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他们过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并没有听错,但是这却让法兰克夫人更加绝望,几乎要哭出来了,“这……这不可能……其他域的人应该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他们就不想要被拯救吗?”
亚瑟回道:“所以我已经说了,不会有人来拯救你们了。”
法兰克夫人仍然不敢相信,她抓住西兰的肩膀拼命摇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子殿下!这是不可能的对吧!?不然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西兰为难地看了一眼淡然的亚瑟,不明白这种场合下他为什么还能那么淡定,然后也硬着头皮回道:“我只是因为个人原因才来到这里的……”
望着西兰澄澈的绿瞳,那一瞬间,法兰克夫人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歇斯底里的倒影,也看到了自己的红瞳和尖牙。
然后,她认命了,苦笑着缓缓放开了西兰,“也是……我们都已经是血族了……”
就算曾经是人族,但是不同种族之间是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更何况还是两个有世仇的种族。
他们……注定要在这里灭亡……
既然如此,那这几个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法兰克夫人的变脸只是一瞬间的事,在知道西兰不是等待的救兵后,原本悲痛苦笑着的脸瞬间面无表情,挥手间,就要骑士把他们赶出去。
巴利安正想说明他们是从利末域来的,亚瑟就抢先他开口了,“不必这么悲天悯人,你们会不会灭亡,将取决于你们之后的选择。”
说完,亚瑟和巴利安对视一眼,接下来便把他们的来意说明了。
虽然是法兰克夫人主动把几人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她只对西兰抱有期待,对于另外几人的来历仍然带着怀疑和审视。
尤其是在听到他们说利末域居然已经解除困境,开始过上正常生活后,这样的怀疑就不再遮掩了。
因为,作为亲历者,她知道血族之乱是怎样的恐怖,所以靠着光之子鲜血就可以重获自由什么的,在她眼中,无异于天方夜谭,“你说你就是光之子?”
亚瑟能看出她的不悦与怀疑,虽然隐隐感觉这里的人都有些不对劲,但他理解这份愤怒,所以也平静回道:“对。”
法兰克夫人的失望是写在脸上的,“除了长了副好容貌,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已经觉得眼前的几人就是骗子,刚想要让人把他们赶出去时,巴利安却站了出来,然后将时序城主亲手写的密信交给一旁的守卫骑士们,“夫人不妨先看了这封信,再决定要不要与我们合作吧。”
法兰克夫人从那白鸟环绕狮子的火漆章认出来了,这是赫塔家族的家徽,“你是……赫塔骑士?”
巴利安点头,“如您所见,这是时序城主,也是现如今的利末域域主写给您的信。”
拆开信阅读之后,才看了第一行,法兰克夫人的眉头就高高皱了起来。
不愿再看,她将信纸倒扣着放下,“我相信你们是如假包换从利末域来的了,但是,让我相信这种鬼话,我还是做不到!”
她直接下令驱逐众人,“不想沦为食物的话,就赶紧离开庇耳域!”
这个时候,亚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于是,他直接说了出来,“你不想拯救你的子民吗?”
是法兰克夫人主动带他们来到这里,就说明她还抱有希望,但是为什么在得到确定信息后,反而坚持要把他们赶走呢?
亚瑟能猜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难道,你们想就这样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亚瑟的左脸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第297章
这一巴掌是法兰克夫人打的,她怒不可遏,尖利的指甲在亚瑟脸上留下了四条鲜红血痕,“我还不相信你!也不理解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质问我?你就是那个说要重建血族帝国的‘血族王子’吧?我们都是因为你才遭受了这么多苦难!你现在还有脸说要拯救我们?你不觉得可笑我都觉得可笑!”
“放肆!”见亚瑟被打,约翰顿时大怒,手里已经拔出剑来,要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是亚瑟却压下了他拿剑的手,“不要冲动。”
亚瑟同时也看向同样在拔剑的巴利安以及拿起原金匕首的那林,“我没事,不要冲动。”
他表现出的气度让周围的家族骑士们暗暗点头,虽然他们不认这个光之子,但他这淡定自若的表现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约翰勉强听从亚瑟的命令停下动作了,但他还是不能容许有人伤害亚瑟,因此看向法兰克夫人的眼神也冰冷至极,“这次有吾王说情,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下一次你出手前,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亚瑟还想跟法兰克夫人好好谈谈,法兰克夫人却已经认定他是罪魁祸首了,看着就心生厌恶,又怎么继续沟通?
她不想再与这个罪魁祸首同处一室,于是,这次直接下令赶走了他们。
见状,亚瑟闭上了嘴,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临走前,回头对台阶上如死去般毫无生机的法兰克夫人说道:“能拯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几人出来后,约翰和那林都在安慰着亚瑟,让他别灰心,而西兰则看着这座破烂的城市,久久说不出话来。
刚才,法兰克夫人由失望慢慢变成绝望的眼神给了他相当大的触动。
他不由得在想,难道那林真准备跟着亚瑟一起重建血族帝国?
……
没有玛丽医生的帮忙,那林的毒在渐渐加重,但是目前已经找不到解毒的医生了。
神父在看了看那林的情况后,也是连连叹气,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药。
但是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离开时序之城。
无奈之下,神父决定自己亲自上手试试,“我以前给玛丽医生打过下手,知道一些简单的解毒汤药,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制药的前提是药材,这些他们去玛丽医生的家里找到了不少,而在即将启程回去时,神父却说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原本他是准备一个人去的,但是在看了一眼那林几人后,还是把他们也带上了:几人之中只有巴利安是成年男子,其他人都还是半大少年,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一脸病相的那林,看着就是最好的袭击目标。
假如他们和神父分开,周围一直觊觎着的血族们很难不会发动攻击。
于是,他们跟着神父一起出发,很快来到了庇耳域的西大街,然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居然是一个大型的人血交易市场:这里的人可以在这里卖血,也可以买血。
这就和普通的市场一样,只是交易用的货币不是金钱,而是食物和血,以及赎罪券:前者很值钱,后者供不应求。
赎罪券是教会发行发售的,又叫赦罪符,他们宣称,购买这种券可赦免自身罪罚,死后不下地狱,所以在如今宗教气氛浓厚的庇耳域,一直是供不应求的。
神父和约翰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两人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正用针筒抽血的卖血贩子。
约翰让几人在市场门口等待,而神父则跟随那个卖血贩子进了一间小黑屋。
巴利安觉得不对劲,“这里的管理者无权无势,是怎么做到保持秩序,还能有这样大的交易市场?”
明明作为首城区的利末域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即使利末域的混乱一大半罪责都出在若林公爵身上,但是按理来说,庇耳域怎么也不该独善其身啊。
约翰解答了这个问题,“不,你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想错了,思考的方向不对,并不是靠领导者,而是这里的居民自发组织的,这也是他们所认同的生活方式。”
约翰和莉莉来到庇耳域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过数十次暴.乱了,“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好几波,所以在长久的混乱和绝望之后,幸存的居民开始信奉神明,然后在那样的影响下,也看开了,觉得自己反正都是要死的,至少在最后的时刻,能重现还是正常人的生活。”
就算是无神论者,在遭受过巨大打击后,也容易将情感寄托在一些从前觉得虚无的事上,寻求逃避和自我麻痹,比如说:宗教。
而这个人血交易市场,就是确保正常生活的基本,它最开始的货币,只收赎罪券,“这个市场很早以前就出现了,即使发生暴.乱,这里也还是在正常营业的,神父也是这样一直卖血养活那些孩子。”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
巴利安疑道:“是用血交换食物吗?可是那些孩子的住处不是种有粮食吗?”
约翰摇头道:“小孩和女子的血最为美味,神父带着那么多孩子,你觉得这里的血族会放过那么多美味的食物吗?所以,神父便用自己来交换,以换取众人不去荒野寻找孤儿院……他每周都会来到这里放一次血,因为体型高大,所以每一次放的血都很多,要不是他的身体异于常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