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故里 第68节
陈出新心里更清楚,如果没有星回的竞业限制牵制,ws-aa的解约不可能如此轻巧。栗萧里若不高抬贵手接手ws-aa,同时再针对叶幸侵权的行为,以旧印给俪色声誉带去负面影响为由按合同追责,旧印就真的离破产不远了。他无话可说,签下协议走了,背影像个战败者。
祁常安来请栗萧里去发布会现场,说:“太便宜陈出新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只有他没损失。”
栗萧里整理了下西装,看似宽t厚地说:“他毕竟是星回的前领导。”
祁常安诧异,“这可不像是您说的话。”
栗萧里往外走,边看似虚心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依您以往的行事风格,我以为您会说,”祁常安替老板开门,边清咳了声,学着老板的语气道:“他的跟头,还在后面。”
栗萧里缓缓一笑,“你都这么说了,就往后看。”
栗炻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公布——仁和医院针对非病理性记忆困扰的病患者,设立记忆门诊,并成立“罕见病研究中心”,致力于罕见病的研究。
栗萧里表示,“栗炻集团将每年投入专项扶持资金,为罕见病的研究提供支撑,首个定向研究项目确定为‘时间错位症’。”
有记者问:“听说记忆门诊已经迎来了首位患者,是星回吗?”
栗萧里没否认,“她报名成为了‘时间错位症’项目研究的志愿者,未来将与研究中心紧密配合,为‘时间错位症’的攻克和改善共同努力。”
又有记者说:“我替网友问个问题。听说栗总车上那台aed备了十年,那次是被星回第一次启用,栗总是那个时候认识星回的吗?当时知不知道她是‘时间错位症’患者?”
栗萧里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含笑道:“感谢十年前的我自己,随车备了那台aed。”
记者追问:“栗总说的十年前是什么意思?”
栗萧里想起和星回初遇的情形,没有那台aed,好奇的小姑娘就不会撞了他的车,他又哪里有机会认识她呢?
他与她,是aed为媒。
栗萧里却没回答记者,示意向院方领导提问,把话题带回到医学上。
发布会过后,除了记忆门诊和罕见病研究中心倍受社会各界关注,‘除颤器事件’再次被提起。网友认定,星回就是那次砸车取除颤器救人和栗萧里认识,评论区的留言又往“催婚催恋”的方向走了一波——
“你们给我擦出爱的火花!不然辜负了霸总向社会投入的一万台aed!”
“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霸总,星回你要是不谈,我替你谈了!”
“我要为他们的爱情随份子!”
“附议!”
……
精明如栗萧里都还没反应过来所谓的随份子是什么意思,栗炻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业绩都开始上涨,消费者边消费边留言:“栗总你的结婚对象要不是星回,请把我的份子钱双倍退回。但我不退货!谢谢。”
就这样,由著作权侵权引发的网络事件,最终以栗炻整体业绩增长收尾。
吴歧路对于这样的结果都有些意外,说:“这是你家小祖宗送你的复合礼物吧?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什么事无论开局多糟,结局都能扭转过来。”
“一个被窝”的说法让栗萧里窒了一两秒,他稍蹙眉,“那你就向方知有学着点。”言外之意,你们也一被窝睡过。
吴歧路不解,“学什么?”
栗萧里提点,“学人家对待感情的态度。”
吴歧路冷哼,“转脸就和故十方搞一起去了,我还学她?”
栗萧里刚要说说手表的事,“我说没说过……”
就被吴歧路打断了,那位边往外走边说:“不听!”
栗萧里抿了抿唇,“有你后悔药吃。”
吴歧路甩上门走了。
随后不久,陈出新就栽了跟头。“初衷”因面料材质差,工艺质量疵病产生了一大批退换货,不仅没能弥补上ws-aa面料上的损失,更因此令旧印口碑下跌。
同一时间,tb方物女装呈现出崛起之势。
乱世出英雄,方物能以金标产品杀出来,那是栗萧里策划的,星回贡献了设计,连吴歧路都没掉链子,加班加点把面料供应上了,没什么意外。至于“初衷”,星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肯定早就料到‘初衷’会暴雷!我说怎么那么轻易就同意我放弃署名呢,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栗萧里稍蹙眉,“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奸商,重利,为了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方知有抢答完,撇清自己,“这是你女朋友说的,不是我。”
栗萧里看向星回,以眼神询问。
星回一脸茫然,“我,这么尖锐吗?”
方知有向栗萧里告状,“她砸车取aed救人后,栗炻不是向社会投入了三千台aed嘛,媒体把这件事爆出来,她还阴谋论你,说媒体是你们栗炻的。”
栗萧里挑了下眉,“哦?”
星回耍赖,“我不记得有这档子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栗萧里屈指轻敲她额头,语气纵容,“承不承认我都知道是你干的!当着我面都敢说我投放ade是营销手段,背着我指不定说了什么!”
星回抗议,“那肯定是你态度不好,不然我应该会哄着你再投一批,毕竟我这么善良。”
方知有都听不下去了,“他是你男朋友,不是天使投资人!你别能骗则骗的。”
星回占不住理,啧了声,“说陈出新呢!扯什么aed啊!”
栗萧里见她逃避的小模样,和当年做错事被训时一模一样,他笑着揉了下她发顶,继续先前的话题,“旧印没有新中式的生产线,‘初衷’是临时找的代工,做工粗糙,陈出新又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在面料选择上大幅缩水,出问题是必然的。”
星回还是有质疑,“一分钱一分货,消费者在买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几百块一件的‘初衷’不可能有俪色‘新中式’的品质,就像ws-aa和普通大衣的区别。”
栗萧里举例解释,“几百块也不该是一次性用品。方物几百块一件的衣服很多,质量却是同价位中最好的,这是方物持续发展的根本。女装是tb退货率最高的商品,方物能做到tb退货率最低,是方总最成功之处。”
方知有被大佬认可得意起来,“栗总给盖了章,看来我是真的优秀,我不再质疑自己了。”
栗萧里鼓励方总,“坚定,自信。”
方知有却话锋一转:“但是栗总,俪色直播间对于‘新中式’面料的科普,难道不是旧印暴雷的导火索吗?”
栗萧里被气笑了,“方总,这么拆台不好吧?”
“怎么是拆台呢?”方知有是为了告诉星回,“你男朋友绕弯给你报了仇。”她说完就识趣地回家了,不当灯泡。
星回没看过俪色那期直播,但她记得栗萧里说过,会让陈出新把从“初衷”上赚的钱吐出来。
她明白了,略担心,“不会给外界留下俪色以强欺弱的不良印象吧?”
栗萧里正了正神色,“俪色的直播间本就不是以卖货为主,每期主题都不一样,讲面料,讲工艺是正常话题,为的是让消费者知道,俪色的产品好在哪里,贵在哪里。”
星回点头,她看过俪色的直播,确实如此。
栗萧里坦言,“那期直播确实针对了旧印,但我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你报仇。从马面裙问世,越来越多的同业进入‘新中式’这个赛道。可这么多人共同操盘,却没再出现第二个爆款。为什么?”
见星回摇头,他说:“‘新中式’的背后有文化的意义,要持续发展靠的是文化的生命力,而非表面上的噱头。陈出新连最起码的真材实料都做不到,让他入局,只会扰乱这个赛道的秩序。”
难怪他升任执行总裁后,依旧直管俪色。他对俪色有更高的定位,是要亲手把以“新中式”为本部业务的俪色推向那个高度。
星回看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又分明就是那个她睁开眼就被吸引住,身上有光的男人。
星回去握他的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还是我忘了?”
栗萧里回握住她的小手,“我确实没和你说过。我一直拿你当小孩,认为这些你不用懂。”
星回哼了声,“我现在也还小啊,十九岁什么都不懂的。”
栗萧里半逗半哄道:“满二十岁就可以结婚了,十九岁可不能什么都不懂。”被星回打了下手,他坦白自己,“那一次,我确实是为利投入了三千台aed,爆料那家媒体不是栗炻的,但投入aed的消息是栗炻透露给他们的。”
星回意外地看着他,“栗总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
栗萧里神色严肃,“我是t判断到那是个机会,做了身为栗炻执行总裁该做的,借着你砸车的热度用三千台aed为集团创造了一个业绩小高峰。
他语气郑重,“但这次我说服所有股东,每年定向投入资金支持罕见病研究,不是为了给栗炻营造健康形象,提升业绩。”
这一点,星回没有质疑。她没插话,等他继续。
栗萧里脑海里闪过两人决裂那晚的画面,他抬手把星回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你跟我说过,栗炻既然涉足了医疗领域,那些患者的希望就该是我的希望,我才不想只做一个追逐利益的狭隘商人,想做他们的希望,做你的希望。”
商人逐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逐利的路上他又游刃有余。但这一次,他却抛开利益,是带着实现他人希望的责任出发,为罕见病群体撑伞。
星回心中感动,主动抱住他,“从你车上配备aed那天起,就注定了你不可能只是个狭隘的商人。”他是个心里有爱的人,但他不用嘴表达。
她把刚刚他鼓励方知有的话,原话奉还,“栗总,坚定自信,你已经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了。”
栗萧里抚了抚她的背,“你愿意做企业家太太吗?网友都说了,要是我的结婚对象不是你,让我把他们的份子钱双倍退还,那我这个总裁不得被罢免?”
星回推开他,“这是要把我往民政局骗啊?”
栗萧里把人拉回来搂了搂,笑着哄,“没骗,认真的。不是你说的嘛,等叶幸的事情处理完,让我告诉你三思的结果?”
星回眼眸深深地看着他,“你思出什么结果了?”
栗萧里敛了笑,凝视她,“我自省了很多天,确认过去没有好好爱你,总在自以为是地管束你,让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从未认真倾听过你的想法。”
星回插了句,“你看起来就是霸道的。”
栗萧里微微一顿,又继续,“对,我确实霸道又专制,我错把约束当成爱,忽略了你的独立和成长。”
他轻捏了捏星回的手,承诺,“以后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和梦想,好好和你说话。”
话至此,栗萧里微吸了一口气,以恳求的语气郑重道:“第一次恋爱没谈好,我们重来一次吧。”
这样好好说话的男朋友,谁能抗拒得了?
星回眼眶微涩,“我让你思的不是这个。”
既然被定性为罕见病,就不是轻易能被攻克治愈的,时间错位者或者要伴随她终身。长期抗病不仅仅是患者一个人的事,家属会很辛苦。星回是让他想清楚这背后的艰难,如果他知难而退,她尊重。
栗萧里却根本没想那些,他只把三思当自省,说的话实诚得烫人。星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圈分明都红了,还嘴硬:“你自己都说出那么多问题,我要再考察一下才决定。”
栗萧里倾身靠近,明知故问:“决定什么?”
星回心跳控制不住加快,她节节败退,几乎要仰躺到沙发上,“决定,让不让你留宿。”
栗萧里的唇只差一点就贴在她唇上,却像吊人胃口似的就是不落下去,“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能留宿了。”
灼热的气息扑过来,星回从脸颊烧到耳朵,她受蛊惑似的几乎就要抬头迎上去。
栗萧里就是在等她主动,他以眼神鼓励:来,吻我。
门铃就响了。
栗萧里瞬间泄气,他一侧头,脸埋到她颈窝,被打断了兴致的不悦不言而喻,“你哥来得太不是时候。”
能深夜造访星回的,除了方知有,只有故十方,而方知有才走。
星回难得见他懊恼,偏头笑,“说明没到时候。”
栗萧里揽着她背脊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边轻责,“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