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塞西莉看到他被层层包着的手,上面厚厚的白色纱布。
  “你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
  “给我看看!”塞西莉厉声道。
  刘赢讪讪地伸出一只手来给塞西莉看,被她训了一声,又只好把另一只藏在身后的受伤的手,也拿出来给塞西莉看了一下。
  塞西莉一把捂住了嘴,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晶莹的眼泪漫过她细长白皙的手指。
  “没事的!没多大事!都是小伤!”刘赢看到她哭了,心慌意乱起来,连连用手指去抹手机屏幕上,塞西莉流泪的脸,蹙着眉,心疼地说,“别哭,别哭了……”
  “你别用手了,”塞西莉抽泣道,“别碰到了,养好了才能再拿枪啊……”
  “我知道,我会好好护理的,放心吧!这就是包得太夸张了,其实伤得不重,我就是刨了刨土,能把战友挖出来,我很高兴……”
  结束了这一通漫长的电话,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了,刘赢穿戴整齐,从房间中神采奕奕地走出来,看到了走廊尽头,一直等在那里的卜奕。
  第325章
  刘赢听到卜奕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交代了他怎么“在你后面赶过去”,误以为“吴求奀还在地上挣扎,砍下他的人头,拿了回来”,尽管卜奕声音很低,说得很从容、很淡定,可叼在他嘴里的烟,半天没吸一口,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卜奕递出雪茄给刘赢,刘赢没接。
  尽管刘赢从小在这上流圈的边缘长大,早知道这些纨绔子弟是如何任性妄为,但这么张冠李戴、夺人胜利果实的无耻行径,还是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刘赢,这事我心里记下一笔,欠你的,将来会还给你,”卜奕站在监控器的死角处,对着走廊的窗口,轻轻地往外吐出一口烟圈来,“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要提军衔了。统帅和我祖父那边的意思,就等我这边提个副将,做上殿下的左右手,和塞西莉公主的婚事也好看一些,更顺理成章,不然,我这些年在军队,算是白混了……”
  “……和塞西莉公主的婚事?”刘赢眼睛赤红着看着他,“你要跟公主结婚?”
  “是,你没听说吗?今年年初就已经提亲了。”卜奕道。
  “可殿下说,公主还小,还在念书,大学还没毕业……”
  “迟早的事,王室家族靠民众支持率来提高政权的稳定性,”卜奕道,“殿下早早地娶了王俊,这段时间支持率都很好看……小公主自然也会闪婚。”
  刘赢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冷笑着退后两步:“我刚刚就是跟塞西莉在通话,你没听见?哦,对,你得藏在这监控死角里,不能让人看见。卜奕,你抢别人的军功,还要抢别人的妻子,我只问你,凭什么?你未免想得太好了!”
  “……凭什么?”卜奕的脸色风云变幻,轻蔑地看着刘赢,把烟头夹在指尖,朝刘赢的方向点了一下,“你说呢?这些年你在我们之间,连说话的地儿都没有,你有跟我斗的资本吗?还是这段时间你做了于浩海的副将,让你有了幻觉,以为你配跟我争?!”
  刘赢怒道:“我刚把谏中震从万人坑里挖了出来,我不信他会不说实情,还有王烟,王烟也还活着,他也可以指证你!你抢了吴求奀的人头,就可以黑白颠倒了吗?!”
  卜奕轻笑一声,掏出兜里的手机,调到对话记录,在刘赢面前打开:“谏中震醒了,他的家人已经第一时间向我报平安了,你觉得,他会出卖我吗?”
  刘赢捏紧了拳头,包扎着的手指因为收拢而变得疼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狠狠地瞪着卜奕,心里凉凉的,一片灰白。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少爷是怎么玩笑间翻云覆雨,将坏人说成好人,让好人锒铛入狱,他只觉得心寒,只觉得恶心,所以宁愿被莱恩、卜奕之流嘲讽和排挤,宁愿被黑出了孔雀旗前十名,他也不同流合污,退避三舍。
  可这次,他避无可避了,他就算失败,也不能将塞西莉拱手让给这种人。
  “刘赢,你一直是识时务的,”卜奕微微皱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喜欢女孩的话,水星也不是再没有了,我可以为你找……只是,统帅的女儿就别想了,人出生下来,就是有阶级的,同人不同命,这不用我跟你说吧?大家都是成年人。”
  “是,是,”刘赢哀叹道,“我就是旁观太久了,如今才知道孤立无援的滋味。可这一次,我不会让了。”
  他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卜奕见他竟毫不妥协,追了两步,厉声问道:“刘上将去了屏东岛吧?张盛打了大半年都没有结果,目前在押受审,那地方……可是十分富庶啊!”
  “你什么意思?”刘赢皱着眉,转过头来。
  “没什么,”卜奕笑道,“只是觉得屏东岛的诱惑很多。”
  “我父亲的意志刚硬如铁,是决不会受贿的。”刘赢想到张盛那司法院在审理的贪污案子,不由得心中一紧。
  “谁知道呢,法律这东西,讲究的是程序正义,是否真的正义,就不知道了。”卜奕把掖在衬衫里领带的一角抽了出来,手插着兜,撞着刘赢的肩膀,离开了。
  于浩海和尹瀚洋快步往军区大楼走去,一路上脚步匆匆,尹瀚洋道:“这赛威老贼闲着没事干,拉咱们去看他那个赛瑞拉战舰干什么,我的明月号又不比他的差多少。”
  “赛瑞拉战舰和卡瑞拉战舰是同一时间制造的,运行马力和破坏力都差不多,”于浩海说,“这个时间点让咱们出来,是给卜奕留时间。”
  “啊?你不早说!”尹瀚洋道,“咱们得在那儿,让刘赢敢于反抗才行啊!”
  “这事不能是咱们架火,而是刘赢自己的意愿,”于浩海道,“刘赢憋闷了这些年,如果还是不醒,咱们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哎,反正你总是有道理,我是听不懂……”
  两个人往楼上走,撞上了往下急走的刘赢,三人在楼梯处碰上了。
  于浩海一见刘赢面色涨红、怒气冲冲的表情,心里跟着忿然:“刘赢,你想怎么办?要争咱们就争!”
  “是啊,不用怕他!你就是太老实了!那种人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当时还敢跟我抢少将,被我们哥俩收拾了,你看现在,他看到我不都绕道走吗?人善被人欺!”尹瀚洋骂道,“他那个军中败类,今天敢抢你人头,明天就敢抢你老婆!”
  这无心之话,却恰好打在了刘赢的软肋上,刘赢咬牙道:“我要争!这件事我必须跟他掰扯清楚了!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好!”于浩海伸出手掌,三人击掌结盟成誓。
  “接着要做什么?”尹瀚洋和刘赢都看向于浩海。
  “你去写军报,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刺杀吴求奀和隋唐的时间,地点,环境,参与人数等等,全部罗列清楚。”于浩海对刘赢道。
  他想了片刻,又对尹瀚洋说:“瀚洋,你把白城的事写清楚,尤其是王烟救出来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关键线索,都不能遗漏,谏中震估计已经被彻反了,他不敢指证卜奕,王烟也许是个突破口。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相对来说……中立的人。”
  刘赢道:“浩海,瀚洋,刚才卜奕那意思是如果我不妥协,他将构陷我父亲,拿张盛的事吓唬我……”
  于浩海和尹瀚洋都不屑一顾,尹瀚洋道:“笑话,你爹要是能贪污,水星都得变成火星,太阳得从西边升起。”
  “可我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他们想整谁就整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常有的事,你们远在瀛洲,可能不知道,而且他们因为于总的关系,也真的不敢动你们,”刘赢道,“我怕连累你们……”
  “我倒挺好奇他能怎么做,”于浩海道,“把我们抓起来判刑?试试看吧!”
  三人打定主意,就行动了起来,纷纷去做自己的事,尹瀚洋把aha的人都召集起来,重新梳理白城之战里营救王烟的事情,一起鼓捣军报;刘赢则闭关在室内,开始和黄鸿升口述刺杀吴求奀的现场,让章宇泽代为写出;于浩海则和远在驻地检察院的艾登视频。
  “艾哥,给我一个名单,”于浩海开门见山道,“我要检察院里能办事、有能力、有职位,且不受任何外界阻力干扰的公正的人,帮我查案,我要上军事法庭。”
  艾登道:“稍等片刻。”
  只见他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名字,将纸立了起来,笑着给于浩海看。
  艾登。
  于浩海不禁苦笑起来:“只剩你了吗?”
  “五年工作下来,我能确定的,只有我了。”艾登道,“你信得过吗?”
  “信得过。”于浩海说。
  这埋头梳理资料到方倾回来,手搭在于浩海的肩膀上,于浩海才抬起头往窗外看,又看向挂钟,才发现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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