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眼前便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等再亮起来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间昏暗的牢房。
一个和威尼尔有九分相似的孩子被关在牢房中，这孩子最多不超过五岁，完全就是小时候的威尼尔！
但他的眼睛还在，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而且还是异于常人的橙红色眼瞳。
这是不羽人才有的瞳色，但不羽人早已经在多年前的远东之战时就灭绝了。
有人进入了牢房中，那是个金发蓝眼的冷峻少年，俊秀的脸和西罗非常相似，那冷淡威严的气质也是一如现在的西罗。
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但是剧烈的耳鸣让那林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就在他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时，又有人进入了牢房。
后面进来的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个白银托盘，左边的托盘上放着纱布止血药一类的东西，右边的托盘上则放着一个洁白的盘子，一把剜刀盛放在盘子内。
这种剜刀，是专门用来剜去眼睛的刑具。
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那林眼前又一黑。
耳鸣带来的不适让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威尼尔近在咫尺的脸。
他还在水里，现在正躺在威尼尔的怀里，威尼尔低着头看他，脸差不多是贴在他的脸上了。
那林听见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第238章
那林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走出来，他心有余悸地看了好几眼白绫遮眼的威尼尔。
刚才那是……威尼尔的记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威尼尔会想灭了罗兰皇族了，因为不羽人一族正是被罗兰大帝灭族的，“你的眼睛……是被西罗挖走的？”
听到那林这么问他，威尼尔沉默了一下，不久，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要杀了你才能取灾厄之眼，我碰到灾厄之眼的同时，本心圣印也会读取我的信息，所以你会看到我的记忆。”
所以，那真的是威尼尔的记忆，西罗真的挖走了他的眼睛？然后两人现在还共用一双服从之眼？
那林呆了，“可你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不是被关起来，那就是我的生活常态，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对我来说才是不正常的。”
那林居然主动想了解他，威尼尔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开心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牢笼里，在遇到你之前，更是被关在一个无聊地方十年。”
被关押的那十年间，威尼尔一直都是孤单一人，所以环境决定了他话痨的性格，同样的，比起一成不变，他更喜欢能带给他惊喜的东西。
比如那林。
至于那林问他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威尼尔想了一下，总结了最大的原因：“罗兰皇族里不是有个快要病死的老家伙吗，就是西罗那家伙的父亲，所谓的什么罗兰大帝，我曾经想杀了这个老家伙，不过最后失败了，只是把他打残了，当时带兵抓住我的人就是西罗。”
西罗抓捕了威尼尔，却看中了他不羽人的血脉和境界圣印，于是选择留下他的性命，代价是他的眼睛和自由。
“那家伙的左眼是属于我的。”威尼尔说起当年被挖眼的事，脸上却是一副不是大事的表情，“当年他和我交易，说让我把左眼借给他十年，结果却贪心地连我的右眼也挖走了，但是他没想到我与境界圣印已经结约了，所以就算眼睛被挖走了，境界圣印三分之一的力量也还留在我体内。而且现在我们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他还是没把眼睛还给我。”
那林一直以为威尼尔的不谙世事只是因为他是养尊处优的贵族，没想到威尼尔竟然是在牢笼里度过了大半生。
不过对于威尼尔的话，他只相信了一半。
他也可以肯定，威尼尔也只说了一半真话。
因为在他看到的记忆里，威尼尔明明是橙红色的瞳色，照他所说，西罗现在的左眼是他的，可西罗分明是一对蓝瞳！
威尼尔是在试探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记忆吗？
想了想，那林还是直接问出来了，“你说西罗的眼睛是你的，可你们的瞳色根本对不上啊。”
还是说境界圣印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变换瞳色？
威尼尔似乎有点惊讶，“原来本心圣印还能看得这么清楚？”
不过，他没有说谎，“西罗的眼睛确实是我的，你说我们的瞳色对不上？那我大概知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摸了一下眼前的白绫，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我总共被挖了两次眼睛，第一次是自己的眼睛，后来侥幸和境界圣印结约再次拥有眼睛，然后就被第二次挖眼。”
刚才的记忆中，那林看到的是第一次，那个时候威尼尔的眼睛还是橙红色的，“这样的话，那你还真的误会西罗那家伙了。虽然当时他也在场，但真正让人挖走我眼睛的，是他父亲。”
没想到威尼尔跟罗兰皇族的关系这么复杂，“所以，你会把大帝打残的原因，是因为他挖走你的眼睛？”
威尼尔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事，如今一一回想起来，才发现回忆确实是件比想象中还要辛苦的事。
在撕开这些伤口的时候，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女人一边抱着他哭泣道歉，一边毫不留情地将剜刀刺进他眼眶中划动的场景。
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想了想，威尼尔回道：“那倒没有，只是因为看不惯而已。”
只是因为看不惯，就把一国之君打到半身不遂，至今还不能下床行走？
那林真的觉得威尼尔是个疯子。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小河里待了一段时间，手指都被泡皱了。
威尼尔还抱着他的腿，那林打算离威尼尔远一点，但是腿被抬起太久，现在直接麻了，他尝试了几次都不能从威尼尔手中抢走后，也放弃了，“你说的逃亡之路结束了，是要放我走的意思吗？”
“是这样没错，你肯定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那当然是为了在你心里留下好印象，然后回心转意选择我呀。”
他还没有放弃和那林成为朋友的打算，“我尊重你，所以你现在愿意回到那个血族的身边也无所谓，我等得起，而且也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选择我。”
那林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此分开吧。”
言下之意，赶紧放开他的腿。
但威尼尔却让他别着急，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就出现在那林怀中，“你帮助我拿到了灾厄之眼，没让它落到西罗手里，这些东西就算是还你的人情了。”
在黑鸦动乱的那晚，光明骑士对黑鸦进行了大扫荡，威尼尔本着想遇见那林的想法，也混在其中。
这些东西便是他在那林房间找到的。
带着疑惑，那林打开了袋子，然后发现里面装着的是殃蝉和迦南送的白水晶，以及一本封面被烧去大半的书。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那林愣了一下。
因为和殃蝉这类看着就值钱的东西比起来，一本书实在犯不上让威尼尔特意从火场中拣出来，还特地不远千里地还给他。
难道威尼尔也喜欢读书，这本书是他所喜欢的，所以才特地拿给那林？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那林突然有点好奇起来，像威尼尔这种玩世不恭的人平时会看什么书呢？
他将书拿了出来，随意翻了几下，然后发现，这是一本春宫图……
而且是他在圣城接受祝圣的时候，克莱特作为盟友之礼特意送的那本。
他房间里那么多本书，威尼尔怎么偏偏就拿了这一本？
那林尽量表情平静地将书合上放好，抬头一看，威尼尔正似笑非笑，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那林：“……”
将东西扔到岸边，那林的腿都快抽筋了，“东西我收到了，现在我们可以分开了吗？”
威尼尔却按住他，“先别急呀，我要给你的东西给了，但别人托我给你的东西还没给呢。”
他又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一个小盒子就出现在那林手中，“这是你的老师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的老师？
带着一丝疑惑，那林打开了这个盒子，然后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雕成飞鸟造型的绿水晶哨子。
看到这个哨子后，那林当场呆住了，因为他见过这东西。
这是尼克老师的宝贝，据说是他教父留给他的遗物，是用珍贵的明绿水晶制作，能声传千里。
尼克只把这东西给那林看过一次，那时他说，自己孤零零在这世上一人，没父没母，也不太可能有后代，既然那林拜他为师，那他也会把那林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去对待。
这东西是他在教会时的教父送给他的成人礼礼物，等时间到了，他就会把这东西送给那林——“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也就是太惠骑士时，我就把这东西送给你，也就是答应你一个要求，以后不管你在哪吹响这个哨子，我都会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