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番拉扯,赵婶态度坚决,但还是不敌凌宴弥补的决心,硬生生把鱼塞进水盆,“送出去的礼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赵婶嗔怪,“你这孩子,忒霸道!”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她和所有长辈一样,埋怨孩子乱花钱,又开心于孩子关心自己。
说着,赵婶转身去了仓房,拎出一个筐和两根黑棍子递给凌宴,“我看你也没养鸡的耐性,拿回去吃。”
筐里满满都是鸡蛋,一文钱一个的鸡蛋啊!今天她只买了十个,凌宴咽了咽口水,厚颜接过,而那黑棍子竟是甘蔗,她赶忙道谢,“谢谢婶子。”
“呿,没你的份,都给小阿芷的,瞧那孩子瘦得跟猴似得,你也忍心!”赵婶看向屋内,又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她手脚上的脓疮我按土方子治了治,还没好全,你回去把甘蔗捣碎、汁水煮开,等凉凉,手脚泡进去把脓拔出来,之后采点消炎的草药敷上,不然到了夏天都臭了,你啊,天天别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挨打就要立正,凌宴赶忙表态,“我记住了,往后一定好好待她们母女。”
以往自己唠叨这孩子都听不进去,今天耐着性子呆到现在……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赵婶唏嘘叹气,拍去她身上的灰,语重心长道,“阿宴,你是个好孩子,你爹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但疑心太重把好端端的家给拆散了,我知你恨他逼死你娘,故意败坏他赚的家产,但这么多年你也该消停了,日子是自个的,一个死人,你管他作甚。现在你老大不小我也管不动你了,你要真能踏实过日子,往后我去了那阴曹地府也能有脸见你娘啊。”
操劳了半辈子的赵婶身形佝偻,个子将将到她肩膀,昂头苦口婆心劝导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爸妈,凌宴眼眶一酸,泪花闪烁,“您说的是。”
她们这边上演着“母慈子孝”,屋内的亲母女俩亦不逞多让。
“芷儿,别跟她单独待在一起,叫你去哪都别去,知道吗。”秦笙低声嘱咐。
小凌芷还是头一次听娘亲说这么长的话,惊讶极了,“娘,你。”
“嘘。”秦笙看了眼屋外,“娘脑子好了,别让她知道,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小凌芷懵懵懂懂,但也知道几天前的晚上不是好事,狠狠点头,“我记住了。”
“乖。”
小小的人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吸了吸鼻子,“我乖的。”
秦笙一下下轻抚女儿的头,“别怕,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嗯,我听娘的话。”
各有各的思量。
庄稼人农闲时一天只吃两顿,赵婶晌午带小凌芷吃过,便没留二人用饭,督促完就出言赶人,“行了,天不早了,我不留你们,赶紧回去吧,记得找个时间给你娘扫墓去。”
说罢,回屋叫秦笙回家,不知她说了什么,母女俩不情不愿的出来,眼睛皆是红通通的,凌宴刚往前迈一步,小凌芷吓得直往秦笙身后躲。
“不怕。”秦笙躬身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瓜,对凌宴道,“回。”
“嗯,我们回家。”
“回去好好的。”赵婶笑声直爽,“明儿下午来我家吃鱼,三个都来,婶子给你们露一手。”
凌宴憨笑应下,“好嘞。”
一家三口同赵婶告别,朝那充斥着不堪记忆的地方走去。
小凌芷人小腿短走路慢吞吞的,秦笙领着她四处张望,低头左瞧右看,那执着的好奇劲儿,像是要从地里挖出铜板似得。
母女俩……像大宝宝带小宝宝,好生可爱,凌宴忍俊不禁唇角高高扬起,柔声催促,“快些走,等下天黑了。”
一大一小依旧蜗牛爬,都不吭声,当她不存在似得。
凌宴尴尬的清了清喉咙,问小凌芷,“走不动吗,我抱你回去?”
话音刚落,母女俩如临大敌,秦笙一把抱起孩子缩成一团,两双别无二致的眼中写满恐慌,凌宴也不想吓到她们的,可走这么慢到家天都黑了,对现代人来说天黑倒没什么,开灯就是了,可现在是古代啊,她一个穷鬼,哪有那个闲钱点油灯晚餐啊!
看秦笙严防死守的样子,她是别想抱孩子了,略作思忖,凌宴来到秦笙跟前,在母女俩的惊叫下连大带小一齐抱起,“别怕,我们回家吃饭。”
她胳膊挎筐,双臂抱起妻女,中间还夹了两根甘蔗,以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形象走在田间小路。
抱两个人不在话下,是天乾的身体素质太厉害了,还是她们过分瘦弱呢?健步如飞的凌宴如是想到。
怀里发凉,凌宴后知后觉的发现秦笙身上布料单薄,出来这么长时间冷风吹透了都,本心疼的想嘱咐两句,可记起原身那不当人的东西压根没给母女俩准备厚衣,小凌芷身上穿的都是赵婶用旧衣改的,棉花早跟布料一样薄了,遂恼火闭嘴。
哎,还是自己不细心,过阵子得给她们做身正经衣裳。
秦笙安抚怀中小人,她刚才找了半天,没见有车路过的样子,也不知买家怎的还没来,而且时节未到路边什么毒虫都没有,不然她定要让这渣滓好看。
表面妻妻,各怀鬼胎。
期间遇见不少村民,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瞧她们一家,凌宴惦念着油灯钱着急回家吃饭,懒得搭理旁人目光,直到不知谁嗤了句“青天白日搂搂抱抱,一点都不傻嘛,呸,不要脸。”传到她耳中。
秦笙一下下拍着怀里的小孩,似是不知骂得正是自己。
凌宴眼中恼怒闪过,她性子温和,但不是没脾气,最讨厌这种说人坏话的,骂自己便罢了,说的还是秦笙,秦笙有什么错?她当即寻声瞪了过去。
那说话之人身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翠绿娇嫩夹袄,衬得本就不白皙的脸庞更是黝黑,眉心褶皱突起,眼梢耷拉,唇旁两道法令纹如地垄沟般深沉,面相肉眼可见的刻薄。
老树装嫩,这是村长媳妇,王婶,仗着夫家地位吆五喝六跟土皇帝似得,村里最大的势利怪非她莫属,而且嘴巴碎的要命,连条狗路过都要拿来说三道四,村民怕她那张嘴皆是敢怒不敢言,这不,凌宴正好撞到枪口。
军户归镇上的保长管辖,村长只起到督促农事的作用,况且又不是村长本人,别人怕她凌宴可不怕,况且早上李顺还在她门口转悠,结合王婶莫名针对秦笙……
难道李顺对秦笙有非分之想?
思及此,凌宴当即扬声怼了回去,“我抱我媳妇孩子天经地义,不像某些人的好大儿,整日惦记别人媳妇!再到我门前野狗乱闻,腿给你打断!”
王婶脸色铁青,“你!”
她才不会傻兮兮的站在原地挨骂,怼完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跑路,贼刺激!哼,敢说我的,不,真命天a的美强惨?腿给你们掰成两截!
仇敌既在身侧,秦笙厌恶又困惑,原来渣滓跟王婶养的傻狗似得,每每对方阴阳怪气些什么,不论事情多么荒诞可笑,不由分说,棍棒总要落到自己身上。
如今竟转了性给自己出头……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陷入深思。
这个时间,姓季的手还没那么长,自己应该并未暴露身份才对啊。
秦笙心绪不宁……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渣滓究竟想干什么?急死我了!
凌宴:嗯,只想把你养的白白胖胖送到真命天a怀里。
秦笙(磨刀霍霍):呵呵,那你还是去死吧。
凌宴(难以置信):???这,你,我,啊?
第8章给她捏爆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像推土机似得往家赶,凌宴抱着人还小心筐里的蛋,消耗有点大,怀里的人渐渐下滑,然后就滑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藏在腰带里的一大堆铜板顶在她们之间,硌得凌宴肚皮生痛,不止她疼,秦笙衣裳薄,侧腰也痛的不行,难捱乱扭。
秦笙一动,小凌芷跟着不安分,凌宴压力激增,憋气牟足劲将人颠高,可突如其来的失重让秦笙心下一慌,生怕掉到地上,一手本能护崽,一手扯住身侧衣襟防止跌落,却抓到团不大的软绵。
这把抓得不轻,疼得凌宴头皮炸裂,差点把母女俩扔出去,幸好秦笙立马放手才得以稳住身形。
……你堂堂美强惨还袭胸的?!
见离家不远,凌宴赶忙将母女俩放回地上,让她们自己走回去。
两双无知的大眼睛眨了眨,凌宴板着脸没吭声,秦笙抱起小凌芷幽幽朝门口走去。
二人一转身,刚还波澜不惊的凌宴顿时手捂胸口,面色扭曲,秦笙捏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那痛实在无法言喻,险些给她原地送走。好在忍住了,不然吓到两个宝宝又出意外,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
秦笙脑子不好,刚刚她应该提醒下人家的,凌宴默默自我检讨,揉了揉痛处跟上二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秦笙满眼冷漠,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刚才应该给她捏爆的!