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把难受的事都说出来吧，我今天可以免费做一个倾听的人。”
亚历克斯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失态的……”
都失恋了，还顾着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那林叹了一口气，“你呀，虽然别人都说你是难得一遇的精英，但在我看来，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都是只为别人努力不为自己努力的类型，换个说法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说什么，也只有我会听见。”
亚历克斯还是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直到那林的酒喝了一半了，他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开口，“……我其实也明白，我身份低微，能像这样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原来，亚历克斯和伊莉雅算是青梅竹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
家族骑士大多是平民，亚历克斯也一样，他父亲是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而他是家中次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妹。
可谁都想不到，世代从文的家族，居然会出来亚历克斯这么一个从武的骑士。
不过，他会从教师儿子成为骑士，也是有原因的——他从很久以前就深爱着伊莉雅了，所以，知道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那至少能留在她身边保护着她的平安也好。
最初见面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十岁不到的孩子，那时，亚历克斯的父亲是赫塔家族聘用的家庭老师，他则是在父亲身后提着箱子的那个小角色。
第一次进入赫塔家族，亚历克斯就在迷宫一样的赫塔家族迷了路，最后误闯进深处的花园，然后，见到了一个精致得如同珍妮娃娃的小女孩。
这便是伊莉雅。
那个时候，伊莉雅正在花丛里编花环。
小时候的伊莉雅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年幼的亚历克斯甚至差点把她当做天使了。
伊莉雅也误以为亚历克斯是到家中学习的见习骑士，便笑着将自己手中的花环送给了亚历克斯，并祝愿他早日成为骑士。
也就是这句话，直接改变了亚历克斯的一生，也让年幼的他明白了什么是一见钟情，而他，想要保护这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于是，毅然弃文从武，不顾家里反对，进入了军校学习。并因为成绩优秀，成了西海军事学院的平民特招生。
“……她现在已经不记得那次初见了，但是，我不后悔成为骑士。”
至少，他还能站在这里，还能看着伊莉雅幸福。
亚历克斯问那林：“那林大人，你是最了解光之子的人，那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伊莉雅跟着他会幸福吗？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问出来，但是那林已经猜到了。
回想了一下自从遇见亚瑟之后的记忆，那林答道：“他呀，怎么说呢，是个不会轻易把情绪表露出来的人，看着冷酷无情，但是，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深情，会为了在乎的人付出一切……总之，是个很傻的人，不过，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亚历克斯便苦笑道：“那我确实输定了，可是，只要伊莉雅能幸福，我会帮助他们的……”
话没说完，眼泪就从他眼中滑落，亚历克斯终于忍不住，借着酒醉痛哭起来。
那林抬头静静看着头顶的星空，他没有说话安慰亚历克斯，一方面是想让亚历克斯发泄下情绪，另一方面，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因为他现在心里也很难受。
为了什么难受？
那林其实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看到了伊莉雅向亚瑟告白的场面，可为什么会难受，那林却弄不清楚。
好朋友能被那么好的女孩喜欢上，他明明应该为其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他却逃一般地远离了那里？还躲在这里喝闷酒？
那林不由得想起了十七断定他不会娶妻生子时说的那番话……
后来，他们在那里并没有坐多久，亚历克斯哭累了就睡过去了，那林把烂醉如泥的他送回驻兵团后，便带上原金匕首出了门。
他要代替亚历克斯去巡逻。
不过那林刚走出赫塔骑士的驻兵团，就发现一个人靠墙站在了大门一侧，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月光如轻纱一般落在这人的身上，也为那张俊秀到不可思议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朦胧感，看着更加美好而令人不敢接近。
亚瑟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庆功宴还没有结束，他不是应该和伊莉雅在一起吗？
那林正惊讶呢，亚瑟却已经朝他走了过来，那双淡然的眼睛扫视了他一眼，目光最后停在了他腰间的原金匕首上，“你要去哪？”
那林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他挠了一下头发，“……亚历克斯有点事，所以我替他去巡逻。”
亚瑟的目光上移，和他对视一眼后，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思，“我陪你。”
那林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便在月光下并肩同行。
那林不知道，亚瑟其实是特地来找他的，虽然没说出来，但是亚瑟很想见他。
那林不敢问亚瑟后来是怎么回答伊莉雅的，主要是他觉得以朋友的立场问这种私事，多少有点管得太宽了。
于是，两人聊着最近的事，但就是没有聊今晚各自身上发生的事。
“明明是庆功宴，我们两个主角却都跑了出来。”那林其实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儿要不要回去看看？”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还未开展重建的废墟区，他们要绕城内走一圈。亚瑟专心扫视着四周，“也可以不用回去的，我离开的时候和十七说明了情况。”
“……这样啊。”
那林也找不到话题聊了，他干笑一声后，就沉默了。
亚瑟却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喝酒了？”
在刚碰面的时候，他就闻到那林身上有股很浓重的酒味。
那林点点头，鬼使神差的，他问了出来，“你讨厌我身上有酒味？”
亚瑟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那林在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耳根在泛红。
这个发现让亚瑟愣住了，但随后又觉得这大概是因为那林喝了酒的缘故，因为那林不会发现那种感情的。
他一直把自己当朋友。
于是，亚瑟也没有把自己的情绪露出来，想了想，他道：“酒伤身体，还是少喝点为好。”
那林望着前方，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
气氛一时之间又安静下来。
但是很久之后，亚瑟打破了这种安静，“那林，我想留在时序之城。”
那林嗯了一声，并不意外。
既然亚瑟要留下，他也会留下。
亚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下一个地方，我想去庇耳域。”
按照林曼笔记的新内容，莉莉和约翰现在就在庇耳域。亚瑟想要去找他们。
而且，既然他决定要留在时序之城，那也必然要去平息其余七个城区的血族之乱。
而他，希望那林和自己一起同行。他想和他一起战斗。
亚瑟看向那林，眼神因为带着希冀的原因，居然很是柔软。他终于问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愿意和我同行吗？”
看到亚瑟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眼神，却让那林莫名安心了，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其实很开心：亚瑟在此刻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亚瑟并没有变，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亚瑟。
所以，就算日后亚瑟娶妻生子，他们也还是可以继续做彼此身后的那个人。因为，他们之间的友情并不会因此改变，当初在林域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约好了一起向星辰大海前进。
那林释然了，他抬头望向星空，笑了，“你是我的王，而我是你的骑士，所以亚瑟，你尽管前进吧，不管去哪，我都会陪着你。”
皎洁的月光下，两人无言相视一笑，一切的隔阂都在这一笑中尽数消除。
他们继续前行，直到月光下再也看不到那两个并肩同行的身影。
第288章
五越节将至，圣地联盟第七区中心区，锡甘纳城已经有了节日的气息。
夜幕降临后，和其它地方的热闹不同，原黑鸦佣兵团的旧址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自去年的新月之夜大火后，这里便成了一片废墟，至今仍然是人们不会踏足靠近的禁地。
在这样的死寂中，黑鸦佣兵团被烧毁得只剩下半面墙的大门前，却有两个身影在黑夜里静静伫立着。
良久，左边那位个子较高的人撑开了伞，为身边的人遮住空中渐渐飘落的秋雨，并出声提醒：“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出发了。”
被他称为老爷的青年相当年轻，看上去三十不到。
如果那林在场，见到这两人的话，他一定会当即挥剑冲过来，因为，这两人正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艾西利亚家族家主以诺，以及他的护卫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