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顾南被冻得感知麻木,只能察觉到一丝隐约的痛意,来源于谁自然不必说,但为了节省力气,她懒得说。
  他放肆了一会,又低眉顺眼地靠在他身上,低声说:“姐姐,要是我们能活下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了……”
  突然,身后晃过一束电光,短暂地自水库旁边的山林掠过。
  是林守财找到山里来了!
  顾南喜出望外,哪里顾得上林惊蛰说的什么,连忙扯着嗓子大喊,“我们在这里!”
  话落,那道电光又往这边晃了一下,但没见到人,于是又移开了。
  与此同时,一道浑厚的男音穿透密密麻麻的雨幕传来,“惊蛰!”
  “惊蛰,有人找过来了,我们得救了。”顾南欣喜若狂地握住了林惊蛰的手臂,冻僵的身体似乎一瞬间死灰复燃,黯淡的眸光也重新明亮起来。
  她继续大喊着回应。
  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惊蛰晦暗不甘的目光。
  那个人终于找准了方向,手电筒一直在水库附近晃动,光圈越来越凝聚,越来越清晰。
  顾南终于放下心了,喜不自胜地去看林惊蛰。
  林惊蛰连忙牵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我们得救了。”
  顾南重重点头,微微弯起来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极而泣的泪光:“嗯!熬过了这个大坎,你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
  本该死在这个雨夜的林惊蛰因她获救了,结局改写,命运的车轮即将驶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相互依偎的兄弟俩,一定能在冷漠的钢铁森林里闯出一番他们温暖的天地。
  林惊蛰惊诧于她眼里碎如星辰的光芒,不明白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获救,她为什么这么激动笃定地安慰他以后会好。
  但无疑,这份真诚的祝福十分动人。
  暴躁的内心瞬间安宁下来,他揽住了那截不堪一握的腰肢,讨好地蹭着她的肩膀,“姐姐,让我靠一会,太高兴了,没有力气了。”
  顾南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指腹划过他的脸颊,带起战栗般的电流。
  林惊蛰一抖,低低呜咽一声,身体全软在她身上了。
  第一个人找到了顾南和林惊蛰,电话打出去,没一会就有几个汉子拿着长长的竹竿和绳子将他们救了上来。
  林守财一直在找他们,此刻见他们安然上了岸,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粗犷的汉子哽咽如孩提。
  “你个死小子,跑到这里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我们急疯了。”
  “还好你们没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跟腊月交代。”
  林惊蛰歉然一笑,愧疚地说:“守财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林守财说完又对围着的汉子说:“谢谢各位叔伯的救命之恩。”
  大家纷纷说不用放在心上安全就好,然后突然问起,“惊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惊蛰苦笑一声,“我跟着一只母鸡找上来的,它偷偷在这里下了很多蛋。”
  苍白的指尖遥遥一指,就见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大一窝雪白的鸡蛋,不用数都知道少说二三十个。
  众人看着那窝雪花似的鸡蛋,久久回不来神。
  第57章 我要把你抢过来
  为了一窝鸡蛋差点把命搭上,这事说来挺可笑的。
  但可笑归可笑,既然发现了就要捡回去,不然枉费搭进去的这么多气力。
  林守财脱下雨衣包住鸡蛋,然后背起林惊蛰下了山。
  顾南本来想自己走下去,但双腿又冷又麻,才站起来就跟面条似的软了下去,只能让人背着。
  回了家,林守财谢过一起找人的汉子,然后把家里灶上的热水给两人送过来,催促着她们赶紧去洗热水澡。
  顾南头昏脑涨,浑身难受,艰难地提起一桶水回到林腊月的房间里,脱下湿漉漉的衬衫裙,不断用热毛巾擦拭着冻僵的身体。
  直到水不热了,她才翻出换洗的衣服穿上。
  林守财为他们熬了驱寒汤,姜片、葱段和紫苏梗,再加一点红糖,那滋味,一口下去直冲天灵盖。
  顾南捏着鼻子喝完一碗热乎乎的驱寒汤,身上便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赶紧捂着睡一觉,发身汗。”林守财赶着两人回去睡觉,又说:“鸡就不炖了,你们现在不适合吃鸡,晚些俺给你们送完饭,今天是关键,熬过去了就不会感冒。”
  林惊蛰的拐杖掉到水库下边去了,只能扶着墙一跳一跳地活动,很不方便。
  不过他没说,顾南就没有注意,她现在很难受,今天之后只怕会病一场。
  她晕头转向地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只蚕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梦到了林腊月。
  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茧子磨得她生疼,滚烫的温度快要把她融化了。
  她皱眉嘤咛,躲避着他的触碰,“不要……”
  她以为自己能躲开,但实际上只是在枕头上蹭了一下,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蜷缩如婴儿,苍白干燥的唇依旧留在外面。
  不过她的拒绝似乎起到了作用,那只手离开了她的脸颊。
  但只过了一会,重新落在了她的唇上。
  粗粝如沙石的指腹摩挲着她干燥起皮的唇,用力时仿佛要把她的唇揉碎。
  顾南吃痛,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但这一声破碎的音调似乎更加激发了对方的恶趣味,不再满足于浅浅的抚摸,而是妄图深入。
  顾南从来不知道林腊月这么恶劣,心下来了气,猛然咬住那作乱的指尖,尖锐的犬齿撕咬猎物一般用力啃啮。
  对方动作一顿,似乎因顾南的凶狠萌生了退意,但不等顾南高兴,对方又得寸进尺地欺负上来了。
  顾南这下真生气了,林腊月这个老六,不知道她正难受吗,非要这么折腾她。
  她用力咬他,一边咬一边委委屈屈掉下了泪,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洇出一团墨色的深影,睫毛颤抖着,缀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
  这副梨花带雨,被欺负得凄凄惨惨的样子,就是一颗石头心,也看软了。
  林惊蛰抽出手,视线落在那团湿淋淋的水光上,苍白的指尖凹下去两点殷红的齿痕,像血痣一样诡异妖冶。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脏鼓动的喧嚣又烦乱。
  顾南终于能安安宁宁睡觉了,咂了下嘴,小脸往枕头里埋了埋,继续睡过去。
  林惊蛰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妒意击中了。
  顾南和哥哥同居,哥哥应该每天都能看到如此美丽诱人的顾南吧。
  他真是顺风顺水得认人嫉妒。
  林惊蛰弯下腰,目光凶狠地打量着顾南的脸庞,就像狮子逡巡着自己新打下来的领地,急切地想要打上标记。
  他看了半天,终于在她潮红的脸侧落下一吻。
  但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欲念的闸门,林惊蛰不舍就此退去,辗转着来到她的耳际,吻住那朵雪白圆润的耳垂。
  耳肉柔软,让人食髓知味。
  顾南睡死了,对这点不痛不痒的触碰毫无察觉。
  林惊蛰故意咬了她一口,见她又露出了痛意,才满意地离开。
  “我要把你抢过来。”
  他咧着唇展开一个笑容,露出尖尖的犬齿,靡红的舌尖舔着毫无血色的唇,像一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小恶魔,兴奋的眸子里满是恶意。
  老旧的木门轻轻开启又合上,谁也不知道林惊蛰曾来过顾南的梦。
  顾南睡的大汗淋漓,悠悠睁眼,满室黑暗。
  她摸到枕边的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
  窗外的大雨停了,屋檐时不时落下几滴雨水,在寂静的夜晚清亮得像一首诗歌。
  头还是晕的,但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的症状似乎消失了,比她大病一场的设想好的多。
  她伸了个懒腰,心情颇好地滚了两圈才起床。
  堂屋里点着灯,林惊蛰的房间里也是量的,她走过去,见他正在收拾行李箱。
  一个黑色的,颇有年代感的箱子,不是万向轮,拖起来肯定很不方便。
  “东西少带一点,轻装简行,日用品这些到城里再买。”顾南说。
  林惊蛰闻声而望,温软无害的笑容总是比话语先行一步,这让他看起来十分和善好打交道,“有些东西舍不得,就想带过去。”
  见他这么说,顾南就不强求了,转而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九点多,出了身好大的汗,应该没事。”林惊蛰笑着说:“饭菜温在灶上,姐姐趁热吃。”
  林守财送来的是丝瓜汤和四季豆炒肉,卖相都不太好,但味道很鲜甜,比菜市场卖的都要好吃。
  难怪许多人从乡下探亲回来都要带点菜,大家都是会吃的。
  吃完饭,刷完碗,顾南简单洗漱一番,定好闹钟继续睡觉。
  病从睡中去,越睡好的越快。
  第二天早上六点,顾南起床,头不晕了,精神状态也好了,看来是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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