞进顾南怀里。
  可到底是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再瘦也有一百多斤的骨头,顾南被他这生猛地一扑,连退了几步撞在走廊的墙上。
  齐厌身子前倾跟着她的动作走,于是这一撞,就越发结实了。
  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贴的严严实实。
  齐厌高挺的鼻梁撞到了顾南的耳侧,鼻尖蹭过她温软的耳尖,一股馥郁的芳香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嗅觉。
  他的手还攥着顾南的小臂,触感柔软温暖,他一时分不清是毛绒睡衣的软,还是那截纤枝般的手臂的软。
  第一次与陌生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竟然没有多少抗拒的情绪。
  他愣住,心跳漏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顾南被压的倒吸一口凉气,白眼都要翻出来了,缓了几口气,才发出一声长嘶。
  这哪里是小白兔,这分明是钢铁兔。
  好好一个大小伙,你没胸肌没腹肌就算了,整这么瘦,这么硌,在床上滚的起来吗。
  原着中的齐厌可是剧烈运动完还能接着噶人的狠角色呢。
  但顾南现在对此深表怀疑。
  齐厌后知后觉退开来,今晚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庞笼上淡淡的尴尬与歉意,羞涩的红霞与冻伤交叠着,让他的脸登时堪比猴屁股。
  顾南简直没脾气,好笑道:“你没事吧,脚怎么伤的?”
  齐厌快速摇了下头,垂下眼不敢看她,声音也弱小起来,“扭伤。”
  顿了顿,补充:“没事。”
  顾南没接话,转而道:“太冷了,我们快进去吧。”
  她走在前面,齐厌走在后面,一低头,又看到那只圆圆的小尾巴在他眼前扭来扭去。
  关上门,顾南从鞋柜拿出一双新的男士家居拖鞋放到他面前。
  齐厌犹豫了一下,才弯下腰,慢吞吞解开灰色帆布鞋的鞋带,然后快速把脚塞到拖鞋里。
  顾南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袜子破洞了。
  两只都破了。
  露出五根酱紫色的脚趾。
  顾南没有说话,捡起那双穿的破破烂烂的灰色帆布鞋放到鞋柜里,然后趁机看了一眼他的鞋码。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所谓的坐一坐其实就是留宿。
  齐厌站在客厅,高大的身形木木的,很局促。
  顾南让他坐,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从卧室的床上拿出新买的丝绒被放到沙发上,“委屈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了。”
  齐厌不安地说了声“谢谢”。
  顿了一下,又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顾南挑眉一笑,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在嘲笑他的迟钝,“清大的高材生诶,这里谁不知道你的名字,齐厌。”
  第119章 齐厌,等一下
  齐厌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姓齐,单名一个“厌”,这个名字的寓意好像在说所有人都要厌恶他。
  他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名字被同学当众取笑,他哭着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同学都笑我。”
  徐月莲正在牌馆里打牌,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块麻将往桌子上拍,闻言连眼神都没有给他,“问你爸去,你的名字又不是我取的。”
  他跑过去问同样在打牌的齐峰。齐峰牌技不行经常输钱,脾气还很暴躁,齐厌刚把委屈嚎出来,齐峰就往他脸上甩了个耳光。
  “哭丧啊扫把星,我还没死呢,闭嘴!不服气你就滚,白眼狼,白养你那么大!”
  他跌倒在地,眼泪挂在腮边,哭都忘了,就呆呆地看着他。
  齐峰神色阴郁地看着手边的牌,嘴里骂骂咧咧,说牌不好,命不好,有人出老千,同桌的人对他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的牌风习以为常,都懒得理他,更懒得理亲爹亲妈都不在乎的齐厌。
  所有人对他的委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有牌馆老板娘好心地把他抱起来,给他拍灰,给他吃糖。
  他却突然使倔,推开老板娘的手跑出去了。
  多少次晚上辗转反侧,齐厌都觉得很后悔很愧疚。
  他在无情人面前装狗,却在好心人面前耍横,他不识好歹,辜负了老板娘的善意。
  大约是老天惩罚了他,自那之后,他便鲜少遇到那般纯粹的善待。
  顾南的出现,重新唤醒了那些被深压海底的记忆。
  齐厌长手长脚蜷缩在沙发里,在黑暗中注视着卧室门缝里透出来的那一线微光。
  全新的丝绒被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很蓬松很温暖,包裹着他的疲惫的身体,温柔地送他入梦。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仿佛只是一瞬间,手腕上的手环震动起来。
  闹钟响了,他该起床上学了。
  齐厌睁开眼,腾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与装修,几乎瞬间就清醒了。
  他昨晚借住在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天的姐姐家里。
  警戒全消,一夜无梦,睡了自入冬以来最舒服的一个觉。
  齐厌连忙掀开被子起床,把被子叠好,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换鞋。
  一脱家居拖鞋就发现十根脚指头都肿的亮彤彤的,穿鞋的时候挤的有点难受。
  不过又旧又硬的帆布鞋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待了一晚好像也变软了一些,有点挤,但能忍。
  他的脚和手一样生了冻疮,往常晚上睡觉总是痒的要命,一夜要醒好几回,昨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也没醒。
  齐厌知道自己应该跟顾南打个招呼再走,但现在太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来的时候再和她道谢。
  他轻轻按下门把手,打算悄悄地走。
  身后却传来了开门声,与此同时还有顾南略微沙哑,尤带睡意的嗓音。
  “齐厌,等一下。”
  悄悄溜走的计划胎死腹中,齐厌停住脚步站在门口,乖乖等她的交代。
  顾南走到厨房把那两罐速食粥拿出来。
  齐厌见状拘谨又不好意思。
  能在她家休息一晚齐厌就很知足了,哪能又吃又拿。
  顾南直接把粥塞到他的校服口袋里,同时往他手上挂了袋垃圾,“顺便帮我扔一下垃圾,拜托了。”
  说完就把齐厌推出了门,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齐厌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才转身往电梯走去。
  刚要按键,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返回家门口把昨晚捡的瓶子拎起来。
  头天晚上捡的瓶子一定要第二天一早就去卖,不然被齐峰看到了那几毛几块都得进他的口袋。
  早上六点半的电梯尚且只有他一个人,齐厌看着倒映在轿厢门上的自己,一手一只袋子,两只白色校服口袋被速食粥的重量拉坠出了衣摆,有些滑稽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一下,垃圾袋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几下。
  然后发现顾南给他的那袋垃圾其实很轻很少,透过淡青色的薄塑料一看,里面只有一份泡面包装和一个饮料瓶子。
  那饮料的包装,就是他昨晚在她手上看到的那个白桃乌龙味的“暖心一冬”。
  没错,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顾南的人,而是她手里的饮料瓶子,五块钱。
  之后顾南主动搭话,他本来不想理,是他又注意到她奇特的服装,意识到她是个杀马特,怕不理她会被欺负,这才回的话。
  但谁能想到不过一晚,事态接连急转弯,杀马特不是杀马特,而是落入凡间的精灵。
  齐厌十指抠着裤缝,苍白的脸庞瞬间涨红。
  突然觉得自己好肤浅,对她无端的揣测好羞愧。
  电梯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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