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他问那林，“弟弟，那你想知道答案吗？”
预感到以诺接下来会说出他的身世，那林的身体不由得坐直起来。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他用点头作为回答。
“真乖。”
为了奖励那林的乖巧，以诺终于说出做出这么多残酷事的原因——“只是惩罚而已，因为你在十六年前抛弃了我。”
这个回答让那林一时语塞，因为自己今年才十六岁，以诺却说还是婴儿的自己抛弃了他？
到目前为止，以诺坐上家主位置不到半年，一些人见他年轻，不免轻视，也不肯低他一头，称其为老爷。
每次见了面，嘴上虽然还是尊称一声“以诺少爷”，但真实想法都是想看他从那个高位上掉下来。
而这也是以诺的逆鳞，“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别人称呼我为少爷。”
他忍不住嗤笑道：“因为哪有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我们两个的出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你可能对一个大家族没有具体的概念，那不是数千人的团体，而是数十万人的存在，像我们一样带有主家血脉的孩子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在那个家里，他们就是蝼蚁。
所以，作为私生子的以诺能坐上家主位置，别说双手沾满鲜血，脚下早已经是尸山尸海了。
这个时候，以诺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弟弟，你还记得伊诺儿吗？”
那林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以诺笑道：“不记得也正常，毕竟那时你才刚出生没多久，而且这是艾西利亚的家族机密，不是相关者根本不会知情。”
伊诺儿，全称为伊诺儿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活体实验。
而那林和他，都曾经是这个活体实验的牺牲品，也就是所谓的容器。
第216章
一千年前，千年圣战期间，帝都曾出了一个作风奇葩的嘴臭大法师。
这人出名的点就是嘴臭，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
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在新皇凯旋回城时，当众来了这么一句：“这个国家撑死也就能苟延残喘一千年，陛下您还是抓紧挑个位置好点的坟地吧，最好隐蔽点，省得千年后被人挖坟。”
另外，说血族会卷土重来的千年预言，其实也是这位大法师提出的。
而这个千年后的预言，也让就算建议新皇挑坟都还能继续蹦跶的他丢了性命。
在他“负罪自杀”后，千年预言也就此被封锁消息。
但是谁也不知道，其实在大法师死亡的同一时间，当时的艾西利亚家主也感知到神谕，从梦境中看到了一千年后血族占领大陆的景象。
梦醒后，这位家主便明白了，千年预言竟然是真的。
为了不让千年预言实现，神谕还赠予了他一份能力挽狂澜、堪比七个圣印叠加在一起的力量，并指示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这份神谕之力，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容器。换句话说，就是要找一个能同时承受七个圣印力量的人。
第二件事：不可将这件事告知艾西利亚血脉之外的人，否则第一个受到天罚的，就是艾西利亚全族。
于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位家主让自己的小女儿成了第一个实验品，对她做了很残忍的事，试图将她改造成合适的容器。
但是实验失败了。
在接受神谕之力时，小女儿的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迅速苍老，眨眼间，妙龄少女就成了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的丑陋老妇，并很快老死。
可她死了，这个实验也没有结束，还以她的名字「伊诺儿」命名，一直延续到现在。
唯一改变的是实验品的选择。
从一开始只用艾西利亚血脉的子女，到演变到专门收养孤儿进行实验。
他们钻了空子——神谕只说不可将这件事告知家族以外的人，那他们不让实验品知道自己在被.干什么不就好了？
于是，艾西利亚家族每年都会收养一批孤儿，并在里面挑选合适的孩子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这也是所谓的伊诺儿计划。
以诺轻描淡写道：“实验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人接受十滴血液，那些老头子管这叫神谕之血。普通人接受一滴就会迅速苍老而亡；有承受力的，可以在接受一滴血液后不死，然后身体也会发生改变，变成一头白发。但是往下却不行了，最高记录也不过是接受了三滴血，然后很快就衰老而死。”
以诺没有说出，实验简单，但是为了增加成功率，其实作为实验品的孤儿们从小就要接受很多残忍对待，以便提高他们的身体承受能力。
而且变成白发也有很多后遗症，比如：失去视觉嗅觉、瘫痪等终生身体残疾，侥幸身体完整的，也是一两年后就会死去的短命。
所以白发也意味着实验失败，为了保密，他们也会被集中销毁。
听到这里，那林呆了一下，因为以诺和他都是一头白发，那这么说来……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吧？”
以诺笑了一声，“没错，你和我都是伊诺儿计划的一员，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实验品，而且是拥有家族血脉的重点实验品，我这一头白发就是证明。不过你稍微有点不一样，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并不是在接受神谕之血以后产生的。”
那林万万没想到，他的诞生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惨无人道的实验，这让他难以接受。
他……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才被生出来的吗？
以诺见他一副恍惚的神色，淡淡一笑，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虽然是兄弟，但却天差地别。我在接受第一滴血时侥幸活了下来，却无法接受第二滴血，所以不受那群老头子看好，也差一点被销毁。
你是不祥之子，没有剑气的身体却是个好容器，当时对你进行实验的人都惊住了，因为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适合做容器的身体。
你打破了记录，是唯一将实验做到第五阶段，也就是成功接受了第五滴血的完美容器。”
这是夸奖，因为那林是伊诺儿计划开始以来最成功的实验品。
他在出生不久就接受了神谕之血，是年龄最小的实验品，但不仅奇迹般活了下来，还又奇迹地先后再接受了四滴神谕之血。
本来，如果他继续留在艾西利亚家族，他就是重点培养的容器，也不会再有无辜的孩子成为伊诺儿计划的下一个牺牲品。
明明只牺牲他一个，就可以挽救很多人。
可他却不负责任地逃走了：“明明你和我一样，就这么悲惨活在家族中就好，但偏偏那个贱人带你逃了出去。”
即使说到这里，以诺的脸上仍然带着一脸笑意，“其实家族血脉很少成为实验品，每五年才会选择一个人。那一年，你才是被选中的人，而你逃走之后，我就被迫成了你的替代品，也就是说，原本我不用受到这种待遇的，但因为你走了，我就要替你承担你该承担的痛苦。”
那林吃了一惊，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来他和以诺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难道以诺莫名憎恨他的原因就是这个？
果然，以诺下一句话便是：“其实我很嫉妒你，因为明明我也是她的孩子，结果她却只带你一个人离开，把我独自扔下了。”
当年，他们的母亲带着年幼的那林逃走后，原本躲过一劫的以诺被迫接替那林的位置，被拉去实验，还因为承受能力不好差点死在实验台上。
侥幸活下来的他就此性情大变，韬光养晦十年，并在六年前铁血清洗开始时，靠着计谋和元老院铁血军暗中联系，然后里应外合扳倒前前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将其软禁后又另立家主，并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等他的势力遍布家族，自己也可以无惧帝都威胁时，他不过是才过成人礼的少年。
在去年年底，他又软禁了第二位家主，自己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向那林复仇。
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扁平盒子，以诺突然问那林，“弟弟，你好像还不知道那个贱人的长相吧？”
他拿着盒子向那林走去，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当年她带着你逃亡，结果还没逃出罗兰帝国就被抓住，不过她很聪明，在被抓住之前将你藏在树上，而她则在树下接受严刑拷问，还被人活活剥了脸皮。
你那个时候很乖，都不会哭，所以谁都没有发现，其实你就藏在头顶的枝叶中。”
那林盯着以诺手中的盒子，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下。
他开始害怕以诺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以诺继续说着以前的事，“后来她诈死侥幸逃脱，为了躲过追杀的人，一路逃到了荒无人烟的俄古多，将你放在一座修道院的门口，便跳河自杀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很简单，我也是追杀她的成员之一，她的脸皮就是被我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