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伊元默染回黑发,在异国完成一场汉服走秀。台上谦谦君子,面如冠玉惊艳国内外, 获得了媒体极高的赞扬。
任志幸盛情邀请青年参观百年酒庄, 他跟踪狂一样拍下伊元默撑伞、品酒、侧脸,背影,漂亮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这几天, 管家仆人猜测来自华国的神秘客人地位不低,外貌和气质如此高贵,习以为常使唤富有的庄园主人。
殊不知最恐怖的是任志幸鞍前马后,心甘情愿。伊元默天生让人发自内心想满足他需求的魅力, 如同任志幸可以获得无比的快乐。
任志幸抱着相机又怕又爱,美滋滋加戏, “任凛要是发现我捷足先登、横刀夺爱, 一定从国内杀过来。”
“克制一点。”伊元默对镜头已经免疫,平静提醒他, “不要发出去, 走漏消息。”虽然任凛不一定有反应,但绝不能在这里出现。
“没问题,我们的秘密,我用生命守护!三弟被公司的事绊住, 忙的脱不开身。”任志幸眼神坚定,嘴角噙着笑意。他不亦乐乎欣赏黑发的俊美青年, “嘿嘿这些照片只属于我。”
伊元默长见识了,任二少口才天花乱坠,引起歧义的本事一流。
任凛穷追猛打下,段明洛从黑到白多年的累积毁于一旦, 带着残余势力蛰伏境外,行踪不定。他睚眦必报,找上了疯狂对伊元默献殷勤的任志幸。
段明洛名下的酒吧,任二少经常出没大方撒钱,比起女人,任志幸更爱饮酒作乐。百分百符合段明洛对富三代的刻板印象。
从小被欺压的废物二少过惯享乐的生活,心底不对任凛有怨言,也巴不得拿回属于他的一份家产。任志幸大张旗鼓追伊元默,也只想羞辱任凛。
段明洛瞅准机会软硬兼施,蛊惑二少爷做交易。他笃定两人是假分手,故意和伊元默招摇暧昧,把任凛骗进圈套,威胁他放弃任氏集团。从此,任家是任志幸的天下。
任志幸假装心动,背地里和伊元默报信。他答应过警惕陌生人接近、操纵。
伊元默顺水推舟出国,伪装成猎物见段明洛一面。然而段明洛没有主动现身,伊元默和任志幸按原定计划进行,放松对方的警惕。
酒庄内,任志幸慷慨分享珍藏的美酒:“你酿的酒太神奇了。以前我拿酒当水喝,现在其他酒通通索然无味。”
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伊元默坐在窗边品味醇厚的酒香:“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酒上瘾?”
“嗯...很久了。”任志幸苦思冥想,沉浸在回忆的笑容勉强,“大哥因为生病被放弃,家族将希望放在我和任凛身上。每天做不完的功课,犯点错就要重罚。”
“我日夜战战兢兢,脑海里是大哥孤单的身影。大哥悉心扶养我长大,我却夺走他唯一的生存目标。也是那时,我阴差阳错学会喝酒,忘记痛苦。”
任志幸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惊讶不知不觉卸下了心房。他一只手捂着脸,“哈,没喝醉也胡言乱语。”
伊元默若有所思:“你想将继承人位置还给任归听,故意沉迷酒精,荒废学业自我毁灭。”他毫无感情的一针见血,“二少爷,你干了件蠢事。”
任志幸笑容破碎,真正一个人咬牙坚守的秘密,好感的青年干脆利落地揭穿。
他眼睛酸酸的,脑袋靠在沙发扶手,面庞埋进手臂里,“那时我才十多岁,没人教我怎么做。错就错了,不后悔。他们说我是酒鬼废物,不知道是酒救了我的命。”
开屏的花孔雀光鲜亮丽,实则羽翼下伤痕累累。
伊元默放下酒杯:“过度就是害你。停止不要命的喝法,培养点别的爱好。”
“有啊。”任志幸立刻抬起双眸,含羞带怯递出最美的一支心头羽毛,“你。”
伊元默无情弹了下青年的脑门,“对病娇兄控没兴趣。”
“痛痛痛!”任志幸委屈地在沙发上打滚,停下来时目光如炬,“很好,你是第一个打我的男人。”
伊元默安静拿起一把银制餐刀,刀面反光映着他含笑的俊逸眉眼,无辜又危险。
任志幸立刻乖乖坐正,小声嘀咕:“哼,好残忍,你不会这样对任凛的。”
伊元默:…小屁孩。
“这种比较没有意义。”
一阵钢琴曲铃声,任志幸接到本家的消息。大少爷突然晕倒吐血,昏迷不醒,手机里发来任归听急救进医院的视频。
任志幸腾的站起来,急得团团转:“我得回国了。元默,你跟我一起。”
“你去吧,我也帮不上忙。”伊元默看了他一眼,理智而冷酷,“解决段明洛更重要。”
“你一个人在这里危险!”
“有保镖,我留下更安全。”
任志幸无可奈何,又感觉有道理:“那我们保持联络。除了我,谁也不要开门。”
青年随意出去反而可能落入段明洛的陷阱。任志幸胆大无畏,同意伊元默冒险,也是仗着城堡二十四小时监控,退役雇佣兵组成的保镖团队,一分钟内的出警速度。
“会没事的。”伊元默颔首暗示,送走心急如焚的任二少。接下来独自观赏城堡风景,正常进食午休。他没有点破段明洛的调虎离山,其实大少爷好好的,合成的视频肉眼看不出破绽。
再度醒来,伊元默眼前一片漆黑。陌生环境潮湿封闭的气息,他身下一片柔软丝滑,双手禁锢在坚硬的铁杆上。
“咔咔——”大床上黑发青年眼前蒙着布条,优越挺直的鼻梁,淡粉薄唇紧抿。他使劲拉扯坚硬的手铐、笨重的床铺纹丝不动。伊元默脸色终于流露出慌张无措:“谁在那儿?放开我!”
床对面的墙边,段明洛额头绑着绷带,眼下淡青坐在椅子上。从一开始,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标只有伊元默,任志幸傻乎乎将宝贝送到自己手掌心。
段明洛如愿以偿低,温润又疯狂低低笑着:“一直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背弃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你看到了属于我们的命运。”
自首时,任正文承认指使段明洛,提供确凿证据。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任凛推波助澜的围剿,段明洛失去所有。他逃亡掉进暴雨的大海,前额磕到了礁石。险些丧命,意外恢复前世的记忆。
年少时段明洛卑劣的贪欲,滋生的无知无觉:我是小少爷痛苦的开端,也是在地狱纠缠沉沦的宿命。
高中的暑假,伊家父母全球各地出差。从不缺溺爱的小公子太容易寂寞,和厨娘儿子段明洛成为了亲密朋友,他新奇大哥哥的可靠沉稳。
在段明洛眼里心里,伊元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少年整洁衬衫上没有一丝皱褶,光滑细嫩的皮肤瓷白发光。他不谙世事的眼神,从未吃过苦头的天真浪漫。爽朗可爱的笑脸让天气更加燥热,段明洛中暑的心脏怦怦跳,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持续。
第二年,段明洛的母亲查出癌症晚期。她默默忍耐疼痛很久,直至昏迷倒下。
“治不好的,你外公得这个病去世,家里欠了非常多的债。明洛,我不想给你留下负担。辞掉那份危险的工作,做你真心喜欢的事,过安稳的日子。”
最后一个亲人即将离他而去,段明洛感情几乎没有波动,只有无尽的悲哀。
伊少爷心底善良,不假思索捐出所有零花钱。他说服父母送游阿姨去最好的医院治疗。然而,还是太迟了。不到三个月,段明洛的母亲离世。
最后一天看望母亲,中年女人气色难得好一些。连同头发一起掉光的记忆复苏,她终于认得儿子和小少爷。
伊元默穿着校服坐着和游阿姨聊天,没有痛苦和眼泪。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珍贵,段明洛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留住。
办完母亲的葬礼,段明洛在墓碑旁睡着。醒来身边依靠小少爷,眼睛红如兔子。段明洛灰蒙蒙眼中有了一抹光亮,心中的魔鬼喃喃自语:“我只想要他。”
天堂和地狱的两个人不会有交集。极度自卑的段明洛把小少爷拉入绝境,变得只能依靠他。
从那一天起,段明洛沉闷的性格慢慢转变。男人走进黑暗最深处,双手染上血腥再洗干净,成为远近闻名的斯文败类。他在外办事手段残酷狠厉,在小少爷面前一副温柔邻家哥哥的面孔。
毒蛇编织了一道透明的网,等待折断翅膀的蝴蝶坠落。
梦里,晦暗不明的办公室,段明洛摆出一纸合同:“求我救救你,你付出能什么?”
“我有的。”少年猫一样的剔透眼睛,单纯懵懂。比最初见时高了很多,脸蛋精致秀丽,令人神魂颠倒。
段明洛发出恶魔的低语:“你的一切。”
“好。”一辈子还不完的钱,步步紧逼的讨债人和家人的重担,青年无从选择。
段明洛沉沉笑了,他费尽心机抓住高悬的月亮,牢牢握在手心。
拥有伊元默,他就得到了所有。伊元默是他幸福的归宿,而他是伊元默不幸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