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65节
霍翎暂时奈何不了大穆,但往新帝心里埋根刺,还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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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一次的大朝会上,周嘉慕、无锋等人的嘉奖令终于下来。
周嘉慕是燕北主将,燕北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离不开他的统筹与指挥。他的官职已经差不多到顶了,所以这一回论功行赏,他因功受封镇北侯。
无锋亲赴大穆,几次险象环生,还带回了大穆七皇子,因功受封信远侯。
秦虎是周嘉慕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在和冯信一战中,一马当先,将冯信斩于马下,击溃了大穆士气,取得一场漂亮的大捷。虽未封爵,官职却连跳四级。
陈立群,燕羽军副统领,因燕羽军统领孙裕成临时病重无法动身,他代行统领一职,率领燕羽军赶赴燕北,配合着燕北军打出了不少战果,又成功在第一时间接应了无锋和大穆七皇子。
朝廷去掉了陈立群头顶上的“代”字,任命他为燕羽军统领。
原燕羽军统领孙裕成,因旧年伤病,已上表请辞,不再担任军中要职。
……
除了这四人外,还有许多在战事中表现不错的官员,最少都升了两级。
那些没有取得太大功劳,但也没有给前线战事拖过后腿的燕北官员,也都因“守土有责”记了一功。
就算这回没有升迁,下回也是能升迁的。
这一批叙功名单公示出去,看得不少人眼睛发红。
太眼热了,实在是太眼热了有没有。
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和霍世鸣一起联名上折,为什么要鼓动朝廷开展北伐,原因就在这里了。
如果不打仗,朝廷能一口气许出去两个侯爵之位?
虽然周嘉慕和无锋是凭着功劳才获封爵位的,虽然满朝文武里能做到他们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但不妨碍大家幻想啊!
万一呢!
万一做到了呢!
潮水退去之前,多的是不肯承认自己在裸泳的人。
只有极少数人看着这份叙功名单,微微皱起了眉。
名单上的前四人,都是太后娘娘的人。
名单上还有不少中下层将领,都是从武试里脱颖而出的苗子,与太后娘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批人借着战争的契机,开始慢慢发展壮大,在军中占据越来越多的话语。
第161章 来抢就好了。
“无锋这家伙,居然都混成侯爵了?真是出息了啊。”
寿宁宫里,无墨将这道任命来回看了两遍,还是难以置信。
打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自己眼中各种不靠谱、各种插科打诨,虽然大家都夸他厉害,但无墨一向没有太大实感。
霍翎笑道:“他这一路出生入死,立下如此大功,为何不能封爵?”
无墨想了想,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嘴上还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难以置信,他肯定会找我好一通炫耀的。”
霍翎给她出主意:“这事儿简单。你先狠狠宰他一顿大餐,等到吃饱喝足,再告诉他,其实你已经被记上了族谱,成为了霍家二小姐。”
无墨双手一拊:“娘娘这个主意好,看他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嘚瑟不。”
“娘娘。”祝青云禀告道,“桑县君想要求见您。”
桑玄清一进来,霍翎就笑了:“怎么黑了这么多,看来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桑玄清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也没吃什么苦,就是一路风吹日晒,才晒黑了。”
霍翎让她坐下,等宫女上了茶水点心,才问她怎么突然进宫了。
桑玄清也没有拐弯抹角:“我想求娘娘一件事情。我想进暗阁,成为一名暗卫。”
桑玄清是桑家年轻一辈里资质最好的一个人,霍翎将桑玄清派去燕北,本身就存着几分考究的意味。
但霍翎也没有想到,桑玄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会想要进入暗阁?”
“娘娘身边不缺得用的女官,我在娘娘身边能施展的地方不多。这并非我心中所愿。”
“暗卫并不如你所设想的那般光鲜。”
桑玄清道:“在燕北之时,我接触过无锋统领,也与一些从大穆逃回来的暗卫聊过天。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霍翎颔首:“既然你想试试,那就去试试吧。”
暗阁损失惨重,正是人手紧缺之际。
她本就有意遴选一批出色的女子填充进暗阁,让她们在里面好好历练一番。
她原本没考虑过桑玄清,但桑玄清自己有想法,她也愿意成全。
桑玄清喜出望外:“多谢娘娘。”
霍翎道:“桑表舅那边,你自己去和他们说吧。”
桑玄清保证道:“这点儿小事,玄清会自行解决,不劳娘娘费心。”
霍翎留桑玄清一起用了顿午膳,等桑玄清离开后,霍翎也打算出门散散心、消消食。
日曛风暖,庭院里,偶有几朵垂丝海棠挂在枝头,垂英袅袅。
霍翎立在一丛花前,用指尖轻抚花瓣,漫不经心般,问一旁的无墨和尚岚:“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月里,安儿的表现有些古怪?”
无墨细细回忆了一番,摇头道:“这几个月来,陛下的表现与平日无异。”
季衔山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日上午来给霍翎请安,然后留在霍翎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再陪着霍翎一起用午膳,方才告辞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母子间的相处方氏,也与无墨记忆里的相差无几。
不过比起自己的判断,无墨显然更相信霍翎的判断。
“娘娘觉得古怪在何处?”
古怪的地方其实不少,霍翎想了想,总结道:“这孩子待我不似以往亲昵了。”
无墨宽慰霍翎:“孩子小的时候,喜欢对母亲撒娇,等大些了,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撒娇了。”
尚岚也道:“陛下都十二三岁了,过个两三年,也到了应该考虑婚事的年纪,所以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娘娘、依赖娘娘。娘娘习惯了以前的相处方式,才会觉得陛下待您不似以往亲昵。”
霍翎手腕微动,折下面前的垂丝海棠:“一晃眼,原来安儿都这么大了。我看着他,还像是个孩子。”
无墨道:“别说娘娘了,我看着陛下也是这样。今儿听太和殿的人闲聊,说陛下夜里时常腿疼。”
“难怪我看他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霍翎问,“怎么没听人提起?”
无墨道:“陛下不让说。娘娘已经够忙了,他不想娘娘担心他。”
“胡闹。找太医看过了吗。”
无墨道:“陈太医去看过了。娘娘没发现陛下长高了许多吗,陈太医说是长得太快了,也没什么大碍。”
霍翎颔首,随意将垂丝海棠别到自己的鬓角上:“以后安儿来寿宁宫用膳,单独给他熬一盅骨头汤。”
三人围绕这个话题展开的讨论就此结束。
无墨的话语,解开了霍翎一部分困惑,却又让霍翎开始思索其它事情。
前些年的时候,她的精力大都放在朝堂上,放在陈浩言、文盛安、霍世鸣这些对手身上。
如今朝堂安定,陈浩言依旧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在南方巡视,文盛安致仕闲赋,霍世鸣也以自己的死亡结束了所有恩怨纠葛。
时间在悄然间飞逝,她环顾朝堂,朝堂上已经没有足以抗衡她的官员。
可她环顾左右,视线却又忍不住停留在季衔山身上。
她最亲近,也最亲近她的孩子。
她终于开始审视他。
审视这位即将长成的少年天子。
隐藏在母亲与儿子这层血脉温情之下的,摄政太后与少年天子的对抗,已经显露迹象,甚至将成为未来很多年里朝堂的主流。
***
季衔山从噩梦中惊醒时,外头夜色正浓。
右腿又开始一阵阵抽疼,将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搅散。季衔山睁开眼睛,借着透照进来的皎洁月色,看着头顶的黄色床幔。
先帝时期,太和殿外头就种满了垂丝海棠,后来季衔山住进太和殿,也没有动这些花朵,只是命人移植了一些西府海棠,种在垂丝海棠的旁边。
垂丝海棠花开靡丽,却没有香味。
西府海棠则不同。
这会儿也是西府海棠的花期,夜风拂过,暗香涌动。
可不知为何,季衔山一闭上眼,就仿佛被拽回了那座冷宫里。
浓郁的血腥味与清淡的海棠花香在记忆里重叠,有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季衔山几乎想翻身坐起,命人连夜铲掉庭院那些西府海棠,却又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要是这么做了,母后一定会过问。
就像前几天,他陪母后用膳时,
手边突然多了一盅骨头汤。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是母后对他的关心与爱护。
以前的他享受着这样的母子温情,但除夕夜的那场惊变,仿佛在一瞬间撕开了所有朦胧的面纱,让季衔山将一切都看得真切,也让季衔山开始去思考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到底是怎样的恨与怨,能让霍世鸣生出毒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想法。
不,不只是想法,霍世鸣已经付诸行动。
又是怎样的恨与怨,能让母后痛下决心,用霍世鸣送她的生辰礼物了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