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这都被你猜到了?”这个心有灵犀有点子神了,凌宴非常惊讶。
  秦笙轻笑解释道,“废木板还有剩,偏割新的,我寻思你肯定是要弄吃的,这个时候……估摸只有枫糖了。”
  “不愧是你!”凌宴给老婆伸了个大拇指,热情拍马,“崽稀罕巴巴,枫糖剩了个底一直不舍得吃,我寻思多做些桶,正好赶着烧炭多熬点出来,免得她抠抠搜搜的。”
  大抠门说小财迷,秦笙睨了她一眼,“她抠搜像谁?”
  凌宴快意大笑,“哈哈,像我像我。”
  掌心扶上她展露的笑颜,这种滋味着实美妙,秦笙也不禁勾起唇角。
  有些热了,她摸出一旁水盆泡着的冻柿子,凌宴抢先接过,“冰手,我来。”
  撕开外皮勺子一挖,果肉带着冰碴仿若沙冰,凌宴尝了一口,“嗯~这个不涩,好吃,含化了再咽,别凉到肚子。”
  又开始絮叨,秦笙失笑,凑上去悄声撒娇,“那你喂我呀?”
  娇娇的语调挠得人心尖发痒,真的很难招架,凌宴偷偷瞄了眼门口,麻袋堆得很满小崽进来也看不到,放心大胆满足老婆的要求。鲜住腐
  有点刺激。
  黏糊好一会,磨盘柿子被瓜分入腹不再成为普雷的一环,稍微凉快了些,秦笙没骨头似得靠在她怀里,“果园那边得预备些树苗吧。”
  有稻草防护,果园躲过冻雨却躲不过雪灾,有些雪深的地方把整棵树都埋了,是死是活也不知晓。
  凌宴指尖绕着秦笙发梢打转,“嗯,看看情况,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果子?”
  “我想吃桃了,你说的黄桃罐头。”秦笙对那东西好奇极了,“真能包治百病?”
  “没啦,回忆童年的美好说法而已。”凌宴喷笑,嘻嘻哈哈地解释道,“那时候物资匮乏,小孩子生病了才有黄桃罐头吃,稀罕的不得了,基本上吃完病就好了,才说是灵丹妙药。”
  山上有桃树,花开了不少,可惜旱灾闹得,果子结了个寂寞,一根桃毛都没吃到嘴。
  凌宴摸出一罐罐头给老婆尝尝味道,“那补种些黄桃?不过桃树不耐旱、更不耐涝,明,不是,今年的水灾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种树总要顾及气候,不然成活率低白费功夫,包括林场,她记得秦笙说过冰雪消融占洪灾很大一部分原因,决堤点在荥泽,离北地很远,说是要有一阵子才会影响到这边,具体细节凌宴还不知晓,忽然提及,正好问一问。
  秦笙沉默一瞬,去年让她知晓只会担惊受怕,现在总要告诉阿宴,让人心里有个数。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笙握住凌宴的手,艰难开口,“今年……黄河下游改道了。”
  作者有话说:
  柿子:我真的好无辜。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翘脚.jpg)
  第398章来不及了[vip]
  凌宴对这个词非常陌生, 没理解上去,“黄河改道是什么?”
  果然平和年代长大的高门贵女,见阿宴没理解其中危害性, 秦笙拿来纸笔写画讲解,“正常河流随河道蜿蜒, 而黄河伴有大量泥沙,会在中下游端水流平缓的位置堆积,一旦填平河床, 河堤将不复作用,河水奔向地面浸泡农田、冲垮房屋, 历来黄河改道堪称百灾之首, 而这个决堤点就在荥泽。”
  随着写画, 河道变成分裂成数支,北地东南一代将被洪水淹没,一片汪洋。
  整条河的水在地面奔流,无法预料走向,那等体量,所到之处一切尽毁, 如果说决堤只是几个镇县受灾,那么改道就是地图上的一整片, 一个乃至几个郡全完蛋。
  洪水漫灌耕地绝产,死伤无数,以及可以预料到的瘟疫……
  百灾之首的破坏力当如是, 凌宴人都傻了,“天呐, 这……”
  指尖合上她半张的嘴,秦笙摩挲凌宴的脑袋, 直视她的双眸,严肃道,“冰雪消融水量增加,河水汹涌堆积泥沙愈发之多,不是荥泽、也会在别处,这并非蝗灾那般尚可尝试阻挡的,阿宴,此事你我无能为力!”
  盖棺定论了,就是既定事实,她们救不了。
  秦笙真的很怕她又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掉。
  然后非要掺合进去。
  秦笙一开始没全然告知也是这个原因,现在不到半年时间,想忙活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假若非要扭转局面,只能是自己召唤大型动物疏通淤泥,阿宴购置大型设备清砂,可几百年来堆积的泥沙不是几台机器,又或者象群能解决的,还需要数不尽的人手,乃至算上萧王和苏南风的人马亦远远无法胜任,莫说她们掏光家底倾其所有,朝廷召集全国之力也救不了一点!
  更何况荥泽属于荥阳郡,而非平阳管辖,她们鞭长莫及。
  强行出手干预,结果只会是能力、乃至预知灾祸的老底暴露在世人面前,白忙一场不说,还费力不讨好,之后朝廷、雪玉宫定会多方围剿,数不尽的麻烦,等待她们的只有家破人亡。
  这都是可以预见到的,并非秦笙冷血、或是没有大局观云云,她们就是没法子,“除非黑水洋的大巫在荥阳郡附近流域镇守,不若黄河改道既成定局,可她家破人亡一心复仇,不火上浇油都算好的,莫要指望她了。”
  任何、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的解决办法,秦笙全掐得死死的,就是不让凌宴动作,也是不想她愧疚。
  这是天灾而非人祸,不需她们承担苦果。
  一声声叹息及沉重的呼吸在书房回荡,凌宴眉头紧拧浑身紧绷,冗长的沉默和挣扎过后,她叹了好长一口气,“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自不量力。”
  这在现代都是无法解决的巨大灾祸,新世纪都未必能劝人撤离,更别说古代了,凌宴再怎么不忍也不会为救人把整个家族搭进去。
  有她这句话她就放心了,秦笙捏了捏凌宴脸颊,“洈水汾河也有洪涝灾害的危险,我和公孙照算过,村里大多没法幸免,而且外面还有好多土地,今年的收成定要保住,我们先顾好自己,思考怎么加固河堤吧。”
  人手就这么多,必须用在刀刃上守住根基,她们的根基就是北地。
  凌宴一阵头疼脸也麻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非常无力、很不好受,她瘫软埋在秦笙怀里呜呼哀哉,“哎呀,怎么这么难啊……”
  这真不是她能干涉的,凌宴想耍赖撂挑子了。
  确实很难,秦笙抱着她的脑袋顺毛苦笑,柔声激励道,“天下大乱,到时灾民涌入必生疫病,北地的安危就靠阿淼、苏南风和我们了,这大灾大难让黑羽令占尽天时地利,我们必须顶住啊。”
  她只是她不让插手防灾,后续能帮还是要出手,北地局势不能乱。
  防洪防疫、守住家门,不能让黑羽令再挖人心,老婆处境也很艰难,凌宴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嗯,我听你的。”
  正所谓能力越大……能力也就越大,她们的责任在这,管不了别处。
  秦笙继续顺毛,“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不爱听,但天下乱了,朝廷自顾不暇,阿淼才能有喘息的余地,用你的话说就是抓紧时间发育,我们也一样,黑羽令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涌入荥阳,那赵江河的财产去向分明更容易查清,才好顺藤摸瓜啊。”
  弊端很大,却也有利,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没不爱听。”客观事实并非她主观意愿能决定的,凌宴又蹭了蹭,很快打起精神,“那我们得好好加油咯。”
  秦笙十分欣赏她这点,很有韧性,“嗯,我们加油!”
  话虽如此,可以往都说尽人事听天命,这次连人事都尽不了,凌宴心里负担极重,心情好不了一点。
  心肠软就这点不好,秦笙让她多出去走走排解一下,免得憋出病来。
  于是凌宴上山闲逛,来化学站串门,公孙照看她眉宇间的愁容不禁关切询问,“阿宴姐这是怎了?”
  “没怎么。”凌宴挠头否认了去,可终是想与人说上一说,小道士是个绝佳人选,她纠结张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学识渊博的人请教问题当真稀罕的很,公孙照请她进屋入座,大方回应,“尽管说,我定知无不言。”
  凌宴斟酌道,“占卜测算可能算到天灾临头?”
  公孙照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坦言相告,“精通此道者自是可以。”
  这个问题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凌宴希望对方不要误会,“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不禀告朝廷防灾,可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公孙照摆了摆手,“无甚冒昧不冒昧的,卜算一事虚无缥缈本就无凭无据,便是朝廷的钦天监预知灾祸,朝廷都未必采纳防灾,这是其一,其二万一触怒帝王,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打入大牢小命不保,何人敢提?再者……既是天灾那便是老天收人,这么大的因果,谁敢管老天的闲事?活得不耐烦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