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凌宴在药铺内踱步,不时舔唇,眼神瞟向秦笙,趁她挑的仔细,召唤来一个伙计,悄声问道,“你们这可有忘情汤?”
  洗去结契的药物,穷乡僻壤的小镇没有卖的。
  伙计在凌宴和秦笙身上来回看看,天乾和中庸用什么忘情汤,他表情有些疑惑,“有,现配一副马上就好。”
  “啊,我有一个朋友托我来买药。”凌宴尬笑解释,再耐心追问,“效果怎样,有什么副作用吗?”
  “效果自是药到香除,倒是,洗结契哪有不疼的,咱家这个药效还算好的了,能少遭些罪。”伙计表情悻悻,看了看天,“也比旁家贵些,一般人用不起。”
  这样啊,凌宴专心致志地询问着注意事宜,心事重重一直在思量,并没注意到一道身影悄然靠近,声音低哑,“你想配药,怎问旁人却不找我呢?”
  这一声质问,秦笙听到了?凌宴顿时侧目,对上的就是一双受伤而难以置信的眸子,破碎的光盈动闪烁,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倔强、执着地跟她要一个答案。
  心口猛地被她击中,闷痛酸楚,凌宴满眼不舍,却又不能不舍,“我……”
  秦笙死死咬唇,偏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既然你想,那我便如你所愿!我吃的药,我自己来配!”
  水滴打湿长长的睫毛,偏始终没能落下,唯那较好的唇瓣,一片腥红。
  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换回些许碎银,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听侍从汇报,苏南风抱肩指节轻点下颌,漫不经心地审视着,忽而抬眼,“忘情汤?”
  “正是。”侍从应道。
  “有趣。”唇角似笑非笑,苏南风把玩着腰间玉佩,“去查查她们底细。”
  侍从迟疑片刻,“主子,她们……”
  苏南风偏头看她,“欲言又止可不像你,说说看?”
  得了话,侍从一改犹豫,神色愤愤道,“乡下来的没见识又没眼色,浪费主子一片好心,当真不识抬举,属下不懂主子为何这般在意她们。”
  “嗯……可以理解,那个天乾,很像我一个故人……”透过窗子,苏南风望向远处,眸光温柔如旧,却有些飘忽不定,“她们很聪明,在意钱财、也没那么在意,比一般人更有气度,那可不是会困在乡下的人,两个都不是。”
  侍从愣住。
  “呵。”看那年轻姑娘脸上不加掩饰的稚嫩疑惑,苏南初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既是会还人情,就已经抓住她们的心了,来日方长,还会再见的。”
  “主子高明,属下这就去查!”
  “小心着些,莫要吓到人家了。”苏南风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侍从得令离开。
  啊!主子对她眨眼了?年轻的侍从迷迷糊糊脚步虚浮。
  独自一人,苏南风仍是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而被人追查的二人全然无感,正在街上穿梭,秦笙步伐极快,似是在跑,凌宴背着药材在后面犹犹豫豫,想追,又不能追,有些选择出于礼貌、而有些是处于怜爱,而非爱恋,她真的不能给秦笙再多错觉让人越陷越深了,躲不是办法,回避同样不是。
  她们之间早晚要说开,长痛不如短痛,让她听到忘情汤一事也好,免得她舍不得开口,而如今,她能做的只是护她周全。
  然而忘情汤,秦笙想着药方,脑里一团浆糊。
  她要跟她划清界限……她知道她的拒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又或者说,她从未接受过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的遐想。
  只是阿宴那把刀太慢了,钝刀子割肉,插在心尖刀刀剧痛,那些并未完全散去的邪火再度腾起,口干舌燥满腔火热,夏日热气吸进去,干痛剧烈,似是要焚毁一切,心火难消添柴倒油,越烧越旺。
  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陌生的街景快速略过,秦笙脑子发昏,跌跌撞撞。
  她腿脚不好,怕她摔了,凌宴快步上前,亦步亦趋跟着,几次收回将将伸出的手,胆战心惊。
  好在安稳抵达客栈,秦笙扶着栏杆,几乎是强撑身形回到房间,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眼眶绯红,脸上透着黄泥都遮不住的苍白,那红唇……凌宴再看不下去,给她倒了杯水,“你,你先缓缓,缓好之后我们谈一谈。”
  阿宴每次主动谈话都是大事,所以,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秦笙避开水杯,似是有些置气地垂死挣扎,“我已依你,你还想谈什么?”
  她猜得到她想说的,可她不想放弃,忘情汤、很多事她都可以依她,但秦笙绝不想听到她亲口拒绝,盖棺定论她们绝无可能。
  只要拖下去总会有办法的,她茫然地想着,手臂撑着身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去,不知不觉,眼底又续了一包泪,倔强地忍着不让其落下。
  野山参哑得快说不出话来,凌宴默了默,将水杯放到她跟前,“你状态不好,先休息,我们待会再说。”
  听她这般温柔,心里更不是滋味,秦笙默然不语,面无表情,而眼底的泪水涌出又强迫自己收回,反反复复,硬是没掉下一滴来。
  伤身伤神又伤心,再撑不住,秦笙回了里间床上,躺下歇息。
  凌宴按了按眉心,无声叹气,放下药材收好,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解渴,感觉舌面微涩,昨夜送来的水似是时间有些久了。
  她叫来小二,换了壶新的,顺带连秦笙那杯也泼掉,从找了些从家带来用于清火的刺五加,热水冲泡重新放于秦笙面前。
  房内死寂一般,二人皆是无言。
  秦笙和季鸣弦be了,而且秦笙言明她们并无关系,最近她笨拙地讨好着自己,包括她为什么会生病,无非自己去山上躲着,她生闷气,为原先那些事跟自己生闷气较劲,这些都凌宴一清二楚,可她不知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野山参没什么处理感情的经验,但好歹和季鸣弦有过一段相处,再看自己……只比对方多看几本小说而已,跟出厂设置区别不大。
  看秦笙平静许多,当时一鼓作气还能下定决心,现下如何再开口,凌宴没了直面伤痛的勇气,她能狠心一时,却没法一直。
  试图酝酿,不再拖泥带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落去的夕阳透过窗子懒洋洋洒在屋脚的地板上,渐渐没了踪影,天黑了。
  秦笙表面平复过来,心底却是不成,她这火气消不下去,身体遭不住了,一口气撑到现在她必须得去熬药了,点亮蜡烛,她这才发现,余光中黑漆的窗口正大敞着。
  阿宴开窗了?不对,阿宴给她泡完茶就坐在榻上没动过,她们出门没关窗?也不对,昨天她关上窗子了,更何况阿宴性子谨慎,爱财又惜命,她睡在窗边榻上,不可能开窗留这么大一个隐患。
  再看榻上之人竟是睡着了,这可不是阿宴会做的事,秦笙心底一沉。
  “阿宴,醒醒!”秦笙赶忙冲过去叫她,甫一贴近,那淡淡的花香迸发开来,吸得她脑子空空,差点扑到对方怀里,然而阿宴睡眼迷离竟是怎么都叫不醒,拍了拍她的脸,入手一片火热,尽是潮红。
  腺体痊愈易感期来了?不对,进展绝对没有这么快,如果是痊愈了阿宴一定有所察觉,立刻搭上她的手腕探脉,片刻,秦笙心乱如麻,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咬碎,合欢散混着蒙汗药一起来?
  好生肮脏的手段,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给阿宴下药,苏南风在银票上动手脚了?
  作者有话说:
  苏南风:嗯?这么不喜欢我,那我可要给你家阿宴多送些钱了。
  侍从:脖子好痒,要长项圈了。
  凌宴:钱还是摩多摩多的好!
  秦笙:苏南风!我真的看你就烦!
  训狗大师苏南风.jpg
  趁秦笙病,要她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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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章突发恶疾[vip]
  如果是银票的话自己怎会无事……苏南风还不至于下作到对只一面之缘的人下手, 她也没那个手段。
  那就只能是采花贼了?
  正思及此,集藏许久的信香喷涌而出,浓郁的花香争先恐后钻入胸腔, 顿时,秦笙血气冲顶思绪全盘乱套, 这次她终于能够分辨那奇怪的信香,竟然是鸢尾百合?清香的草木气息,温柔, 似雨后初阳。
  这般复合的香气……当真不多见,堪称极品好闻极了!
  原来她是这个味道, 自己是第一个闻到的, 秦笙狂喜。
  被这般浓烈的天乾信香影响, 绕是服过清心丹亦无济于事,她那心火来的突然,更禁不住来势汹汹的信香,秦笙身子一软,撑不住跌在凌宴身上,被喜欢的气息彻底包裹, 她大口喘气吸入,窝在温热的肩头感受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布衫轻薄,还是那个令人沉醉的怀抱,无法抑制的渴望。
  似是怀念地蹭了蹭, 秦笙舒服得一阵嘤咛,蜡黄伪装都无法阻挡的媚态流露, 很难想象这是自己会发出的羞人声音,却但她无暇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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