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说着,就要去跟花见换人。
顾景之挡在沈青岚身前,“既然你能,为何我就不能了?”
沈青岚被她问住,急得呲牙咧嘴,“就是不能啊!”
顾景之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在这颇为严肃的场合竟是有点想笑,她清了清嗓子,“青岚,你我定亲、往后两家既是一体,我有功名在身、辞官无甚影响,这是最好的安排,你说呢。”
她眨着眼睛,显得有些俏皮,十分罕见,这个眼色沈青岚就是再傻也看懂了,张着的嘴巴猛地合上,狠狠咬牙哼气,满脸委屈地被迫接受了去。
顾景之笑了笑,“我们回去再说。”
不远处,顾婆婆与伯母笑眯眯地对二人点了点头,和蔼可亲。
好端端的一文一武只剩一半……结亲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花见惊讶过后也很快实现了自我说服,笑吟吟地跟沈青岚贺喜,“未婚妻情真意重,沈卿当真好福气,祝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女。”
脑子不转弯没说过景之,沈青岚还憋闷着,听了这话忽然不悦,刚才还顾卿的叫,现在变成个谁都能当的未婚妻,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我能嫁给景之确实福气不浅。”
自爆也要给顾景之争口气。
顾景之淡淡一笑,躬身自谦,“还是多亏青岚青睐。”
这一唱一和,凌宴和秦笙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花见:?
武将嫁给文人?绕是堂堂王府长史也没绷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她一看沈青岚那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抿嘴皱眉,满眼失望,身为天乾怎可入赘与人为妻,拘泥于情爱不思进取!
自甘堕落,岂不让天下人嗤笑!
花见神色愤然,记起此行要务在身,咽下到嘴边的说教,说了些场面话便火速带人离开,连带刚给顾景之发的官印也一并收了回去。
硬邦邦的,不及方才热络。
其余众人不明所以,躬身送别王府长史,凌宴瞥了眼那花大人揣物件的心口,转了转眼珠,未置一词,将官服交给武峙带回,银子有二百两,托盘交给张娴,连带下面压着的信封,红布一裹拎在手里,悄声跟女朋友道,“有点沉,回去给你。”
秦笙勾唇轻笑。
看热闹的村民纷纷道喜,一行人应付完他们,半晌过去,旁边踯躅半晌的曲村长上前搭话,“大人,在下今日晨起还见燕子,降温一事可是有待商榷?”
若说九品还能如往常,七品……比县令官级还高,曲村长见过世面,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不敢质疑。
“你我私下不必如此,你说话累,我听你小心翼翼也累,我们有事说事。”凌宴一语道破,她惯爱直来直往,不喜欢在大本营还跟人弯弯绕绕,很是随意地与村长道,“人有聪明愚钝之分,鸟儿也一样,灵光些的对气温变化更为敏锐,自是先飞走了……村长有心提个醒便是,谁家听进去了就去收地,不听也管不了那么多。”
候鸟冻死也不是新鲜事,大自然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是这般,人也一样。
曲村长连连称是,“那我这就去与各家说上一说。”抹了把汗,赶紧做事。
与上次一样,受封的三家人再度凑到一起,剿匪和救灾可不一样,众人心情都很复杂,而沈青岚低落尤甚,凌宴提议去家中小坐,有话尽快说开,免得心里生了疙瘩。
众人觉得这样也好。
回到凌家小院,小凌芷被沈红樱带走,顶着两顶官帽嘻哈玩耍,大人们聚在一起,沈青岚脸拉得老长,一直没吭声,忽然起身,“这官当得憋屈,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我也辞了算了!”
那点功劳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不在乎什么权势,沈青岚深思熟虑过,并非冲动行事。
若是一般人家,怕是要苛责她不识大体,一通教训。
然而顾婆婆与伯母心里门清,一左一右安抚没过门的媳妇,哄小孩似得,柔声劝道,“青岚,我们知晓你见不得景之受委屈,心里难受,想跟她患难与共,可你辞官就是白身了,万一要你回去当军户上战场,景之可怎么办呐,人总要有所顾忌,咱们先把亲定下来,旁的从长计议吧。”
顾景之辞官的理由很多,婚配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甚至都称不上缘由。
大家知道她有难处,只是在这定亲即将定亲的时候提及,沈青岚总要以为是因为自己,她哭丧着脸坐了下来,撑着脑袋神情萎靡,还是难受的不行。
道理谁都懂,只是情感上难以接受,沈青岚觉得他们定了亲,顾景之就能放心大胆地做官,不必担心泄露身份。
眼看收效甚微,解铃还须系铃人,秦笙给了顾景之一个眼神,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扯了扯凌宴衣袖,“婆婆,芷儿爱吃豆角,你带些回去吧。”
凌宴连连应声,“对,她爱吃那个。”
“好。”一群人心照不宣去往菜园,留沈顾二人独处说清。
沉默片刻,顾景之深吸一口气,幽幽开口,“王府明知剿匪与我关系不大仍旧封赏升官,心思不言而喻,过多关注与我而言忧大于喜,莫不如急流勇退,此事并非因你而起,千万莫要伤神。”
她苦笑一声,“我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以为你知晓。”
她只是没有刻意提及罢了,曾经她说她来安排,此事自然包括在内,多少有点先斩后奏的心思,毕竟……这人一定不愿她辞官。
“我知道个……”屁!沈青岚瞪眼,悬崖勒马憋住粗话,一阵内伤。
“是我独断专行,还望未婚妻消消气,别与我计较,。”顾景之拱手告罪,小心打量对方神情。
辞官的委屈都不愿她受,沈青岚更见不得她道歉了,关键还说的这么好听,她光顾着受宠若惊,哪还有气,慌忙摆手,“不、不至于。”
顾景之直视那双无措的眸子,认真道,“往后我会事先告知,嗯,与你商量。”
“好吧。”沈青岚扁了扁嘴,有些悻悻,“只是你跟我怕是商量不出什么,我只管做就是了。”
“不见得吧,不试又怎会知晓呢。”顾景之心底一沉,发现自个走了步臭棋,急于找补,“听说快降温了,你棉衣备好了吗。”
“备好了,阿宴还让人给红樱做了毛衣,还有炕,不冷的。”沈青岚一副好宝宝不让人操心的样子,一说一大串。
“腰可还好。”
“还行……”
俩人开始尬聊。
秦笙本来不想偷听,奈何耳朵太灵,只好不停说话盖过小院的声响,凌宴还纳闷着,几次想问她萧王的动静都插不上话,也只得作罢。
送走顾沈两家人,凌宴把赏银交给秦笙,那信封里装的是苏南风给萧王的“生活费”,五百两银票,前两次也都有。
讲道理,以家里这个条件,拿人家那么多食宿费,凌宴属实有点亏心,秦笙将银子收到衣柜的箱子中,听她牢骚,不禁轻笑调侃,“寒瓜千金难求,这都算给少了,你竟还觉亏心?”
真是个憨货。
“唉,我总觉西瓜不值钱。”秦笙这么一说,她还有点肉疼,凌宴忍痛脱下绸缎,换回平时穿的布衣,不过转念一想,苏南风可是帮了她不少忙,总不能按市场价卖给人家,想想便罢了,“倒是景之姐,辞官辞的太突然了。”
秦笙“呿”了声,一边换衣裳一边跟她解释这里头的门道,“你想想看,你和沈青岚两个天乾力大,率领村子击退马匪还在情理之中,可加她一个读书人,那么突兀,生怕旁人不知她是出谋划策的那个似得,呵,一猜就是苏南风的主意,这分明是给景之铺路,要她入仕养成心腹,反正早辞晚辞都是辞,只是赶的时间凑巧,能用成亲当由头罢了。”
人在江湖都身不由己,吃人的官场更是,好在隔壁的倒霉蛋没那么心狠手辣,不然……
“景之姐可真难呐。”在夹缝中游走,保全自己、保全家人,凌宴都替她感到遭心,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比她轻松到哪里去。
见状,秦笙缓步来到她跟前,坐到凌宴腿上给她揉了揉太阳穴,语调柔缓,“你别担心,很快她们就顾不上管景之了,没事的。”
对,马上降温,雪灾快来了,王府又要应对灾情,没那么多精力处理别的,凌宴抵在秦笙怀里,默默祈祷一切能如她们想的这般顺利。
“悄悄告诉你。”见她好些了,秦笙凑到凌宴耳边,小声嘀咕,“你猜的没错,就藏在怀里,和帕子放一起了,她要时不时拿出来……”
说的是花见。
怪癖果然是怪癖,凌宴一个没绷住,五官蜷缩,忽而想起方才的旧账,赶紧开翻,“你刚才还逗我!我差点就没忍住!”
“嗯?我现在也在逗你呀。”秦笙大大方方认她“批判”,瞄了眼屋外的女儿,抬腿踩到炕边将凌宴圈在跟前,弯腰欺身上前,妖娆的腰身不断靠近、挑衅,“那你要怎么‘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