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狼烟四起、刀剑相戈的战场上，他站于一头可以称之为庞然大物的水龙头顶，引领着血族大军和另外八条水龙大破人族阵营……
这是属于第二位加百列的记忆，即血族帝国七使徒之一——白拜伦将军的记忆。
见十七突然陷入呆滞的状态，那林和亚瑟都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不过，那林是惊讶，亚瑟却是疑惑。
因为那林可能不清楚，但亚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
七年前，他对着莉莉唤出加百列的名字后，莉莉也出现了这样的状态。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在接受记忆：接受使徒力量原主和加百列这一千年来的记忆，然后再接受必须臣服于他的命运。
十七居然是第二个加百列？！他也是被选中的人？！
那林完全不敢相信，而亚瑟同样也很震惊，可很快，他就发现十七的异常了。
按照之前的经验，他知道接受记忆的人会出现短暂的呆滞状态，而接受了那与生俱来的命运后，就会恢复正常。
但是十七却一直都保持着呆滞的状态，亚瑟很快明白了，“不好，他在拒绝接受加百列的记忆！”
那林听得云里雾里，正想细问的时候，一阵寒风忽地吹来，还没有明白密闭的房间中怎么会有寒风，一团小型乌云夹带着闪电就出现在房间的天花板上。
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雷声隆隆之下，房间里居然下起了暴雨！
“能操纵水雨，看来他是被贪婪使徒白拜伦选中了。”预感到这阵暴雨不会那么简单，亚瑟和那林刚想退出房间，一声惊天的雷鸣却在他们身后炸开。
这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但是做这一切的时候，十七都还是那副呆滞的表情，这说明他根本是无意识的攻击两人。
亚瑟想了想，忙问那林：“他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吗？他现在并不是昏迷，可以听见我们的声音，你试试看，能不能用你的声音叫醒他。”
那林和十七是童年玩伴，所以也是此时对十七最熟悉的人。
几个名字已经浮现在那林心中，但是在这样的暴雨环境中，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十七那边。
那雨水果然不寻常，居然全都积在房间里，没有一点要流出去的样子，很快，就淹到了他们的小腿。
“不对，这水不只是雨水！”水量突然猛增，一下子就窜到了腰间，那林也终于发现不对，“他把外面的水也吸了进来！”
那林房间的窗子下就有一条水渠，而现在，那水渠的水居然诡异地腾空而起，打破窗户灌入房间里。
而且这水很奇怪，人在普通水里是可以浮起来的，但是这水就像是活的一样，陷在其中不仅浮不起来，还有一种被往下拽的感觉。
这是要把他们活活淹死啊！
而十七本人，居然在那些水的簇拥下离地而起，头几乎要碰到天花板。
这些水虽然是他无意识吸进来的，但是也在默默保护着他，不让他被淹死。
危机之下，亚瑟双手抓住那林的肩膀，“骑到我的肩膀上来！我带你去他的身边，这是唯一能叫醒他的方法！”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但是那林觉得可以试试，“好！我大概知道怎么叫醒他了！”
亚瑟当即潜入水中，接着，那林就感觉到有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在水花翻动之下，亚瑟从水里站了起来，而那林则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时水位线已经淹到了亚瑟的肩膀，两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即朝着十七冲去。
仅是十几步的距离，亚瑟就被淹没了，若不是那双还紧紧抓着那林脚踝的手，都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来到十七身边后，那林便抬头对着他大喊：“十七！你再不醒过来！伊丽莎白就要把恩维的亲笔签名吃了！”
十七的头已经顶着天花板了，那林离十七的头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他和亚瑟最多能到达的高度了。
但是十七肯定听见他的声音了，因为十七的手指抖了一下。
见起效之后，那林大喜，立即将双手拢放在嘴边，用最大的音量喊道：“十七！快醒过来啊！找到伊丽莎白了！十四回来了！恩维也回来了！他们都在等着你啊！”
这次的效果非常明显，十七浑身像是过电一样颤抖了一下，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房间里的水也在同时爆开，从被冲破的大门和窗户流了出去。
很快，水位线就下降到大腿的位置了。
那林当即就想从亚瑟身上下来，但是十七却忽然叫住了他，并眼神哀伤地问道：“那林……你被变成血族的时候，也是这么迷茫吗？”
亚瑟的情况还好，他捏了捏那林的腿，示意自己没事。
这让那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保持着坐在亚瑟肩膀上这个姿势，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十七的问题，“不，我并没有迷茫过，人族厌恶并抛弃了我，而血族接受了我，所以我只是遵从自己的选择来到这边而已。”
“是吗……”十七苦笑了一下，“那我的情况和你并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竟然是加百列，是要跟着血族帝王一起血洗大陆的帮凶……可我是人族啊，一直以来就是作为人族被培养长大的，现在却告诉我这种事……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已经从那份千年的记忆中得知了一切，也明白了加百列是什么，所以才无法接受。
变成血族已经够让他痛苦了，现在却又告诉他，原来他还是被选中的使徒。
那林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但是理解他的崩溃，正想说些开解的话，身下的亚瑟却先他一步开口了，那语气十分平静，“我不会强迫你跟随我，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十七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盯着亚瑟，他不敢相信亚瑟居然要解放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不是那种有趣的人，不会开玩笑。”
亚瑟看向十七，“我只是不喜欢强迫他人做与自己内心相悖的事，我不会强迫任何人追随我，所以你要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住你，还会帮助你找到解开加百列束缚的方法。但是，如果你选择留下，那你就是我珍贵的同伴，你的仇恨也将是我的仇恨。”
亚瑟这个人，有时候你说他沉默寡言吧，他也确实沉默寡言，但是，有时候他说出的话，却又特别有魅力。
因为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口的，所以就会给人一种很有信服力的感觉，而在这种时机下说出这番话，就更是如此。
这点对那林是这样，对十七也是这样。
听了亚瑟的发言后，十七安静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才对那林叹道：“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了。”
这话对他们这种怀着深仇大恨的人来说，无疑是钥匙正对锁孔——最佳也是最快解除他们心防的方法。
最终，十七选择了留下，“我不是追随你，就算变成血族了，我的内心仍然是人族，做不到屠杀人族。”
他握紧了拳头，“我只是为了复仇，所以留在这里而已，我不能离开那林的身边，因为十四哥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
又一次听到十七这么说，那林还是一样的不能理解。
他从亚瑟身上下来，“十七，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就我感觉到的，十四和我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两个的关系都比我和他的关系好。”
那林觉得十四在意天机都靠谱一点。
见那林不是很相信，十七想了一下，觉得现在也该是让那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了。
于是，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你不相信吗？那看看这个吧，这是十四哥一直珍藏着不让人发现的宝贝，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那林接过了那个盒子，面带疑惑地打开了。
盒子打开的那一刻，亚瑟闻到一股血的味道。
这血的味道他非常熟悉——这是那林的血，但是味道很陈旧，应该是保存了很久的血。
那林吃惊地看着盒子里装的东西，那是一小块发黄的纱布，纱布上有几滴黑褐色的干枯液体，“这是十四的宝贝？”
为什么一个垃圾会是十四的宝贝？
因为失去了嗅觉，那林并不能闻出这其实是他的血，他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这是血，还以为是什么被包住的药材之类的东西。
毕竟十四以前就对这方面很在行。
可任他将纱布翻来翻去，将盒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看过了，都没有找到像是药材一类的东西，因此，他更疑惑了，“这是什么？难道这纱布就是十四的宝贝？”
听到他这么问，亚瑟和十七都是一怔。
十七疑惑道：“你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他提醒道：“七年前，我和十四哥跟你们去锡山森林除妖时，你那时受伤了，是谁给你擦的血？”
都七年过去了，那林是真的想不起那时的场景了，但是十七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所以他也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你的意思是，十四的宝贝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