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张娴干完活头晕眼花,提出告辞,“她快下工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凌宴给她带上节礼,放张娴离开。
  阿宴你……秦笙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凌宴自己也没闲着就是了,看莽夫葛优瘫着,就连秀才都站起身来活动身子,她咧嘴一乐,字坯煮好早早晾干,剩下的米粒都进了鸡和鹌鹑的肚子里。
  可以试验印制了。
  得了这话,大家是腰不酸背也不疼,全部围在凌宴身旁见证结果。
  木制底板按列,分隔出等距的凹槽,并以松香脂铺满底部,凌宴挑拣出字坯放入压紧,刷上挑好的油墨,抻平纸张小心翼翼盖上,再用莽夫扎制的毛绒刷轻扫按压,墨迹立刻在纸面浮现。
  顾景之一眼不眨地盯着友人缓缓揭开,将正面展示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
  字迹工整规范、清晰可见,并无大片的墨迹晕染,外围更有边框做辅,甚是整洁!不比手写的差,只要校对无误,即可免除错字歧义的可能。
  顾景之走上前来,脚步飘忽,淡淡请求道,“我能试试吗?”
  沙哑的嗓音语气颤抖,凌宴笑笑让出位置,“自然。”
  捻起一张白纸,放到黑乎乎的模具上,按照方才的流程,另一张纸张出现在眼前,字迹分毫不差。
  纸面在顾景之手中微皱,她眼里满是喜悦的精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小步,真的迈出去了,那宏图大业……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顾景之越发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沈青岚,拉了她一把才没让新晋举人一头栽倒。
  让人抹了把汗,这对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明了不过,不仅是读书人,对沈青岚这个大老粗来说都意义非凡,没人会消化顾景之的失态。
  “成了!”她们心头狂喜,为辛苦的自己与同伴拍手叫好,一起清楚。
  “总算没白忙活。”见景之缓好,沈青岚很有分寸的松开手,扶腰哈哈大笑,指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纸,“这岂不是有多少纸就能印多少?!书卖得老贵了,哎呀你俩可真厉害啊!发财了发财了!”
  确实发财了,印书是很厉害,但她更在意做到一切的那个人,秦笙望着笑吟吟的凌宴,目光灼灼分外火热。
  阿宴不光脾气好吃苦耐劳会带孩子、还好香好香!好会赚钱,浑身上下没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既获至宝,那就必须据为己有!没有落到别人手里的道理。
  眸色暗了暗,秦笙不动声色地将竹筒内里浸泡好的药汁倒入茶壶,黄褐色的药汁混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勾起唇角看众人庆贺道喜、喝茶休息。
  刺五加味微苦,可遮盖药味而不引人起疑,那解药对常人无碍,只会治好阿宴身上的洛阳花,很快就好……
  她装作无意,时刻观察着,直到再不设防的人举杯润喉,秦笙唇角扬得厉害,根本压不住。
  而在三人小团体开心庆祝之时,她的笑意很好融入进去,没让任何人起疑。
  印书一事正式开启!
  对顾景之来说,这莫过于最快乐的端午,字坯都是她写的,坏了哪些她最是明了,先紧着齐全的页码印制,等补好字坯再补全就是,那头大家正补齐字坯,只是还不等字坯阴干进窑炉,她当天就印好了其余的部分,而且是二十本。
  若是抄书要抄多久……她想都不敢想,直到天色渐晚,她拎着阿宴准备的节礼回家,顾景之还是有一股不真实感,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家中为端午准备的荷包攥在手里,嗅着那浓重的气味,顾景之坐在床上,只觉恍然隔世。
  节礼和印书的事都忙完了,凌宴整个人松懈下来,悠悠休息,忽然想到早上见公孙照脸色苍白、精神恍惚,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睡觉着凉病了,便出去看了看,人没回来,她一头雾水,只好问秦笙对方动向。
  秦笙默了默,“她在田里。”
  这么敬业的吗?凌宴有无语嘀咕,“这么晚还在那作甚。”
  黑灯瞎火,在田里摸鳝鱼吃?
  “你好像很关心她?”秦笙当然知道公孙照不回来的缘由,却不懂明明只有两面之缘,阿宴好似有些过于的在乎公孙照了,与她对待白家姑嫂的态度完全不同。
  跟关心有什么关系,凌宴有些莫名,“她行为奇怪我好奇而已,何来关心一说。”
  一个遭天谴的家伙就在旁边,放在谁身上能不慌啊。
  秦笙勾勾唇角,如此最好,“我需得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她为何外出。”
  小蛇蝎要出门了?大半夜出去单独行动,凌宴看了她好一会,取出两根火把,连带火折子也一并送上,“好,小心脚下。”
  毫无疑问,这才是关心,选择性忽视了曾经的窘迫,秦笙心里舒坦了,这是个好机会,她开出条件,“倘若我满足了你……”
  互相交换情报是没问题,没有白嫖的道理,可这措辞怎么听怎么有股子怪味,凌宴撇嘴皱眉,答应了小蛇蝎的要求。
  秦笙笑了笑,带上火把走出家门,却是不曾点燃抹黑行进,有鸟儿时刻定位告知公孙照的位置,她很快找到对方。
  看清来人,失魂落魄的公孙照猝不及防之下对上那煞神,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水里,吓得肝肠寸断,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反诉对方,“你吓唬人作甚!”
  却是不敢说更重的话。
  指尖点了点那些坐倒的秧苗,秦笙语气冷冷,“要赔的。”
  费尽心思抓了好久的虫。
  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要自己拿命来赔的话,公孙照忙不迭起身扶立秧苗,点头如捣蒜,“我赔,肯定赔!”
  秦笙脸色好看些许,袖口落出一枚不大的方包捏在指尖,月光的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出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
  公孙照再清楚不过,里面包的正是她的度牒和路引!这人在哪找到的?失而复得她大喜过望,却是忘了对方为何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招惹了什么人落得此番境地,又为何五月节才走,一五一十讲清楚了,不然……”秦笙慢条斯理地打开油纸包,指尖掐着两张洁白且盖着诸多红印的纸张露在外面,被风刮得飘飘忽忽,大张旗鼓地威胁着。
  不需多言,她们脚下是水田,一旦她松手,那些东西泡在水里墨迹花了就毁了!
  终是开心太早,公孙照眼珠瞪得老大,豆大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觉得你可以开个失物招领处……
  秦笙:?
  凌宴:或者拾荒也行,哪有破烂比谁都先知道。
  秦笙:我们商量一下,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驴随驴,但咱能不捡破烂,给我留点颜面吗!
  凌宴:你那天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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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做了个梦[vip]
  谁都不愿被人胁迫逼问, 公孙照肯定不想讲,可要命的东西在人家手里,她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心底告罪一声,她竹筒倒豆子一样, 挑着能说的,噼里啪啦全倒个干净。
  听完,秦笙心底闪过一丝微妙, 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心底偷笑,重新折好那两张凭证包好油纸塞回怀里, 转身离去。
  公孙照急了, 自己都说了, 怎么还揣回去,这人出尔反尔!“你……”
  秦笙一阵嗤笑,点亮阿宴送给自己的火把,语气懒散,“我何时说过会把东西给你?”
  确实,她只是逼迫问话, 从未应许什么,甚至字眼也只是“给”而不是“还”, 各方各面都把人拿捏住了。
  公孙照顿时傻眼,愣愣看着对方的背影,好一会, 她反应过来。
  好坏的家伙!人心险恶啊!
  落到那女人手里……公孙照不敢多想,当务之急是拿回度牒路引!顾不得其他, 她战战兢兢地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把秧苗都弄好。
  可以说很怕秦笙了。
  一前一后, 二人回到凌家地界,秦笙自然而然地回了家,公孙照吃了个闭门羹,蹲在门口长吁短叹。
  那些情报,属实令人责任,秦笙志得意满,看到厨房火光和动动静,她笑吟吟地过去寻人,推门而入,就是阿宴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粽子大快朵颐。
  好不容易哄睡崽睡了来吃宵夜,马上被崽子妈抓个正着,凌宴一阵心虚,尴尬得捻了捻黏糊糊的指尖,“我看有些撑破了,免得坏掉赶紧吃了。”
  捆得像炸药包,蒸完跟开花馒头似得,顶得粽叶岔开漏米,也不知是小蛇蝎还是秀才包的,找人家做了一天工,凌宴没好意思吱声,卖相不好而已,自己吃不耽误。
  看那些开花粽子,秦笙同样心虚,却面上不显,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淡定坐到凌宴旁边,陈述方才打探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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