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繁星 第223节
陈念安问:“吃饭怎么办?”
祝繁星说:“没胃口啊,和你现在一样,根本吃不下,真饿了就翻翻冰箱,有什么就煮什么呗,饿不死的。”
陈念安烧得晕晕乎乎,说:“我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
“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祝繁星笑了,“当时很难受,心里就会想,要是小老虎在这儿就好了,我肯定会‘哇’的一声哭出来,对着你各种撒娇耍赖,叫你别走。”
陈念安语气委屈:“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去法国后,和我联系得特别少,我以为你讨厌我了,都不敢去联系你。”
祝繁星忍住心中酸楚,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啊?我这么喜欢你,之所以很少和你联系,是因为我想给你多一点的自由空间。早些年,我和小睿太依赖你了,把你拴得牢牢的,可你是一只小老虎啊,我不想把你关在动物园里,你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体验另一种人生。”
陈念安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这倒也是,所以你要‘报答’我呀。”祝繁星说,“怎么报答,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要找一份好工作,每个月能挣五千块钱,咱爸咱妈要是还活着,你给他们一人一千,给我和小睿一人五百,自己只留两千块花。”
“啊?”陈念安皱起眉,“什么意思?”
“是你写的一篇日记呀,你忘了?”祝繁星失笑,“上上个月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又把那个作文本给翻出来了,重新读了一遍。你还说要给妈妈买金项链,如果我喜欢金项链,你也会给我买。是你十一岁那年写的,本子现在还留着,回钱塘了可以给你看。”
陈念安脸红了:“你偷看我日记啊?”
“是你自己没把本子带走。”祝繁星点点他的鼻尖,“小老虎,其实我非常相信你说的话,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你肯定是咱们家最孝顺的一个孩子。我甚至想过,很有可能,我会在国外工作,小睿也会去外地读大学,而你为了照顾爸妈,会自愿留在钱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姐,家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陈念安说:“那咱俩就不会在一起了。”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如果’啊。”祝繁星温柔地说,“小老虎,我想告诉你,真正爱你的人不会想控制你、束缚你。在我身边,你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欲望,不需要事事以我为先。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我不需要你对我‘报恩’,只希望你能活得快乐随心,我们是彼此的依靠,不是彼此的枷锁,明白吗?”
陈念安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微笑:“明白。”
祝繁星帮他掖了掖被子,说:“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煮一碗小馄饨,你想吃吗?”
“想吃。”陈念安说,“是有点饿了。”
祝繁星准备下床,陈念安又拉住她的手,喊了一声:“姐。”
“怎么了?”祝繁星回头问,“想尿尿吗?”
“不是。”陈念安说,“我想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枷锁,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我爱你,是因为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姐,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地爱过我,连我妈妈都没有。”
祝繁星顿时鼻子发酸,与他十指紧扣:“说什么傻话呢,我爱你,是因为你值得被爱,记住我说的话,陈念安,你值得被爱!”
几分钟后,厨房里响起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陈念安依旧躺在床上出神。西瓜又跳到他身边,蹦来蹦去地和他闹,陈念安握握它的小爪子,问:“她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西瓜:“汪汪!”
陈念安有点想哭:“她说我值得被爱。”
“她说,我值得被爱。”
——
年轻人身体底子好,祝繁星照顾了陈念安两天一夜,平安夜的晚上,陈念安退烧了,他没有咳嗽和流涕的症状,只剩下乏力、酸痛与嗓子不舒服,胃口也好了不少,舒服地洗过热水澡后,和祝繁星一起坐在桌边吃面条。
“姐,我好像尝不出味道来。”陈念安说,“味觉失灵了。”
“正常的。”祝繁星说,“新闻里说了,很多人都有这个后遗症。”
她给祝满仓打电话,告诉他,陈念安阳了,让他再在学校待几天。
祝满仓委屈巴巴地说:“姐,我们寝室今天两个发烧了,我觉得我也快了。”
祝繁星:“……”
两天后,陈念安已经没有大碍,祝满仓屁滚尿流地逃回家,回家第二天,小伙子就发烧了,躺在被窝里哀嚎:“哥,姐,我好难受啊……”
祝繁星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再次绷紧,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和陈念安一起照顾小弟。
这个阶段,全中国有无数家庭和他们有着一样的经历,鸡飞狗跳,四处求药,曾经谈虎色变的“阳性”,这会儿竟成了一件极普遍的事。
幸运的是,祝繁星和两个小阳人密切接触一周,居然没有被传染,她猜测大概是因为自己年初阳过,身体里有了抗体。
总之,这一年的跨年夜不是那么平安,但也不算特别忙乱,祝繁星在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给两个小病初愈的男人补充营养。
2023年初,又有新政发布,从1月8号开始,入境人员将不再需要集中隔离和核酸检测。
这个消息对祝繁星来说意义重大,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足足半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她第一时间给成都的朋友应霏打电话,应霏也很激动,说总算是放开了,她们有好多事要做,早已备好“地利人和”,只缺“天时”降临。
应霏飞到北京与祝繁星碰头,两人一起去见应霏的一位多年好友,也是个小姐姐,名叫屈燕芳,这年三十五岁。
应霏告诉祝繁星,屈燕芳是北京本地人,家境殷实,收入也不低,大学毕业后,她一直在某文化公司工作,升到了副总经理,主管业务与境内戏剧输出、境外戏剧引进相关,只是之前做的项目大多是和英语国家合作。
2019年,屈燕芳打算脱离公司单干,没想到碰到疫情,计划被迫搁浅。这几年,她完成了结婚生育等人生大事,政策放开后,屈燕芳主动联系应霏,又把单干计划提上日程。
她需要招兵买马,还想拓宽业务方向,不只做英语类剧目引进,目光盯上了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小语种演出市场。
所以,应霏把祝繁星介绍给了屈燕芳。
第201章 第32章祝总,地方不错啊。
三个女人在咖啡馆聊了一下午,祝繁星向屈燕芳讲述了自己的履历,a大本科毕业,法国留学两年,毕业后在巴黎从事演艺经纪工作四年整,对法语剧目的演出市场相当熟悉,拥有丰富的实操经验。
屈燕芳和应霏都是业内人士,自然知道2018年那部在国内巡演时大获成功的法语音乐剧,祝繁星说:“那个项目17年开始启动,当时我还没毕业,只是在那家传媒公司实习,因为我是中国人,法语又很流利,就很幸运地加入了那个项目组,全程参与了那部剧的引进工作。”
屈燕芳笑道:“它在北京演出时,我去看了一场,是很精彩,的确和百老汇的音乐剧不太一样。”
应霏说:“我也看过一场,还是在上海出差时看的,印象最深的就是现场气氛特别嗨,安可时大批粉丝冲场,那个壮观啊,英语剧演完后不会有这样的场面。”
“对,法语音乐剧的现场气氛的确非常好,冲场文化历来就有。”祝繁星说,“18年,那部剧在国内巡演时相当火爆,场场开票即售罄,黄牛票都被炒得老高,说明国内市场对这种优质的小语种剧目是有一定的接受度的。”
屈燕芳说:“我以前都没有和法国那边的公司合作过,合作的全是美国、英国的公司,做过很多百老汇、迪士尼的音乐剧,像是《歌剧魅影》,《美女与野兽》什么的,国内观众相对熟悉一些。我就是担心,法语音乐剧在语言这块已经有一道坎了,如果内容太小众,观众会不会不愿意买单?”
“这个不用担心。”祝繁星说,“第一,法语音乐剧很多是根据名著改编,比如《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像你说的《歌剧魅影》也有法语版本,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第二,国内其实有非常多的法语音乐剧爱好者,这些人在现场看剧前,已经在b站看了好几年的视频,专业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还很狂热,18年那部剧的票房就能证明这一点。如果是针对没有任何基础的路人观众,我是这么觉得的,老百姓憋了三年,精神上一直很压抑,很需要一些能让人耳目一新、品质上乘的文化产品的刺激。而且明年是巴黎奥运年,又是中法建交六十周年,非常适合开展中法之间的文化交流活动,审批也会相对容易。”
“是可以尝试一下。”屈燕芳认同地点头,又看了一眼时间,“哎,五点多了,咱们换个地方吧?一起吃顿饭,吃饭时接着聊,我请客。”
三人转场至餐厅,点菜后,屈燕芳没急着聊工作,先和家人通了个视频,告诉母亲,自己不回去吃晚饭。
“麦麦,小麦子,想不想妈妈呀?”她对着手机笑开花,讲话嗲嗲的,哪里还有职场女强人的模样?
屏幕里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眨巴着眼睛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屈燕芳说:“妈妈吃完饭就回家了。”
“你和谁吃饭啊?”
“和两个漂亮姨姨。”屈燕芳调转镜头,祝繁星和应霏一起入镜,“看到了吗?叫姨姨好。”
小男孩乖巧地喊:“姨姨好!”
祝繁星笑着说:“你好,小麦子。”
屈燕芳叮嘱几句后,视频结束了,祝繁星问:“燕芳姐,你儿子几岁啊?”
“两岁零一个月。”屈燕芳摇头道,“可淘气了,整天上蹿下跳的,我妈都管不住他。”
应霏说:“stella,以后生个女儿,别生儿子。”
祝繁星掩着嘴笑:“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屈燕芳好奇地问:“我听应霏说,你已经结婚了?”
祝繁星害羞地点头:“嗯,去年九月底登的记。”
“看不出来啊,你结婚还挺早。”
“燕芳姐,我登记时都二十八了,不算早吧?”
“哎呦,现在这社会,二十八都算早婚了,我三十二岁才结的婚。”屈燕芳又问,“你老公做什么的呀?也在北京吗?”
想起陈念安,祝繁星心里甜甜的,说:“他是个编剧,也在北京。”
“编剧啊?长得帅么?”屈燕芳说,“有照片没?给我看看。”
祝繁星打开手机,给她看自己和陈念安的合影,屈燕芳惊呼道:“呦,好帅的小伙子!看着好年轻啊,你这么高,他个子也很高吧?”
“他1米85。”祝繁星忍不住“炫耀”起自家老公来,“去年那部《我究竟是哪家人》你们看过吗?那个剧本就是他写的。”
“哇!厉害了。”屈燕芳十分惊讶,“那部剧收视率很不错的呀,你老公这属于是又有才又有貌,和你的圈子还有交集,你俩都混的文化圈,来北京算是来对了,有打算在北京定居吗?”
“还没想好。”祝繁星说,“我和他都是钱塘人,婚房也在钱塘,现在正在装修,唔,最近几年我们应该会留在北京,我弟弟还在北京上学呢,他也算是圈里人,在中戏学音乐剧表演,才念大一。”
屈燕芳大笑起来:“你们这一家子,和文化圈绕不开了,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也是这一行的吗?”
应霏一惊,不安地看向祝繁星,祝繁星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依旧微笑着回答:“不是,我爸妈已经去世了。”
屈燕芳当场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啊。”
祝繁星说:“没事的,燕芳姐,他们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屈燕芳又是一愣:“去世十几年?那那会儿你才……”
“十五岁,还没上高中。”祝繁星说,“这些年,多亏了我老公和我弟弟一直陪着我,是他们两个把我拉出来的。我现在过得很好啊,没留下什么心灵创伤,我相信我爸爸妈妈一直在天上保佑我们呢。”
屈燕芳动容地说:“那你很不容易啊。”
“还好啦。”祝繁星坦然地笑着,“燕芳姐,不瞒你说,我现在回国了,和我老公感情很好,他的工作还算顺利,我也不用再操心我弟弟的考学,眼下唯一要解决的就是我自己的工作问题,我已经g
ap半年了,真的很想上班啊。”
祝繁星没有父母兜底,也不习惯让陈念安来“养”她,之前因为大环境不好,她不得不赋闲在家,如今形势有变,她迫切地想得到这份工作,专业对口,业务熟悉,屈燕芳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板,祝繁星坚信自己绝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屈燕芳喝了口茶,说:“stella,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很优秀,我感觉我和你还挺投缘的。有个事儿得事先和你沟通一下,我那个公司正在筹备中,办公地点已经找好了,在朝阳区工人体育场附近,我非常欢迎你的加入,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
祝繁星以为对方是想变相地拒绝自己,不由地紧张起来。
结果,屈燕芳说:“你有兴趣入股吗?”
——
“小老虎,你说,我要入股吗?”
双人床上,祝繁星靠着陈念安的肩,手里捧着一碗车厘子,自己吃一颗,又喂陈念安吃一颗。
她下不了决心,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陈念安搂着她,问:“要入股多少?”
祝繁星说:“一百万,她那个公司注册资金是五百万。”
“那还好么。”陈念安说,“你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