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什么居心?”艾登偏过头,好奇地看向袁真,“你给我讲讲呗。”
袁真:“……”
三辆车陆续到了驻地市中心警局,施扬施警监早已等在里面,这群人到位,施扬的第一决策,就是先拿下梁文君的调查权。
“施警监,这案子我是从头跟到尾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人面鲨的罪行,他被杀一案,也只有我最了解情况……”
“所以你是第一嫌疑人,”施扬不客气地道,“梁警长,你新官上任急于表现,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人面鲨这个硬骨头想问出来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年轻气盛,难免要过度审问……”
“施警监,请您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妄下定论,”艾登道,“‘过度审问’四个字,你已经提前给梁警长定了罪。”
“艾检,我知道你的小舅子、你弟弟的上级、你父亲的战友子弟都牵涉此案,你很着急给他们摆脱罪名……”
“我不着急,”艾登道,“我倒是觉得有人着急给他们定下罪名,这太明显了。”
施扬冷冷地看着他:“艾检,我知道你不归别人管,你们检察院一把手胡德来,你也没大瞧得起。但这件事,我作为警方一把手,和胡检察长共同商量,为了保护你的清誉,碍于你和梁警长是亲属关系,和于少将又沾亲带故,你不适合做此案的公诉人。”
“曾经,我以‘卜正法官难当其孙卜奕的审判法官’时,你们联合起来告诉我,‘天理昭昭,法律清明,人人平等’驳回了我的诉求,执意要卜正担任大法官,结果抓了卜奕的现行。现在,你们又说我跟于少将他们沾亲带故,不适合参与此案,这水星法律是你们定的,只顺着你们的意?”
施扬一时语塞,看向旁边的宁朗,示意宁朗说几句话。
宁朗却道:“我说不了什么,在艾检那里,我现在也是嫌疑人之一。”
梁文君见状,只好打圆场道:“既然如此,施警监,咱们还是各归各位,各司其职,接受审讯,洗脱各自的罪名,再协同办案,您看如何?”
施扬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宁朗,又看向谢警长:“交给你了。”
“是。”谢桂军谢警长道。
“于少将,老夫这边得罪了,要你这年轻有为的少将来警局接受审问,”施扬道,“不过最多收押48小时,调查清楚,没事了,就放你出去。”
“没关系,施警监,对这套流程我已经很熟悉了,”于浩海笑道,“前不久我的副将不也在您这儿住过吗?”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施扬一张老脸沉了下来,觑着于浩海半晌,转身离开了。
每个人都被分别带领到不同的审讯室里审问,艾登提出他全程跟随,要先审两位omega,方倾和袁真。
宁朗道:“我和你一起审吧,你先洗脱我的嫌疑,我还可以协助你,或者说是监督你,这两个omega跟你都关系匪浅。”
“你想好了?”艾登问道。
“想好了。”宁朗凄然又有些绝望地看着他,竟有些想笑,他不知道艾登为了惩罚他、或是报复他把袁真写进名单里,会给他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那请吧。”
艾登和宁朗,坐于方倾和袁真的对面。
“监控视频已经调出来了,”艾登翻看着警方提供的视频,说道,“昨晚9点45分,方倾,你作为主治医生,进到第1504手术室,12点05分走了出来;休息十分钟后,下楼巡房,进到1201,于浩海所在的房间。休息到凌晨2点45分,接到急救室信号,跑步到1508手术室,进行结膜缝合与再造手术……直到4点07分,走出病房,又回到了1201,直到早上7点走出房间……你的时间链很完整。”
完美错过了作案时间段,凌晨两点到5点之间。
“我是个良民,”方倾道,“不过也因为我不在,去做手术了,浩海那边没有证人了。”
“是,你凌晨2点45分出去后,于少将是什么状态?”艾登问道。
方倾:“……”
正站在窗口吹着风,悠闲地抽着一根事后烟。
可这不能这样说吧?如果说这时候于浩海是清醒的,那他就有作案时间了啊……
“方倾,你要说实话,”袁真嘱咐他道,“不能撒谎,不然你跟浩海的证词如果对不上,对他更不利了……”
“不可以交头接耳,”宁朗道,“不然就给你们分开审讯了。”
“是问话,不是审讯。”艾登道。
方倾的浅蓝色眼珠转了转,说道:“他在窗口抽烟。”
“清醒着?”
“……是。”方倾道。
艾登点头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在这儿等着浩海,”方倾说,“还有袁真,还有大伙儿。”
艾登接着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将电脑偏转,给宁朗看。
“我请你出去,我单独审问袁真。”宁朗把电脑合上了。
“为什么?他这段儿事实更清楚,昨晚9点10分回到他的休息室,10多左右出来一趟,到隔壁借了一捆挂面两个鸡蛋一根胡萝卜回去,11点45分下楼离开医院,视频很清楚。”
“……你还没看吧?你怎么就说清楚?”
“我全程在里面呢,”艾登道,“9点多我就在他休息室了。”
“到11点45分?”宁朗的声音发抖,“只你们两个人?”
“是,他中间给我煮了一次面条,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艾登道,“15层抢救室内外因为我前天的叮嘱,方夫人加设了好几个监控器,能清清楚楚拍到我们俩。”
“简直下作!”宁朗忽然骂道。
“你说什么?!”艾登顿时脸色变了。
“这位……宁检察官,”方倾忍不住出声道,“之前我对你的事颇有耳闻,一直敬佩你是omega的先驱者,是吾辈楷模,能以我们这样的性别做到独立检察官,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也希望你能摒弃私情,秉公办案,依旧能做我们的榜样。”
宁朗看着跟他说话的方倾,所谓名门之子,大家闺秀,大抵就是这样吧,即使丈夫身陷囹圄,无法脱身,他还能在这儿义正严词,替别人说话!
“我可能没你这么开明、大度,能屈能伸,能和别人共事一夫,对破坏者还能称兄道弟,”宁朗冷笑道,“我自愧不如,也不配做你的楷模。”
“……啊?”方倾愣了。
艾登则起身道:“宁朗,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要爆炸了!”宁朗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揉向自己的胸口,红着眼睛瞪向艾登。
“没睡,”这时袁真忽然出声,“我和艾检没睡,只是跟在检察院一样,各忙各的,没有发生你所想象的事。”
这句话反而比艾登和方倾的话重要百倍,宁朗剧烈地喘着气,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儿,方倾把桌上的矿泉水递给了他,疑惑地问道:“心绞痛?”
宁朗从兜里掏出了救心丸,拿过水来,仰头吃了一粒,喝了几口水。
“我可以单独跟宁检说几句话吗?”袁真问道。
艾登犹豫了一下,宁朗不屑地道:“不放心?怕我打了你的心上人?”
“袁真,”艾登不得不嘱咐道,“你不可以对检察官使用倾弹,知道吗?”
“……知道了。”袁真闷声说。
在艾登看来,当然还是袁小丙更凶一些。
艾登和方倾出去后,终于到了宁朗和袁真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你都知道了。”宁朗道。
“是,知道了。”
“为什么没来找我算账?”
“没必要,”袁真轻嗤一声,“你做的跟我当年比起来,不算什么了,你只是想把我赶走。”
宁朗怔道:“你当年做了什么?”
“一些……恶心的事,总之后来回想起来,很瞧不起自己,”袁真说,“宁检,你要骂我打我贬低我,我都没什么感觉,但你不该污蔑他,说他是个海王、渣男,你喜欢他,怎么会舍得污损他的名声?”
“因为他在我这儿就是个渣男,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我不理解,得不到的你就想毁灭?他刚刚还叮嘱我别伤害你,可你对他并不客气。”
袁真蹙了蹙眉,“他看起来更像是你想改变阶层的台阶,是你可以拿出去向别人炫耀的钻石。你所谓的付出,都是为了他吗?还是你自己也很喜欢。”
“你不配给我七八年的暗恋下定义。”宁朗说,“我是没你低三下四,擅长做些小门小户的勾当,做饭洗衣当仆人,跪在地上伺候人。”
“是,你高贵。”袁真点了点头,“我可以走了吗?”
艾登和谢桂军坐在东侧,桌子对面,坐着宁朗。
艾登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宁朗失心疯一样辱骂袁真,也许这不是第一次,在这之前,也许更多的伤害已经发生过,但艾登并没察觉。
宁朗看着他面如沉水的样子,却无所谓地笑了,如今撕破脸了,艾登会怎么对他,可想而知,即便眼泪在眼圈儿里打着转儿,这时宁朗也咬紧了下唇,静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