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逸钧一推,本想把施清奉推出伞外,可就是推不动:“你自己没带伞,怎么能蹭我伞呢。”
施清奉把伞抢了过去:“要不是我提醒你带伞,不然我们两个都挨淋雨。”
施清奉长得高,伞也被抬高了,何逸钧淋到雨的范围更大了。
何逸钧为了不淋到雨,挨在施清奉旁边挨得紧紧的,袖子湿时还拿施清奉的袖子为自己擦干净。
……
日后,何逸钧每天早上都跟施清奉一起去吃早餐。
一会去这家,一会去那家,几乎将京师里面卖食品的店铺都给过一遍了。
夏日来到,艳阳高照,烁石流金。
何逸钧在自家墙上装了个大镜子。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我嘞个去,这这这还是何逸钧么。
何逸钧居然胖了一圈!
不!小四巾是很瘦的!
难怪衣服都变小了,原来是因为自己长胖了。
每天早上都去吃这吃那,吃完回来又坐在凳子上看书写字不运动,所以才长那么胖。
施清奉又来敲门了。
何逸钧去开门:“三巾,以后我不去外面吃饭了,饭我自己做吧,你看,我这段日子都胖了一圈。”
施清奉捏了捏何逸钧的手腕,捏出来一块肉:“好肥,准备像小时候一样肥了。”
何逸钧甩开施清奉的手:“不要再提我小时候了,小时候个个都说我肥,我哪有那么肥,东说西说,打压容貌自信。”
施清奉道:“可是你小时候本来就肥嘛,还不让人说了,肥有肥的可爱,矮有矮的可爱。”
何逸钧道:“你!管你怎么说。”
施清奉眉眼含笑,问道:“等你瘦下来还去外面吃饭吗?”
何逸钧道:“不去了,我还要减肥,在外面见到什么都想吃上一口,又要肥回来了,还不如呆在家专心学习,虽然之后不能一起出去,但是你也可以经常来找我家找我玩。”
“减肥不等于节食,”施清奉道,“好吧,改日再来找你。”
……
从那天告别之后,何逸钧再也没见过施清奉来找他。
读书生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未曾听说过有关施清奉的任何消息,施清奉整个人好像在人间灰飞烟灭销声匿迹一样。
清晨,霏霏雨过。
落花时节,琴院芬芳,楚楚凄婉。
玉兰花沾露纷纷,落得满地都是,枝头就快秃完了,布鞋踩上去那叫一个无声。
何逸钧用抹布去擦镜子,总算是把镜子上的水珠和污垢擦干净了,镜面焕然一新,可以鉴玉。
何逸钧又将凳子摆在镜子前,自己则跪在凳子上,看着镜中全然瘦下来的自己。
他的脸很小很俏,下颚轮廓分明,透露出一股清冷纯洁的美感。
书斋有学子说过,他看上去不太爱说话,但是跟他熟后他就有一大堆说不完的话。
他跟施清奉就有一大堆说不完的话,尤其是不见面的这些天,各种各样而又日常的话题无人分享,他也慢慢变得少言寡语了。
也不知道施清奉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好久没见了。
何逸钧每天都在做好迎接他到来的准备,每次看书时都在思考,看到哪段时能听到敲门声,可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始终没听到敲门声,于是便觉得他应该是被圣上叫去做什么任务了,所以才没来找他。
何逸钧依然没忘记,施清奉跟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仿佛就在昨天响起过,此时的心情不知是失望还是难过。
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来了。
声音极轻,居然有些悦耳,何逸钧分辨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施清奉平时敲门的节奏,是施清奉来了。
何逸钧疑惑,心想施清奉怎么现在才来敲门。
施清奉见何逸钧许久不来开门,便道:“超级可爱的小阿四,在不在家?”
何逸钧淡淡道:“不在。”
施清奉道:“我可以进来吗?”
何逸钧觉得施清奉现在才来找他,该找的时候不找,不该找的时候就找,害得他白白想了他那么久,有些气愤,便道:“不可以。”
施清奉道:“我这里有好吃的,真的不开门吗?”
何逸钧想起自己为了减肥、为了腾时间出来学习,已经很久没吃顿饱餐了,听这句话属实忍不住了,便道:“开!”
何逸钧从凳子上下来,开门。
门一开,施清奉便将一簇芍药塞进何逸钧的怀中,暗香浮动。
施清奉道:“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不一会儿,一阵的清香涌进何逸钧的鼻腔之中,使他忍不住又多嗅了一口。
何逸钧道:“肯定收下,你的心意嘛。”
第54章
芍药是浅红色的, 一簇簇花瓣拥聚在一起,单是一朵就足够有手掌这么大,嫩嫩的像是美人的胭脂,令人疼之惜之。
再一想, 施清奉一大早喜气洋洋满面春风跑来他家送花给他做什么?制香用的?
不过这香味确实可以制香, 没准香味比玉兰花还浓郁。
但是这花长得是真好看, 何逸钧不舍得烤它。
更何况还是施清奉给他的呢。
施清奉问道:“你可知花寓?”
何逸钧如实回答:“别看我虽然制香多年,在京师却没见过这样的花, 也没闻过这样的花香, 你觉得我可能会知道么?”
施清奉道:“你就随便猜猜, 看能不能猜得中。”
何逸钧道:“红颜薄命?看破红尘?面红耳赤?”
施清奉莞尔一笑:“花寓是——喜欢你。”
何逸钧一怔,还真面红耳赤了。
在这一刹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眼前人变了个人。
变成爱他的了。
他不是不爱他么。
施清奉也跟着面红耳赤了, 甚至不敢直视何逸钧闪闪发光的眼睛, 生怕亮瞎自己似的。
“我也喜欢你,”何逸钧道, “……原来这段时间你在弄这些花, 我误会你了, 抱歉。”
何逸钧往前走了几步,抱住了他。
施清奉没料到他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惊讶与欢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间脑子抽了空, 忘了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也忘了自己现在在哪里。
何逸钧意识比他清晰,大概是早就做好表达心意准备的缘故,趁施清奉愣神之际, 踮起脚尖在施清奉鼻子旁吻了一下:“上次在皇城停车地方时偷偷亲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光明正大,就不怕被别人看见,然后私底下传出去,如果当时找中书令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我都想当场抽你了。”
施清奉又愣了一会,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何逸钧又道:“我要把芍药养起来,养在水瓶里。”
施清奉这才回过神来:“小小阿四长得好可爱。”
何逸钧回屋里,嗯了几声。
施清奉跟进去,道:“所以当小阿四靠近我的时候,我就不小心亲上去了。”
何逸钧又嗯了几声:“所以你不是故意的。”
施清奉道:“小阿四是故意的。”
何逸钧:……
回到屋里,何逸钧拿平时漱口用的杯子装水,然后把芍药塞了进去,此后漱口就用小碗来漱。
施清奉在一旁检查何逸钧近日学习的情况:“算学科你倒做得不错,诗也写了很多,订正了很多,但是其他科你怎么一科都不看呢。”
何逸钧插完花,连忙回到院子里,一巴掌把打开的书合了起来,不让施清奉检查他的学习情况:“谁说我不看了,我每天都看,只是没做笔记。”
施清奉扶额:“那我更应该提醒你要做笔记了,往年考过的都要在旁边画一个点,因为可能不考了,没考过但是又是一句教育人做人做事大道理的,就要在旁边划一杠下来。”
何逸钧道:“知道了。”
施清奉问道:“有没有哪些不认识,或者不理解意思的字?”
何逸钧道:“都没有,我上过郑爷的课,郑爷强迫我认真听他的课,他讲过的内容我都记得,字都会认了,就连国案方面的文章也会写了。”
施清奉道:“那就好,你找另一个凳子坐下来,我陪你一起读书。”
何逸钧满脸疑惑。
施清奉解释道:“院墙做得高,里边人只有一面小小的天空,一个人坐在这里勤学苦练,一定很无聊吧。”
高哦,高哦,余久择翻墙易如反掌。
但对何逸钧来说确实是高的,高的不得了,开小差都难。
何逸钧搬来另一个凳子,坐在施清奉旁边。
施清奉拿一页书面道他跟前,居然在考他:“我画出来的这些字你念一遍,然后再解释它们的意思,都是些比较难写的。”
何逸钧吞吞吐吐道:“穱,早熟的谷,艴,生气,剉。”
何逸钧读到这里,闷出一声,似是厌烦:“我要学算学,郑爷说算学题很多人都学不会,所以我应该花更多时间去学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