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但是，一旁站着的万尼亚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这件事我们当然也知道，可是那个不祥之子是光之子的同学，都是男校的学生，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女人呢？”
他旁边的巴利安也赞同了这个观点，“我也记得他是个男的。”
亚历克斯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怀疑她女扮男装呢？既然光之子都能隐藏血族身份进入战神学院，她为什么不能为了光之子而假扮成男人进入战神学院呢？”
万尼亚皱眉，“我觉得吧，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会这么想的只有你。”
这话让亚历克斯突然反应过来了，惊道：“不对，你们不是怀疑她是男是女，你们在怀疑他们是假货？”
总骑士长道：“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都没有见过光之子，对他们的了解也少之又少。而且我听说过，那位不祥之子以前是做佣兵的，可是你看那个女人，从头到脚，有哪个地方像是一个佣兵？”
他在白天的时候注意过那林的手，然后发现那双手过于干净了，佣兵的手怎么可能会连伤疤和老茧都没有？
原来如此，他们不只是怀疑那林的真假，觉得她的白发异瞳只是伪装，也在怀疑光之子的真假，而且也在困惑，为什么亚历克斯会这么相信他们的能力。
亚历克斯还是不理解，“你们不是都见识过光之子的力量了，也对他纯血的身份下跪了吗？为什么还怀疑他的身份？”
总骑士长终于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语重心长地看着亚历克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圣息祭石可以使畜兵臣服，那他们为什么不能拥有这样的东西来对付我们？”
所以，他们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光之子的真假。
亚历克斯诧异于他们的想法，“那你们的意思是？”
巴利安这时忽然淡淡一笑，然后轻轻吐出一句话，“事实上，其实真假也不是很重要，因为，我们不是对光之子效忠，而是对能带领我们反抗成功的光之子效忠。”
所以，如果这次计划失败了，他们就会成为抓捕他的人，不然，他们就无法在地底继续生活下去了。
听到巴利安的这句话，一瞬间，亚历克斯感觉眼前的同僚们都变得陌生起来。
明明在上面的时候，他们是绝对做不出这么卑鄙的事的，骑士的身份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做。
但是，这一年多的地狱生活，对他们的摧残真的太严重了，以至于让他们都忘了骑士条约和骑士正义。
因为习惯了逆来顺受，第一个反抗的人反倒成了异类，而他们是谁赢帮谁，毫无立场可言。
见亚历克斯沉默不语，巴利安不由得问他：“其实，我还有个疑惑，那个不祥之子看上去才十多岁，你怎么就这么信任她？”
亚历克斯抬头看了一圈，然后发现同僚们都在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看来这才是他们最大的疑惑。
亚历克斯慢慢收回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将露出的手臂展示给众人看。
可以看到，他那条手臂上有三条刀伤。
这是在赶来这里的路上，那林教他的吸血方法：吸自己的血。
在教导的过程中，亚历克斯曾经不小心看到了那林的双臂，然后深深吃了一惊，因为那两条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些伤口有新有旧，全都是那林自己割的。
而且，为了更加了解不经过从者仪式的血族和经过从者仪式的血族有什么区别，在两人远离人群吸血时，那林将自己变为血族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便发现，两者大致有两个区别：
其一，经过从者仪式的那林臣服于亚瑟，而亚历克斯面对亚瑟则没有太大感觉，除非亚瑟主动泄露气息压制他；
其二，从者仪式带来的饥渴感更加难以忍耐，是他们这种普通血族的五倍不止。
亚历克斯不着急解释，而是面向众人，沉声问道：“首先，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变成血族的时候，能忍耐多久不攻击人？”
众人面面相觑。
巴利安快速心算了一下，第一个回答了他，“一天半就已经是极限了。”
事实上，做到一天半的只有他，九成九的人连半天都忍耐不了。在一开始的狂暴后，也无法清醒，完全控制不住饥渴，要彻底饱食一顿后才能慢慢恢复理智。
但是，亚历克斯说出了一个不可能的数字，“从者仪式的饥渴感是我们的五倍，然后，她忍了三天。”
三天……
这是能做到的事情吗？
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眼神中，亚历克斯又问道：“如果长久无法喝到鲜血，我们要么变成迷失者，要么沦为鸣潮一样的怪物，但是你们觉得，你能从中清醒过来吗？从怪物再次变成人，你们之中有人能做到吗？”
“不可能清醒的吧。”万尼亚冷冷扫视了一眼亚历克斯，“你之前因为要守护二小姐，所以一直都是人族的身份，对这种能把人变成恶魔的饥渴了解也不深，但我可以断言，这种饥渴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变成怪物对于他本人来说是种解脱，假如他还有意识，也不会想变回来的。”
没有人会想再体会那种饥渴。
总骑士长叹道：“没有及时喝血，就会变成怪物，变成怪物就没有办法变回来了。”
这不是简单的理论，而是他们经过数百万次的实践得出的结果。
至今为止，就连那位时序城主都不曾例外。
但是，亚历克斯知道有一个人做到了，“她清醒了，靠着自己的意志，从地狱又回来了。”
这次，众人的眼神都变了，因为难以想象和难以相信。
亚历克斯接着道：“血族可以喝自己的血，但这样的作用并不大，既痛苦也远不如袭击他人方便。所以，我们之中基本都选择了后者。可是她，在被变成血族的一年多以来，一直是靠动物血和自己的血挺过来的。”
握紧拳头，亚历克斯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虽然我常常称呼迷失者和鸣潮为怪物，但和她顽强的意志比起来，我真心觉得，我们才更像是怪物。”
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想告诉众人，那林这个人不单单是能力强大，他的心灵更强大。
这样的人，即使是不祥之子，也值得他去尊重去信任。
就算变为血族，但在场的众人仍然是骑士，他们尊重强者，更尊重拥有顽强意志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亚历克斯说完自己的想法后，长久的鸦雀无声中，总骑士长率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看向亚历克斯，“在对若林公爵府发起进攻前，我们不会去怀疑他们的身份，也会尽量提供帮助，这也是对一个顽强之人的尊重。”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他们真有那个实力拯救时序之城，这才能说明他们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光之子救世主。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话，为了继续维持正常的生活，我们仍然会是第一个消灭他们的人。”
但是能不能做到呢？众人都很悲观，甚至不能想象有人居然真的会去做这种事。
和他们对未来充满焦虑的模样不同，巴利安却是在想另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
在众人都长叹短息间，他忽然问亚历克斯，“你说她还是单身吗？我其实对她很感兴趣。”
亚历克斯刚想说你放弃吧，但又想到那林给他说过：她和亚瑟只是好朋友，而且两人平时的言语间也没有恋人相处的感觉。
想了想，亚历克斯还是老实说了出来，“虽然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还是劝你放弃吧。她不是我们能碰触的高岭之花，而且，她和自己的令主也常常共处一室，你没有机会的。”
但巴利安有自己的想法，他轻笑道：“是吗？我倒是完全感觉不到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
第258章
那林制定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由他假扮成伊莉雅并找到圣息祭石，而赫塔骑士们则在城墙下随时候命，看到他发的信号就可以赶来了。
没有畜兵，若林公爵一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而作为他的协助者，在一众赫塔骑士中，身手最为敏捷的巴利安会跟他一块进入若林公爵府，并随时帮忙。
一夜过去，掐算着应该快到出发的时间了，那林起身下床，给亚瑟打了声招呼后，就来到了隔壁十七住的房间。
他敲门进去时，里面住的两人还在聊天，而且还是聊得热火朝天那种。
喝了血后，十七便稳定下来，大概因为同是孤儿，他对于那林突然带回来的这个小孩挺有好感。
那林进去时，他正在给这小孩讲述在锡甘纳的黑市经历。
那些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经历，让这孩子听得心神向往，对这个大哥哥也充满敬佩。
大概是从未有人对他这么一视同仁，这孩子在十七面前，也终于流露出属于这个阶段的天真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