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他的明目张胆把巴德吓了一跳,但巴德很快就发现克莱特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原因——平时在此巡逻的光明骑士都不见了踪影。
克莱特让巴德出来,然后从身后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刚才有点事耽搁,所以来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今晚的守卫是最少的,安东尼奥老师和尼克现在都在光明骑士团,他们应该能拖住光明骑士一段时间。”
连两个老师也参与了?!
巴德吓了一跳,但是问了之后,克莱特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和温德斯有关,因为我出发之前他来找了我,然后给了我这东西。”
巴德忙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然后又吓了一跳,“温德斯是从哪弄来这东西的?”
那居然是一张手绘地图,而且还是光明大教堂的内部地图!
虽说是手绘,但是却线路清晰,方向明确,将大门到惩戒所这一段路都标记得清清楚楚,连每个地方的护卫都特地标了出来,简直是一张绝佳的逃生手册!
巴德本来还在疑惑这张地图是谁画的,但是抬头时却见克莱特脸上没什么笑容。
他心中一跳,再低头看了一眼那手绘地图,然后才发现那隽秀的文字似曾相识。
顿时,他明白克莱特为什么会这么面色沉重了。
“巴德,出发吧。”克莱特叫他,“我们这次只能成功,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那林!”
他原本还想瞒过这些人,却没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加入。
已经记住了地图的内容,巴德将手绘地图揉成一团握在手中,再松开手时,白纸已经变成灰烬,“嗯!”
有了这张地图,两人的潜入轻松了至少一倍。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惩戒所的侧门前。
惩戒所晚上也有人值班,但克莱特早有准备,两人掩藏气息从侧门进入后,巴德很快找到了值班的几位审讯人:他们没有在刑室,而是在值班室整理资料。
克莱特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支白色溶花蜡烛,他看了巴德一眼,巴德立即了然,伸出手指点燃了蜡烛。
在蜡烛点燃后,克莱特悄悄将这蜡烛从换气的矮窗空隙里放到了值班室。
然后如法炮制,又在走廊和各大拐角处都点燃了这种溶花蜡烛。
很快,随着蜡烛的渐渐燃烧,里面的干花开始释放香味。
这香味很淡,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但闻到的时候,脑袋就已经开始眩晕了,不出三秒就会陷入昏睡状态。
这是克莱特的看家宝贝之一,但蜡烛里面的淡粉色溶花并不是他一直使用的旋语花。
旋语花只有战神学院有,一旦被发现就是实名制潜入了。
所以他换了配方,选了和旋语花作用最为相同也最为常见的针叶星子蓼。
它和旋语花最大的区别就是作用时间不持久,“我们只有一小时,分开行动,尽快找到那林!”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一个朝着刑室和审问房的方向急速奔去,一个朝着牢房跑去。
巴德速度快,很快就来到了刑室门口,但当他推开沉重的铁门后,却愣在了原地。
里面的景象让他惊得说不出话,足足一分钟后才缓过来,缓过来的同时,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双手快速拍了三掌。
这是他和克莱特的暗号,意思是找到了。
掌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克莱特听到之后就立马赶来了。
还没有进入刑室,他就见到巴德侧站在铁门旁捂着嘴,脸上的表情难看得要命。
克莱特知道,这是巴德想吐的表现。
能让巴德都恶心到想吐?
克莱特不禁皱紧了眉头,然而,当他也看清刑室里的场景后,他才明白,巴德的反应是正常的。
刑室,顾名思义是拷问惩罚犯人的地方,两人在进入之前,也已经想到里面会是一副惨象,但他们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副地狱绘图。
刑室里共有五人,三人为受刑的犯人,两人为看守的审讯人,不过现在他们都因为吸入了针叶星子蓼的花香,陷入了沉睡。
克莱特脚步沉重地来到了被绑住的三位犯人身前,脸上都是震惊和不忍。
这三人明显不久前还遭受过酷刑对待,身上都还有新鲜的血味。
最左边的青年他们认识,那是黑鸦的队长,也是那林经常向他们提起的麦加斯缇。
现在麦加斯缇已经没有第一次和他们见面时的活力了。
他身上主要是鞭伤,而且因为长久没处理伤口,现在大半的伤口都已经化脓流水。
凑近了一看,又会发现麦加斯缇的左手泛着异样的白,因为这是一只被开水烫熟的手臂。
他两侧脸颊也莫名的瘪,从那微张的嘴唇往里看,便会发现他所有的牙齿都被拔掉了。
巴德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盘带血带肉的牙齿,便明白麦加斯缇消失的牙齿去哪了。
空气中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这是从最右边的犯人那里传来的。
那是一个看着年龄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但是看到他以后,还是忍不住同情起来。
和麦加斯缇一样,他身上也全是烂掉的伤口,然后似乎有人好心为他治伤,便用烧红的烙铁将流脓的地方烙了个遍。
伤口被烧焦后,流脓是不再流脓了,但他全身少说也有二十多个烙印了,就连脸上都有三个,已经完全毁容了。
可一旦和中间的人对比起来,这两人的伤就显得不算那么严重了。
那林就是这中间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一头白发,克莱特和巴德差点认不出他来。
因为他的脸也差不多被毁了,那双异瞳已经被黑线密密麻麻缝上,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嘴巴也是一样的待遇,都被黑线缝得严严实实。
但脸上的伤和身上的伤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和另外两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不同,那林是被吊着的,而且是被密密麻麻的线吊着。
他赤着上身,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现在每一厘每一毫的皮肉里都钻进了一根细小的银亮弯钩。
这弯钩很像鱼钩,并且带有倒刺,进入皮肉后就很难拔.出来。
而那林的后背和双手上的肉里,至少密密麻麻的有数千根这样的弯钩!
弯钩的尽头还连接着一根细线,抬头一看,数千根细长的细线将他的皮肉紧紧提起,也使得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吊起。
如果他一不小心滑倒,这些细线会在瞬间剥去他上半身的皮。
而审讯的人明显就是想让他滑倒,因为他两条膝盖上都各自被钉上一颗黑钉,看那黑钉的大小,不难猜出这钉子已经打进了他的骨头里。
这是要让他再也走不了路!
巴德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这太残忍了!”
这已经脱离酷刑的范围了,这完全是想废了那林,不,应该是想杀了那林!
那林身上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伤还有很多,像是发紫变形的手指,被火炙烤过的双臂,有切割痕迹的胸膛……
两人已经无法想象这三天他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待遇。
要是他们早点将计划部署好,早点来救那林就好了,早点来,他就能少受一点苦……
好朋友受到这样的酷刑折磨,克莱特心中气愤不已,抽出腰间的短刀就想割断吊着那林的那些蜘蛛丝一样的细线。
弯钩动不了,它们深深地埋进了那林的肉里,那么至少将这些折磨他的细线割断吧。
但是一刀下去,这些看似柔弱的细线非但不断,还泛出了金属一样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材质特殊,不是普通的线。
见割了半天竟然都割不断,反而让那林后背上被牵连的部分开始裂开流血,克莱特心中冒火,手上也附上了灰白色的剑气。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刑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别动他。”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林身边那个不知名少年也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的克莱特,用前几天才被迫吞下热碳的沙哑嗓子缓缓说道:
“他身上的线不是普通的线,这是法器怨之缕,一般的刀剑是无法割开的,反而会造成二次伤害,你们把我放下来,我有办法解开他。”
这人自然就是跟随黑鸦一起入狱的十七了。
说话间,十七的嗓子就像在含着刀子,疼得痛彻心扉,但他也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没有更多的反应。
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痛苦了。
听了他的话,克莱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刚才一直在装晕?”
十七并没有否认,“我有个哥哥是专门研究草药的,这些已经闻惯了的东西对我起不了作用。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敌是友,但是见到你们这么担心那林,我就放心了,你们是他的朋友吧?”
两人说话间,巴德已经把十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