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隔着窗扉打开的缝隙,可以看到教堂内部也全是庄严肃穆的壁画。
教堂的最前方摆着古典钢琴和管弦乐器,正有身着白袍的人奏响音乐,庄严肃穆。
钢琴与木管乐器的优雅混响糅合在一起,速度徐缓。
他们身后,是被白布笼罩的巨大雕塑。
大到几乎顶破教堂的穹顶,穿透这桩庄严高大的建筑。
那是他们信奉的神。
奇怪的是,神像被遮了起来。
唐柔和阿瑟兰对视一眼。
牧师不在。
教堂里只有信徒,虔诚的低着头,匍匐在笼罩着白布的神像前,像一群战战兢兢的渺小蝼蚁。
阿瑟兰疑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的神像遮起来?”
是不想看见祂,还是不敢看见祂?
唐柔感受着空气里漂浮而来的丝丝缕缕的畏惧。
感觉比起敬,他们对于这位神灵,更多的是畏惧。
一种恐惧,颤栗,以及细微的贪婪充斥着这座神圣而华丽的教堂。
如果连自己信仰的神都害怕,为什么还要信仰祂?
……难道是,有所求?
昏暗的暖光从穹顶吊坠的蜡烛群晕出,打在白布上,透出不祥的光斑。
隔着白布,隐约可以看到下面狰狞蜿蜒的轮廓。
唐柔瞳孔缩了缩。
每个信徒手腕上都戴着一截卷曲的木制腕带,扭曲的枝条野蛮又诡异,被打磨得光滑,染成了……
墨绿色。
唐柔脑海里霎时闪过在地下交易中心见到的教堂,看来地上城和地下城拥有同样的信仰。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词,异形崇拜。
没等细看,就察觉阿瑟兰拉了拉她的袖子。
“柔,那小孩说牧师十二点的时候会回来唱颂歌,不如我们先撤吧,你看周围……”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唐柔收回视线,看向四周。
只见原本空旷的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汇聚了一群人。
他们缓慢地走来,状似不经意的站在她们附近,一双双眼睛却毫不客气地,冰冷而又漠然地盯着她们的方向看来。
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不友善的情绪。
这些人并不想让她们接近这座神圣的教堂,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排他性。
一般这种状况会出现在个人身上,却极少能在集体层面上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尤其是整座城市。
地上城科技发达,人口众多,这样一座城市,却不约而同地排斥外来者。
在正常世界,教堂是可以供给参观的地方,但在这座城市,除信徒外的人参观教堂更像是一种禁忌。
中心大教堂,似乎不欢迎外来者。
唐柔和阿瑟兰挽着,佯装成富有好奇心的普通游客模样,象征性的赞叹两句,迅速逃离。
好在自由日已经过去了,距离下一个自由日到来也有一段时间。
这座城市似乎有规则,除了自由日外,不能随便伤害别人,因此酒吧门口的酒保把她们拦下时,说的仅仅只有。
“你们是哪里来的?”
她们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词,“我们前段时间被外派出差,刚回来,结果城市被封了,回不去,一直在外面游逛,正好逛到了这里。”
“被封了?哪个城市?”
“巴别塔辖区。”
巴别塔辖区被划为封禁区的事情远近闻名,所有人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巴别塔生物基地的轰然倒塌,成为不少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可酒保却问,“巴别塔是哪里?”
这世界上,会有人不知道巴别塔?
唐柔和阿瑟兰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匪夷所思。
酒保拿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又看向她们停在路边停车区,被腐蚀到面目模糊的卡车,“那是你们的车?是什么车?”
“运输货车。”
酒保皱眉,问她们,“货车?里面装的是什么?”
唐柔说,“海鲜。”
“……”阿瑟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的确是海鲜了,倒也没说错。
好在顺利放行。
酒吧还算热闹,里面有不少人。
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调情,舞池中不乏摇曳的人影,高高的表演台空着,背后硕大的墙壁荧幕闪烁着斑斓的光影。
走到吧台前,调酒师眼神斜过来,在她们面上扫了一圈,勾着唇笑。
“外来人口?两位美女想喝点什么?”
那是个阴柔秀美的男人,单侧耳朵上挂了个小小的钻石钉,让唐柔联想到许久之前海兔子用她的耳钉穿过耳朵时的样子。
只不过海兔子那张脸,不是人类可以比的。
“不如,我给二位推荐几款适合女孩的鸡尾酒?”
调酒师单手托腮撑着下颌,身体越过桌面往她们面前凑。
往日调酒师总会凭借自己还算不错的姿色引来富婆侧目,再幸运一点,会在杀戮日带他藏进私人地库。
他所要做的无非献出肉体,被富婆睡一夜,没有力气了就磕两粒药,遇到太难入眼的就喝点酒,把自己灌醉。
各取所需。
可今天物色的猎物显然对他不感兴趣。
阿瑟兰对唐柔小声说,“这么油腻?”
不怪她眼光高,刚看完四号安安静静的在唐柔手心撒娇,脑子里还记着那张漂亮俊美的脸,前男友还是萧宁那样的冰山美男,再看这种刻意矫揉的男性,总有些难以适应。
第306章 陌生文字
“喝酒吗?”
唐柔翻开酒单,竟然真的开始挑选起来。
原本她和阿瑟兰下班后总会去酒馆喝一杯,尤其是碰到讨厌的项目和讨厌的工程师时,不喝一杯就感觉很难熬过接下来的一周。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两个人终于又有机会在一起喝酒,是在上帝之城。
可很快,翻页的手指停了下来。
唐柔皱起眉。
菜单上的文字,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字体。
“这是什么文字?”阿瑟兰露出同样的疑惑。
正常的泛亚洲文字,大多是以单个短符号为主,东亚霓虹汉字沿用华国古汉字,平假名起源于草书,片假名起源于楷书。
南亚东南亚大部分文字源于婆罗米文梵文系统,源自古印度字母,靠近西亚部分大多用阿拉伯语,马来文则是在此基础上叠加拉丁字母,往北则是使用斯拉夫字母系统。
这些文字系统几乎发散到了所有泛亚洲大中小国家半岛及岛屿国度,随着海平面上升和陆地结构变化后,更是统一使用汉字英语及肢体语言为联合体通用语言。
从没有一种文字,像这本菜单上的这样。
没有逻辑,没有结构,没有规律。
圈环和方块,线条和弯绕的纹路,如果不是以整齐的方式一行一行拓印在厚重的纸板上,唐柔甚至会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
唐柔转过菜单,面向调酒师,“能推荐两款酒吗?”
调酒师欣然凑近,指着上面的某两串文字,“这个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用了……”
他介绍得很热情,时不时凑近用那双上了妆的眼睛抛两个带有明显撩拨意味的媚眼,唐柔和阿瑟兰则是交换眼神。
那些文字古怪又陌生,可调酒师说出来的与之相对应的名字,都是耳熟能详的。
所以说,这座城市有独立的文字书写系统。
唐柔暂时将疑问存到了心里,她点了一杯威士忌,阿瑟兰则是调了一杯玛格丽特。
两个人喝着酒,各聊各的,调酒师在吧台前托着下巴抛媚眼。
阿瑟兰被盯得发毛,搓了搓胳膊,小声嘟囔,“挑谁不好,你挑她?小心被她那些爱犬们发现你小命不保……”
几杯酒下肚,唐柔露出微笑,佯装平静地问调酒师,“我看你们隔壁有个很漂亮的教堂,但被围起来了,里面好像有挺多人的,是不允许外地人进吗?”
调酒师迷离的眼神清醒一瞬,微微站直身子,警惕地问,“你说中心大教堂,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柔眨了眨眼,“没事呀,就是好奇,这座城市的宗教色彩还挺强的,经常能看到教堂,海边不是还有白色的教堂建筑群吗?”
“对呀。”阿瑟兰也在旁边说,“单纯好奇。”
“好奇?”
调酒师神色古怪,张开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太富有好奇心。”
“为什么?”唐柔晃了晃酒杯,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神色,“我这段时间颠沛流离,想找信仰依托,你们信仰的是什么神?”
“我去旁边那桌看看……”
调酒师急于结束这个话题,端着酒瓶急匆匆地想走,却被阿瑟兰伸出一条手臂挡住,“没人喊你,我在这儿听着呢。”
话音语落,对方想走的情绪更加急切,仿佛多一分一秒都可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